郭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伙伴,一起读书学习,一起生活过很久的女孩。她可以让我在电脑前泪流满面,末了说,让我感动是她一直以来的责任。
我能说什么呢?
在一起十几年了,即使很久不见也依然可以保持种种默契,因为感觉已渗透到骨髓,永远无法消退。
郭说她依然无法走进她所处环境的人群,而我亦是,我是能走进,却不能适应。
她说她一直觉得我一直以来是个强者,可以在春节的时候不回家,可以一个人在一起很久很久,而她不行,她有了浮浮,有了同居的念头,并且决定了要去见浮浮的父母。
我知道浮浮是可以给她幸福的男孩,他跟我有很相似的地方,只有我和他能容忍郭偶尔的傲慢和偏激。也同样只有郭了解我心灵深处的孤独。
我学会了抽烟,可是不敢抽,怕把牙熏黑了。我不希望用熏的发黄发黑的牙齿去开啤酒,那会让我不想喝酒。
我是在夏天就落下树藤的一片黄叶。我在清醒的时候就开始飞,最终还是要飘到大地,化做泥土,甘甜而芬芳,更也许是粪土,奇臭无比。
当我这样想的时候,遇到了峻。当我这样告诉峻的时候他在笑,笑过之后是长时间的沉默。他知道我心底的想法,理解我伤感的来由。我感到很温暖,泪倾泄而出,我从来都以为泪是冷的,但这次是温暖的,在心底。
峻是郭的男朋友浮浮的表哥,这样的关系很是复杂。我明白是郭的良苦用心,她想要我和峻在一起,那样她和我也能一辈子在一起,成为亲朋不分离。这样的挚友,一生难遇。可是我,却不知道能不能成为峻身边的那人。因为我知道峻是个有故事的人,但我怕自己被他的故事淹没。
第一次见面,我直截了当地问,三十了还不结婚,有什么我们没有听说的故事发生吗?
郭和浮浮也在那边奸笑,人都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嗜好。我们三个,简直就是一副小人的嘴脸。问出的时候我就后悔了,但已覆水难收。
峻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郭和浮浮的眼里满是失望。我不动声色地与峻目光纠缠,然后,我在他深邃的目光里被湮灭。
如果你相信一见钟情,就不要怀疑,那种一瞬间的感觉。那张脸,带点促狭的笑,就那么毫无预警地印在我的心上。
第二次见面。
外面在下雨,天空是那样的可爱。我一直以为雨是天空的眼泪,是天空自由奔放情感中最美的积淀。
峻在深夜的时候打电话告诉我说出来走走吧,我开车过去接你,告诉你前天你问我的那些问题。
我说是因为你有故事我才出去的,不然我才不去。
当我下楼的时候已是深十一点半了。很冷,风从毛衣的线孔里钻了进来,冷的入骨。风在我心里是凶狠的,它总是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撕碎这个世界,凶狠的不留余地。
雨停了!
峻把车停在了门口,三十岁能靠自己买别克的男人不是太多,峻算其中一个。
他坐在车里,声音很沙哑,嗓子在发炎,说不了太多话,不过很性感,也很温暖。
我钻进车里,笑着说,没有郭和浮浮,我们也能见面,有种小偷小摸的感觉。
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春节为什么不回家。
我说不想去解释不回家的原因。我不想在这样的时候讲述自己的故事。只想当听众。我习惯了在自己的城堡里空寂岁月、数着云彩等死,关你什么事?
他说他想象中的田田不应该是这样生活贫瘠的。而且郭和浮浮总在他面前述说我阳光的一面,以至于他不顾一切的想要见我。
我说不是每个年轻人都是充满激情的,我习惯了把老年时光拿到二十岁的时候用,不行吗?我习惯了的,你要真的了解就不该问为什么。
峻说你怎么可以老做刺猬,你怎么可以老拿刺来刺别人。你刺伤了自己,也刺伤了别人。我大了你十几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只是有些事情不想面对。
我冷笑着说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你以为你可以救所有的受难者吗?
峻不再说话。将车停在了外环路的一角。我们就那么坐着,什么也不说。
最后我问,峻,你不想讲你的故事吗?不讲我就回去了。
他懒洋洋地说讲啊,只是现在不想说。
我说伤痛是可以忘记的,是可以很平静的生活的,你是前辈,你比我更有资格说这话,如果你还不平静就不要说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对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说,俊比我大六岁。不知道这六岁是不是隔着一条比较难以逾越的代沟。
我打开车门,峻将我拖了进来,说,我送你回去。
看着他严肃的样子,我什么都没说。乖乖的,那一刻,感觉他像我爸爸。
他说田田,你还太嫩,不要太早量出自己的底牌,被别人一看就能看透你心里的想法,你应该先稳住局势再来掀底牌,这样别人会认为你是能成为左右战局的那个人。
我笑着说,等我到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我保证会是人精,你到时就是老头子了,哈哈。
他说田田,我的故事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如果你想听那就告诉你。我曾经有过四个女人,最后,我没有成为这四人中任何一个的老公。虽然你问的无形与色,但是却又凌厉无比,一句话就扣问到我的心灵,我不是个好男人,但也不坏。我不会因为发泄而与任何人做爱,我很纯粹,我希望在没有任何压力的情况下与人分享快乐。
峻说知道蝴蝶吗?静夜花开的寂寞,破茧成蝶的渴望,蝴蝶飞不过沧海,却有刹那间的勇气和冲动。你了解吗?
我真的不知道,不明白,也不能体会。我太平凡,平凡的如同一棵小草,怎能感知大树的情怀。可是我觉得那应该是一种水到渠成的蜕变。
南大的男人都这么诗情画意么?我问峻。
男人的大学走出来的男人并不都是个个豪情,男人也有脆弱的时候。我说所谓侠骨柔肠可指的是男人的情怀,怎么感觉你像武侠小说里的英雄,不,是拥有诸多女人的英雄。
峻看起来有些沧桑,也许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吧。他的沧桑和无奈是别人无法理解的。他的第一个女人是她在南大的同学,他曾经以为他可以爱她一辈子,并且相守一辈子。他在极其紧张和兴奋的情况下拥有了她,那时是他们最缠绵的时光,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记忆。
峻在那场风花雪月中倾尽了所有的温柔,所有的诗情画意,到最后伤痕累累。那个女人在毕业的时候做了一个很富有的台湾男人的情人。峻无法忍受,选择了分手,在她的泪眼中走的很洒脱,但在转身之后却已泪流满面。以后的几年里峻都没有再爱过,后来的三个,没有谈过爱,到现在也是,一个人很孤独。
所以我常想女人不要去奢望男人的爱,特别是沧桑男人的爱,一切都是徒劳的,没有什么意义,抓住物资生活才是最真的。也许他根本就不会再对谁倾心了吧。
峻的第二个女人是他的同事,周末的活动中,那个叫芸的女孩喝醉了酒,要和峻上床,峻没有拒绝。他拒绝不了纯粹的需求,酒后流露出来的的渴望往往是真的,最深沉最原始的渴望,而我却认为那个女孩是深爱着峻的。她在借着酒掩饰自己的脆弱。她只是得到了其中的一部分,她没能一辈子守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只是拥有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夜!
峻说本来芸可以成为他妻子的,但是她的爱太浓烈,他消受不起了,他不想再爱了,所以申请去了东北的单位。
那时的峻喜欢上了波涛汹涌的生活,女人不是他的一生的伴侣,孤独才是。只有孤独才是一辈子的。峻说其实芸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可是对他来说太过于稚嫩,她的欲望写在眼中,不懂得隐藏。他终究还是给不起她承诺。
他说对这个世界没有了评价的标准,说没有了榜样,也没有了理想。很多东西得到了,很多东西也失去了。我说你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吗?至少表面上你是个好儿子,在浮浮眼里,你是他崇敬的好大哥,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没有目标怎么了,你这几年来把一辈子的目标用完了就不要再去折磨自己了,如果我是你,我就去旅游了,去流浪,反正不会担心没有饭吃。
峻笑了。车里的冷气在吹,外面又下起了雨,我静静的听他诉说着,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看起来是那么的亮,只是掩饰不了满身的疲惫,我知道越是成功的男人越是寂寞。
对于他的故事,我不忍再去探寻。
他不停的抽烟,旁边放着治疗咽喉痛的药,我说看这个药的样子你病的不清,你还是别抽烟了。他笑着摇头,说这辈子他除了孤独外最离不开的就是烟和酒了。
有时候我在想,烟和酒真的能麻醉大脑么?我试过了,没有什么感觉,也许我的痛还不够吧!有一天我可能会习惯这种吞云吐雾的感觉吧。
午夜之后,峻把我送到了小区门口,他说任何时候不要丢了自己,其实你真的太年轻,像我年轻的时候,不要被世俗埋没了,依你自己的标准来看待和衡量这个世界。
我觉得我和俊就像多年的老朋友,说的话太过深沉。和这样一个有故事的男人相比,我的那些青春里隐含的淡淡的哀伤根本在俊的眼里不值一提。我总在无病呻吟,独自哀愁,却不知道愁的究竟是什么。
再次见到峻的时候,已经快五一了,他从深圳回来了,说五一的时候约着我和郭、浮浮一起开他的越野车旅行。
我说你总是有意无意的显示自己事业有成,你有车怎么了,你不一样过的不开心吗?他妈的世界还是公平的,给了你物质不给你精神,让你永远活在失落中。
峻说你怎么了,几天不见你怎么变的那么歇斯底里了。
我说不好意思被你发现了,生活所迫,工作丢了,没钱吃饭了,他说做我的情人吧,做我的情人就可以丰衣足食了。我说我不可能做任何人的情人,我的人生词典里没有情人这个词。
他说,要不,就做我的老婆吧。
我呸!谁知道这个只见过三次的男人究竟安得什么心。我只当是个玩笑,一笑了之。
我记得曾经在十八岁时候的几个生活狂想,其中一个就是假如有300亿,我会做什么,我当时说首先解决了父母的生活问题,然后去非洲,再然后给郭养一堆小白脸,最后的钱用来建大学,我们两个人理想中的大学。那是那段时间我们两个狂客最肆无忌惮的狂想,那时侯还幻想这个世界有爱情。而现在看来只有郭在坚持着,六年年了,两千多个日夜并没有消磨掉了她和浮浮对爱情的热度。
说真的,我挺羡慕他们的。只是我的爱情,不知道在那里?
五一,我终于还是拗不过郭和浮浮的规劝,从了俊,一起去旅行了。
路上,俊讲着他辉煌的过往,我却感觉有吹牛的嫌疑。
他说大学毕业的时候他回了长春,搞销售。那是他第一次出差,要去北京送钱,为了省手续费,所有的现金都随身带着,他不知道怎样才能安全的将十几万送到北京。想了很久决定把自己打扮成小混混的样子,理了个很叛逆的发型,背了个破包,现金就装在破包里。在左胳膊上刺了个大大的杀字,右臂上又刺了个大大的忍字,看起来很酷。
峻说一上车就挤在了前面,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车厢里站满了人,但是他周围的位子是空的,没有人愿意和一个流氓坐在一起。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人愿意坐下来在他身边。等火车开到北京站的时候,峻下了车,三个便衣警察出现了,要他出示身份证明。峻还没有拿出身份征就被带到了乘警办公室,他们认定了峻是走私犯,因为他具备了一切罪犯的特征,携带大量的不明现款,东北口音,江苏身份证,打扮的不像个正常人。警察从早上6点审讯到8点,峻始终都不承认自己犯了罪行,他说他把包里的钱说的一分不差,他现在还忘不了那个数字,是十八万三千一百五十八块,因为要到北京送现款,他是必须要搞清楚他所带的每一分钱。那是他的责任和义务。
最后警察只好打电话到峻的公司,查证这笔钱的来历是否是正常的,老板在确定峻在警察手里的时候竟然说在你们手上就放心了,就怕被人劫持了啊。
峻问我,田田,你知道我当时的感觉吗?在公司来人接我的那段时间里,我向那个便衣要求要杯水喝,他很奇怪的看了我好一会才答应,估计是没有人在那种时候要求水喝的。那里没有纸杯了,他好心的把他的口杯借我用,我把杯子放在水龙头上洗了一遍又一遍。那个警察终于无法忍受了,站起来大声对我说,我没有传染病,你用的着那么洗么?我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过分了,就停下来过去倒了杯水,那时真的太搞笑了。好多年过去了,我也依然忘不掉那个便衣的表情。
我斜眼瞟了他一下,他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原来回忆也会让人青春啊。
其实我知道,他并不老,才三十岁而已。只是和我们三个比起来,他明显的世故圆滑。他依然讲那些过往的精华,郭和浮浮都崇拜地望着他,而我闭着眼睛,耳朵却支的老高。
我知道,我也被那些故事吸引。
我也无法不被一个成功,雅致且幽默的男人吸引。
我们四人住了三个房间,峻在我隔壁,另一边是郭和浮浮。
我无心于景区的风景,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着五一后我的工作。唉!一个小数点,毁了我。怨自己太大意,审核的时候太粗心。会计就应该严谨,我这种粗枝大叶的人根本不适合做这一行。丢了也好,换个工作,从头开始。
峻大概是睡不着,过来找我谈天。
他带有意味的眼神让我突然间感觉好冷,而这时隔壁郭和浮浮过于喧闹的声音让我更不知所措。
峻轻笑,说,走吧,估计今晚,你没得睡了。
于是,他牵起我的手,我没有后退,而是任由他一路牵着走了出去。
我们出了酒店,上了他的越野车。去了景区边上的一片安静的区域,他停下车,打开音响,放了一首邓丽君的《在水一方》。
我们就那么静静地听歌。谁也没有说话,外面有风,第一次觉得五月的风很暖。也许是陪在身边一起吹风的那人的作用吧。
这是我们相识以来第一次如此沉默。
峻点燃了一只烟,我伸出手,说,给我。
他看了我一眼,虽然夜很黑,我们彼此根本看不清彼此的脸,但透过香烟火红的烟头,我真的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一时,我觉得心有点微微的刺疼。
然后,他掐掉了烟头。有丝狂躁地抓抓自己的头发,深深地叹了扣长气。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掐灭了香烟,他打开车门,下车,我看到他挺拔的背影在昏暗的夜色里显得孤单,落寞。
他有一米八三吧,郭说过浮浮有一米八七,记得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相差无几,感叹浮浮家优良的基因,男孩子都是那样高高大大的。
最终我也民不了俗气,喜欢高大的男人,每次看到一米六九的郭依偎在高大的浮浮面前依然有小鸟依人的感觉,我就感叹,俊男美女的确很养眼,将来生的孩子也绝对的漂亮。基于这样的目的,我也一直希望给未来的孩子找个伟岸而又漂亮的父亲。当然,这些想法,谁也不晓得,连我的闺友郭都不知道。
也因此,我在大学时几次蜻蜓点水式的恋爱都泡了汤,总觉得男人没有理想的高度,爱情也难有理想的高度。其实我心里跟明镜似的,明白的很,那不过是我掩耳盗铃的理由,我只是想要找个高大的男人配合我一米七二的身高。让彼此看起来般配些,终究,我也是个虚荣的女子。
我下了车,来到他身边。
我说深夜的风景有什么好看的,回去喝酒吧?
他依然深深地看着远方的星空,淡淡地说,酒有什么好喝的,你不怕酒后乱性?
我呸!
我说那还是算了。
你也有怕的东西?
我说我不是怕,你也别别想用激将法,刚才的提议当我没说。
他故意发出啧啧的声音,然后笑了。
我说太晚了,我们回去吧,我困觉了。
他说等等,然后扯过我的手臂,他问我如果现在我吻了你你会怎么办?
我说我会毫不留情地甩你一个大嘴巴子。
他放开我的手臂,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在黑暗静寂的山林里来回荡漾,声声砸在我已经春心荡漾的心坎上。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能办到,但他只是开开玩笑,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突然涌起一种失望的情绪。愤愤地叫了声,你不走我真的自己走回去了。
他追上来给我打开车门,待我进去又关上,表现地突然像个绅士。
上了车他说,你放心,我不会饥不择食的,你这样的雏鸟不适合我。
我心里不服,我已经二十四岁了。郭都流过俩孩子了。而我,连个经历都没有。
我看着前方车灯照耀着的路面,一点点在被车子轧过,心里有些懊恼。我是爱情的绝缘体吗?我的爱情鸟什么时候能够来到?
眼看着身边如此优秀的男人,对我表现的没有丝毫的兴趣,我感到好失落。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我烦躁起来,想要吸烟,我需要弥漫着的烟草味道驱走我体内的烦躁。峻看了我一眼,低低地笑。
我在黑暗里斜了他一眼,恶狠狠的。
突然他一个急刹车,我差点从前挡玻璃上飞了出去。吓得我抚着自己脆弱的心脏,我说你想吓死我也不用这样啊?
他不语,凑过来,脸靠近我的脸,我甚至都感觉到他呼出来的气息里淡淡的烟草味道了,他的头抵着我的,右手伸到我脑后,,柔软的唇贴在了我有些干燥的双唇上,托住我的后脑不许我后退。
那是我的初吻,他舌头像小蛇一样在我的口中翻滚,与我的舌齿交缠。
原来吻是这样的!
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忘记了应该保有的矜持,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甚至忘记了刚刚信誓旦旦地说过的那些话。
终究,我还是没有甩他大巴掌。
结束了这个冗长而又激烈的动人心魂的深吻后,我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几点。怦怦的声音,声声回荡在耳边。我低垂着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气氛有些暧昧。
他又发动车子,向饭店的方向驶去。
我以为那晚,我们之间还会发生点什么,但没有,他把我送回房间,到了声晚安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隔壁的郭和浮浮已经没有声响,估计已经熟睡了。
我抚着自己发烫的双唇,有些羞涩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一夜未眠,脑海中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相思。淡淡地惆怅,在心间徘徊。
他为什么吻我?为何在吻了后,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这个问题困扰我一整夜。
第二天,一脸春风的郭来到我房间,暧昧地挤挤眼,问我昨夜和峻出去时可有什么秘密的事发生。
我揉揉黑黑的眼圈,轻骂了句:无聊!
郭说,男人和女人就那点事,别管无聊不无聊,快说究竟进展的如何?
我说本姑娘昨夜丢了初吻。
郭一脸奸笑地跑出去,大声的叫着浮浮,我一看这下完了,我和峻再清白也没人信了。都怨我这个大嘴巴,我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八字还未有一撇,就自己先描上了。
浮浮跟着郭再次进了我房间,和他马子一样,暧昧地问我,这么说,你快要当上我表嫂了?
我撇撇嘴,谁知道呢。
郭说,你可得抓住峻啊,这么多金的男人好好的抓住,这样将来我和浮浮没饭吃了,也可以找你俩劫富济贫。
浮浮不高兴地搂住国的脖子,说,不就是钱吗?老子给你挣,不就是炒股票吗?我已经买了,等着下个月分红吧!不许夸别的男人多金,听到没?
郭吓得赶紧求饶,并保证再也不夸别人,即使那男人是浮浮的表哥也不行。
我笑。
这俩人,一个醋,一个蒜,泡一起真是绝配,成了酸酸甜甜的腊八蒜了。
郭说,加油吧,我俩等你们成了咱一起举行婚礼。
浮浮说,是啊是啊,你不嫁,郭就不跟我结婚,她可是依然坚守着你俩儿时的诺言呢,同一天举行婚礼。再说我表哥已经老大不小了,姑姑都急死了,你快嫁他吧!
我说我想嫁他也得想娶才行啊。
浮浮说,我那表哥不好弄,你得多下力才行。
我嗤之以鼻,看的出来,那是个不好搞的主儿。
如果爱情能够照着我们的想象向前发展,那就会是个完满的结局了,只是,美好的结局都是想象的,现实总是很残酷!我和峻,隔着的不只是崇山峻岭那么远。
峻似乎也一夜未睡,当我们两个顶着熊猫眼坐到郭和浮浮的对面用早餐的时候,郭和浮浮的神情暧昧到让我陡然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冷飕飕的。
浮浮说,表哥,我准备在国庆结婚,你快点啊,凑一起热闹。
峻说,你办你的,结婚还扎堆,你当是批发啊?
我心里一阵悲凉,他并没有结婚的意思。
我们只是见了三次面,接过一次吻而已,其他,我们什么也不是,和郭长达十几年的交情相比,我们连普通的朋友都算不上。可是,我们昨夜接吻了,我以为事情会有所不同。而事实上早上见面的时候,他只是很平淡地和我说了声早,甚至连看我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你知道什么是挫败感吗?这个时候我心里就是这感觉。我听见自己的心碎了,片片如飞花般绚烂的心片,散落了一地。
我的相思,昨夜成闲!
有一瞬间,我明白了,我们仅仅是接了吻而已,比起那些和他上过床的女子,我过于单纯了。
那一夜后,我们很少再说话。
丛林归来后,我换了工作,在一家商场做导购,每天与漂亮的衣服为伴,那是我比较喜欢并且是我理想中一种的职业,卖的多了多赚,少了少赚,按劳分配!
只是,老板是个男的。我不明白,一个男人为何会做时装品牌,而且是女装。见到他时,更加意外,那是个和峻一样高高大大的男孩,好年轻,像浮浮一样阳光青春。
他就是雷,有着阳光一样光亮明媚的微笑。他说他学的是服装设计,深知服装这一行的真谛,男装的市场永远没有女装转的快,也没有女人的钱好赚。他的想法的确,女人永远比男人懂得消费,更比男人懂得装扮自己。因为女人喜欢用花枝招展的衣服装扮出不同气质的类型,吸引男人的目光。
相同的嗜好使我俩一见面就相谈甚欢!
他说,田田,你的身高穿上我们衣服,站到门口,绝对会招来很多顾客的。于是,我换上他为我挑选的其中一件长长的丝质连衣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个洁白无暇的公主。
雷的眼里闪闪发亮,他说就知道这条裙子适合你。
他真的是个合格的设计师,眼光的确敏锐,我说我要买下它,他说不用买,送你了。
我看着他的心无城府,随手大方的送出一条上千元的裙子,这让我觉得心疼。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赚到钱的,他看起来并不像一般商人那样重利。
看到我的讶异,他笑了,就送你这一条。真的适合你,穿出去,就能得到最好的宣传,这叫广告效应。
我终于欣然接受,这是第一次有男人送我东西。
穿出去的效果,果然如雷说得那般,走在街上立即成了焦点,好多人问裙子的出处,我一一笑答。
当我穿着裙子,出现在峻的面前时,他的眼神明亮,深远!但依旧寡言,那晚后,我们变得更加疏离,似乎他,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是奢侈。但是,他依然参加我们的活动。
像现在我们四人坐到川菜馆里点了一条煮得很辣很辣的水煮鱼,我夹着盆里一只只颜色鲜红的辣椒,使劲地拥进口中。不知道是辣椒太辣,还是我原本就有些心伤,总之,我被呛出了眼泪。
郭端着冰镇的可乐给我,我感激地一笑。
她说,你不要命了吗?
我嘿嘿地笑着,透过迷离的泪光我看到峻若有所思地望着我,我们目光纠缠,我就那么任泪流淌了一地。
究竟是谁说过爱情让人神伤?
我们依然疏离。
雷突然约我去看夜场电影,我没有拒绝。放下电话后,我看到峻和郭以及浮浮满眼惊愕,我笑笑说,我老板。
我以为峻会拦住我,说别去,可是他没有。我忘记他已经成熟地不可能再做出那种不适宜的动作来了。
我一阵失望,翩然离去!
后来,我终于耐不住寂寞和雷恋爱了。
虽然我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有个角落依然空空如也,可是我还是和雷恋爱了。我不再出席有峻参加的任何活动。
郭和浮浮看着我和雷如火如荼地热恋,无奈地叹息。
在过完八月的生日后,我二十四周岁了。
我告诉郭,国庆我们一起举行婚礼吧!
郭问我新郎是谁?
我说雷!如果你想劫富济贫,抢雷也可以,他也多金。
这三个月,雷几乎陪着我走遍了城市的每个角落,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然后一起逛街,吃小吃,逛民俗。我发现我们有着许多共同的爱好,只是,我心里依然有个某人。这并不矛盾,我和雷恋爱,不耽误我想某人。
国庆,我和郭一起举行了婚礼。
我的唇边媚笑如花,二十四岁,我嫁了个阳光天使,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知道那天峻会来,我以为我可以很幸福很幸福地对着他笑笑,可是,在视线交汇的一霎那,我的眼泪倾泻而出。
他看我的眼神,依然有着深深的怜悯。
他走过来说,祝你幸福,田田。
我僵硬着身体,说,谢谢!
雷感觉到我的僵硬,以为我累了,心疼地将我带到休息室,然后说,你在这儿休息一下,我去招待客人。
我点头。
雷走后,峻进来。
他告诉我说,你是我这辈子吻过的第一个女孩。可是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呢?
我愕然。
如此,是何意?
我终究成为了别人的新娘,我不想再继续听他的心灵告白。
我说请你出去吧,一会儿我老公进来不好。
峻转身,走了,身影落寞。
郭又来了。
她说,你何苦呢?明明爱着他,为什么嫁给了别人?
知我如你,怎么能不明白我心的悲凉?我流着眼泪反问郭。
我说我的爱情就是夏天的那片落叶,过早地凋落。从离开大树的那一瞬间飘向哪儿已经不再由我说了算。我希望接着我的是峻,可偏偏他不伸手,在我即将粉身碎骨的时候被雷接到了,我有什么理由不嫁他?即使有赌气的成分,即使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我,也义无反顾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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