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章仅供本人和拓荒者联络感情。
天空外面
寂静时望向窗外,一线落寞的鸟从城市灰蓝的天空掠过,我的心一下空了。
昏黄的光径直从窗外铺进屋里,阳光不知我伤痛几何。
未雨坐在阳台上对我说,哥哥,你能告诉我什么是爱么?
奶白的吊带裙风中飘逸,未雨手捧几朵几近风干的风信子。她手指柔软,淡淡的花香从她指间滑过。望着她纯净得不染一尘的眼睛我宽厚地笑,我调侃,呀,未雨有人送花朵了!那我可怎么办?我要失去一个漂亮的小妹妹了!
未雨的脸一下羞得通红,哥哥,那你一定知道十三朵是什么意思喽?
未雨还是个小不丁点孩子时就特别亲我。哥哥,帮我系鞋带;哥哥,帮我拿饭匙好不好嘛?哥哥,你说为什么羊总是被狼吃掉?未雨摇着脑袋,整天总想希奇古怪的问题。
那时我总怀疑未雨的嗓子里卡了一块糖果,她的小嗓音细却不尖,听着痒人,像是给你抓脚心。
我说,难怪呢,未雨的嗓子甜的要命,我是小男生也会暗恋你呢!
未雨幸福地笑,幸福得像个小妖精,是吗?哥哥你说的是不是实话?哥哥你说我长的真是很漂亮吗?
我笑着说,未雨是个小丑八怪!
未雨生气地努起小嘴,哥哥才是个臭八怪——臭八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送你花朵呢!
我说,我是个真正的丑八怪,没人喜欢我的。
未雨咯咯笑了,那,我的花就送你好啦?
未雨将花塞到我的手里,咚咚咚跑回房间里去。
我说,你呀你,要好好学习!
未雨十四岁,干净的脸泛着青春的光。风信子花枯尽,未雨坐在阳台,夕阳的光透过幽蓝的防风玻璃射进来,变成暗淡的红色。未雨清唱beyoung乐队“真的爱你”,偶尔回回头,哥哥,你说我唱的好听吗?
未雨唱得的确好听,是叫你一听就无法忘怀的那种。我说,臭死了!
未雨撒娇地说,哥哥你骗人!
我说,是真的,你的歌声像一只感冒的小鸭子。
我转身看她时未雨不见了,几只雨燕不知疲倦地盘旋。我叹了口气,喊着,未雨?
未雨从屋子里挪出来,哥,你说的是真话吗?然后笑了。
大学里经常收到未雨的信,粉红色的信封,上面两只自由的鸽子。她常常提起和我一起去捉青蛙的那个小池塘,说那里的小金鱼长了胸鳍了,说那里的蚯蚓可多呢,说那里来了只红色的小狐狸,火红火红的,说,哥哥,你有空回来看看?
家乡的麻田后面有一片碧波渺渺的池溏,仲夏水气扑面,一些鱼儿的新鲜腥味儿,一些暗红的有机泥土,一些末名的喜悦生气。
牵着未雨嫩嫩的小手,看风在未雨光洁的额上拂起柔软的头发,听未雨唱晚霞中的红蜻蜓,唱一些不知从何说起的儿歌,那甜甜的音乐飘啊飘啊,天色渐渐暗了。
“给我一只象和马,给我妹妹骑,”
“给我一只红戒指,给我妹妹带…”未雨唱着。
那缤纷的暮色呀,你可安好么?常常想起,可每每刚刚入梦却又变得不很清晰。
城市的喧嚣,城市的躁动,城市的饥饿,城市的争夺。我累了,我倦了,我无处可躲。我说,未雨,我想你了。
好久没收到未雨的信,家里突然来电话说,未雨失踪了!
我疯了,我穿着拖鞋跑遍城市的所有交通站。未雨颓废地倚在荒废的垃圾站墙角,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哥哥,我瞒着妈妈来找你,我迷路了…
我一把将未雨搂在怀里,你呀你,傻不傻呀你!你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想给你个惊喜…未雨哭着,脸被抹得花花的,看着我,未雨将我的手抓得紧紧的,奶白的吊带裙失去两个扣子。
我带未雨回宿舍,未雨马上恢复那对什么都很奇怪的样子,哥,那是大巴士吗?那座大楼什么时候盖的?谁在里面住?
几只灰灰的蝙蝠从城市的路灯下捕食昆虫,天空无边地纯净,楼林将夕照一片片割碎。
未雨见到我的女朋友青青,青青像个大姐姐,可她回答不了未雨没完没了的问题,未雨紧紧拉着我的手,钢铁火车滚滚而过,那小手拼命地挥呀挥,挥得我的眼泪扑簌簌地掉。
哥哥,城市里也有燕子吗?它们也是夏天来么……
后来家人告诉我,未雨来我这里时已经患着很严重的疾病——“红癍狼疮”,就是痞子蔡在“第一次亲密接触”里认为能很好地结束生命的那种疾病。
夏天我回家看未雨,未雨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医生掩着鼻子从纱帐里进进出出。
未雨已经憔悴得不成样了。她紧紧抓住我的手,哥哥,我会死吗?
不会,未雨会长成一个大姑娘,比青青还漂亮。未雨开心地笑,笑的很惆怅。我忍不住哭出声来。
哥哥别为未雨难过,我会好起来的,我还要和哥哥去池塘捉青蛙,还要给哥哥唱歌呢。
“给我一只象和马,给我妹妹骑”
“给我一只红戒指,给我妹妹戴…”未雨声音沙哑,抽噎着。
我回家后的几天里,未雨的脸色红润不少,医生说,终于有救了!
我忙着写毕业论文,不得不赶回学校。樱花般的未雨在一个有风的夜晚凄然凋落。未雨指着窗外灰蓝的天空,抱着我的相片,似是要说些什么。
墓碑上未雨是个干干净净的漂亮小姑娘,看我来了,傻呼呼对我笑着,幸福得像个小妖精。
我哽咽着想说出骗人的三个字,终于没能出口。
哎,未雨看呀,路边那紫色的风信子花开得多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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