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妈嫁到小姑父家时,小姑父家只有间破旧的房屋,且低矮。小姑妈的家具弄去时,略显高了些。没法,只好偷偷地锯了一截,才安置下去了。只是这些都是瞒着小姑妈的。但后来小姑妈还是发现了。小姑妈为此和小姑父狠狠地吵了一架。小姑父也只是唉声叹气,却不敢还嘴。
我小的时候,去过小姑父家,也见过小姑父家的人。老实说,都是一等一的劳力。上山打得死老虎。却就是糊不上嘴。就更别说填饱肚子了。还年年超支。
当初,小姑妈说给小姑父的时候,小姑妈也想过要退婚的事,只是我祖母说:“姑娘是菜籽命,撒到哪算哪。”小姑妈才不情愿地打消了这个念头。才心有不甘地去了小姑父家。好在小姑妈不懒,小姑父也身强,齐力合做,勉强度日。
那时,我家已搬到了游湖。还成立了农科所。说是农科所,其实是个由头,是为了安置我们这些分开的人。
我家以前是在一队。只是我们汪姓和胡姓老也搞不拢去。大队、公社、区几级领导来做工作,却总是人走依旧。大队书记灵机一动,将我们汪姓分离出来,又划拨书记本队的一片水洼地给我们,还美其名曰“农科所”。这样就化解了矛盾。也让水洼地有了整治。
小姑妈听说这一信息,心里就活动开了:农科所初次成立,肯定要人,何不趁机搬去,脱离这个苦海?主意拿定,小姑妈却不来,却要小姑父来。
小姑父来后,不说想搬家的事,只说走亲戚,在我家一住多日。每天只在田里田外四处转悠。我母亲却看出了苗头,问小姑父:“是不是想搬家?”小姑父吭哧吭哧了半天,说“是。”我母亲一笑,说:“不早说。去找你哥嘚。”小姑父满怀希望地去找我父亲。我父亲那时在队里当会计,说话还有些影响。却也马列。我父亲一听,头摇得象拨浪鼓,连说:“不行不行不行。”
小姑父一听,心一下子凉了大半截。小姑父敷衍了几句,就回家了。
小姑妈在家一等多日,不见小姑父回来,估计已有了眉目。小姑妈兴冲冲收拾了换洗的衣物,乘车来了沙湖我家。
也是事有凑巧,我母亲和小姑父说完话,请了个假,去了街上。在街上碰到了小姑妈。小姑妈一说,我母亲满怀信心地说:“小事。我要他去找你小哥了。”于是,姑嫂二人有说有笑地往家走。走到半道,却碰上了无精打采的小姑父。小姑父一说,小姑妈也凉了半头腰。我母亲却直打哈哈。说:“别听你小哥的,他是喜欢作古作怪。我却找幺爷。又不他一人当家。”好说歹说劝回了小姑妈小姑父。
我母亲心急,带着小姑父小姑妈也不回家,径直去了田里。去找幺爷。幺爷这时正在田里和我父亲商量事情。我母亲喊了声幺爷,说明了原委,幺爷还没有答话,我父亲却发了话:“不行不行不行!”头摇得象拨浪鼓。我母亲跳起来说:“你当官当一生?这是你哪个,啊?是你嫡亲的妹妹妹夫。他们在家造孽死了,你不救他们,别个哪个来救他们?啊?”说得我父亲低下了头。我母亲又跟幺爷说:“你郎说,能不能收他们?”
幺爷说:“收是可以收,看他······”看着我父亲,却不往下说。
我母亲一笑,说:“他有个么家不同意的。”
我父亲就坡下楼地说:“我去找找书记。”说完,走了。
小姑妈小姑父这才喜上眉梢。
就为这,小姑父小姑妈感激我母亲一辈子。
做了几天事,小姑父请了几天假,回去搬家。说是搬家,其实很简单,一担竹箩筐就承载了小姑父小姑妈的全部家当。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是45斤麦(mo)米了。用我母亲的话说,比给小媳妇都简单。这种米应该说不叫米,即便给的猪吃,猪都不一定吃。因为,吃了不易消化,胀气,老打屁。可我不知道这些,只觉得好玩,经常和小姑妈讨要。母亲说,小姑妈家没得米了。我头一歪,说:“和小姑妈换着吃。”后来,小姑妈家实在没得米了,却又不好意思跟我父亲说。还是我母亲心细,告诉了我父亲。我父亲也不多话,又去找幺爷,才分得了100斤谷。小姑妈家从此再也不用吃麦米了。
表弟就是在我家套间出生的。
人一多,套间就显得有些挤,小姑父就在我家隔壁搭了间茅草棚。过上了自己的独立的家庭生活!
小姑父在我们这里,真可说是如鱼得水。
每天,别人才出工,小姑父的外快都赚到手了。久而久之,小姑父很是攒下了一笔钱。等到分屋基时,小姑父就不用找人借钱了。
这正应了我母亲的一句话:“人有一双手,只要勤快,到哪都不能饿死。”
就是凭着那双手,小姑父硬是供给了四个老表们读书。尤其可喜的是,大小老表还读了博士,并作为访问学者在美国学习了半年。
小姑父现在已是奔六十的人了。却还不闲着。还在积攒。可身体却大不如前了。
我曾就此问过小姑父:“要是还在老家,又会怎样?”
小姑父笑笑,说:“只有等死。”
勤劳致富,在小姑父这里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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