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需要一世的胆识。
房屋倒塌,时间突然在那一刻开始紊乱,只是一瞬,就在那眨眼的一瞬,生命和生命之间就相隔这么远。废墟之下,那些零落的红领巾、染血的书页、花蝴蝶一般艳丽的铅笔盒,通通浸泡在浑浊的雨水里;地面之上,橄榄绿和迷彩的颜色照亮断垣殘壁,白衣天使翩翩而至,从这一刻起, 人与人之间没彼此 ,没亲疏,抢救熟悉和陌生一模一样。5.12,这一天注定是一个无法修复的日子,这一天,那些飘扬的歌声和干净的笑脸,在坍塌中开始隐退……
时隔一年,我以为我已经淡忘了,但是,当画面定格在年轻母亲以僵硬了的蜷曲身躯支撑襁褓里的幼儿一线活命的空隙,并且手机留言“亲爱的宝贝,如果你能活着,一定要记住我爱你”,当我看到这个画面时,心痛了,我还是伤感了,这些痛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我不能再看下去了,关了电视,走到窗下。
妈妈的电话把我从忧伤中解救了出来,她说,丫头,不管如何如何的痛,生活还得继续,你看四川那些人,灾难之后,还不是照样笑着去建自己的家园。妈妈说出这样清平见智的话来,倒让我惭愧起来。
纪伯伦说:“惟有苦难能够突显坚强的灵魂,那伤口痊愈的疤痕是这种坚强永恒的佐证。”我们今天经历的苦难就是我们坚强灵魂的佐证。在这难以接受的事实面前,任何反应都是正常的,不论是异常冷静的看着周遭,还是孩子一般涕泪纵横,甚至是用无所顾忌的呐喊来释放积压在内心的痛苦,这些都是我们发自内心的感受与体验。不论是眼泪还是悲哀,都不意味着我们是弱者,恰恰相反,这是我们坚强灵魂的一次震痛。
泪眼之间,突然间明白过来,人与人之间,再大的距离和成见也大不过生与死的距离。与生死相比,任何事情不再重要。
大地震让我们重新审视自我,审视社会。原来所有的冷漠,所有的矜持,所有的轻狂都不是时尚,原来中国人并不丑陋,原来社会也可以这么充满脉脉温情;大地震让我重新懂得珍惜。爱人之间,朋友之间,同事之间,人与人之间,都要彼此珍惜,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幸存者,因为我们与废墟掩埋的同胞,仅仅是造化的一念之差。用生与死的距离来丈量幸存的价值,我们会发现,活着真好,活着才是最大的幸福。
今天,站在废墟上,我们除了沉痛哀悼,最重要的应该是学会感恩,我们要感恩生活和灾难给我们这次观照自己的机会,感恩被废墟埋在千年沃土下的8万兄弟姐妹,几年后,他们的身躯会让四川的土地更加肥沃,他们用生命身躯告诉我们他们美丽的价值。
其实对于已经作古的人来说,无所谓生与死,死亡的恐惧在他们快要合上眼的那一瞬间已经消失,在他们活着的时候,他们曾经担心亲人的消亡、担心孩子的成长,可是他们离去了,一切便都不存在了,他们在乎的是生命如何来传承,他们在乎的是活着的亲人如何继续走完人生的下一站。
在无法预知的人生历程中,人们都会有不同的境遇,希望和失望参半,真实和虚假并步同行,在人与世界相遇的最初,如果我们能知晓人生的哲理及其真谛,并善意地把握或与它相处,那该多好啊!或许我们会寻找到最真诚的回音和希翼下至高的理想。然而,生命从不提前赋予这些感悟,因此才会有过多的迷惘,过多的悴不防然,只是,我们既到世上走了一道,就得珍惜生命的价值。在某种意义上说,生要比死更难。死,只需要一时的勇气,生,却需要一世的胆识。
这胆识的第一要素是,忘却痛苦;第二要素是,微笑笑着行。
【二】不舍的守望
“即使泪流成河,也无法安慰死者,我们要用坚强告诉他们,我们活得很好。”这是写在一张小卡片上的祭奠语。大地震后的首个清明节里,在人们对亲人的默念中,不只有悲伤。青烟缭绕的废墟上不时响起一阵鞭炮声,在废墟之间清澈地回荡。黄色的菊花,白色的百合,白色的玫瑰,摆放在警戒线旁的鲜花传递着肃穆的情绪。
凡世的喧嚣和明亮,世俗的快乐和幸福,如同清亮的溪涧,在风里,在我眼前,汨汨而过,温暖如同泉水一样涌出来,妈妈,我没有奢望,我只要你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快快乐乐的,妈妈,我只要你不哀伤。
妈妈,即使再也不能见到可敬的老师、亲爱的小伙伴,可我依然听得到那来自天堂的琅琅书声,他们在没有地震的教室继续学习,在没有裂缝的操场欢乐嬉戏,那优美的歌声和身影是多么熟悉。
妈妈,别哭,我走了,你就看花,那漫山遍野的花儿,就是我对你不舍的守望。
妈妈,人类因梦想而伟大,人生因梦想而富有意义。有爱就有希望,有梦就有天堂!妈妈,别哭,我其实一直都在的,我只是变成了一朵花的模样,妈妈,我只是为了好玩,长在那棵树的高枝上,笑哈哈地在风中摇摆,又在新生的树叶上跳舞。妈妈,你不认识我了么?你要是叫道:孩子,你在哪里呀?我暗暗地在那里匿笑,却一声儿不响。我要悄悄地开放花瓣儿,我要悄悄地吐露着芬芳。
妈妈,我看见你了,是你站在废墟上么?是你在轻轻地把我呼唤么?妈妈,我其实一直都在的,在你身后的那朵小黄花就是我呀,清澈的湖水是我的眼睛,而那轻柔的风儿,是我为你擦泪的小手。妈妈,你笑了,你终于知道我只是变成了一朵花的模样,我只是和你捉迷藏,妈妈,你笑了,我也开心呢!
妈妈,放下哀痛崭新生活,生机茂盛散发的,都是芳菲的诱惑,让我们相约那里,去阅读美伦美奂……
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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