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域,铜镜前
一身妃色霓衣的浀尘,将粉钗插入发髻,今天是幽皇大寿,也是自己一千六百岁生日(在天池曲一百六十岁就是成年,故她已经寂寞很久很久),答应了轻罗替她献舞,因为在这里她没有亲人,也不会有人去记得一个小小的司花铃,过去的一千六百年她都是一个人,或吹笛或空冥遐想,最近也是偶然,轻罗迷路走近了花颜域,以后就常常会来和她说会儿话,她是该回报的。
记得轻罗来找自己时,神色犹豫,面露为难,而她只是浅笑。
“浀尘,你替我去幽皇寿辰上跳舞好不好?”她顿了顿:“不会也没关系的,很简单的只要跟着撒花瓣就行。”
她想说她会的,有记忆以来她便会舞,只是到最后她只说:“好!”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说着还把一包衣物塞到浀尘手中,“那天你穿上这身衣服去迟磊殿就好。”
“恩。”只是浀尘不知道那天的寿辰会不只是一个开始,而她的生活从此不平静。
对着铜镜理了理云鬓,便起身离开花颜域,浀尘其实很美,只是从来没有离开过花颜域的她没意识到罢了。
迟磊殿,额扁下
浀尘抬头看着匾额,微微皱了皱眉,她一向喜欢安静,幽皇寿宴不用想也知道——热闹!
“哎!”轻叹了口气继续往里走去。
“你也讨厌这种宴会?”
浀尘回头,他就在她的身后仰头看着匾额,淡淡的吐出这句话。他在笑,可是不温暖,他的眼睛深沉如若海洋。下意识的浀尘回答了:
“无所谓讨厌与否,只是不习惯!”说着别开眼,不再看他,只是没有走,似乎在等着他的回复。这样的语气,好像世间一切都与她无关,他低头看到了惊艳,清灵飘逸,绝丽风华!
看着她穿了妃色霓衣,“你是舞汜?”当问出口才发现自己有了想了解她的冲动。
“是……也不是。”她这样回答。亦开始往里走,然而她突然回头,
“你知道那些人在哪吗?”他愣愣的看着她竟一时忘了反应。“就是你说的舞汜。”见他没反应还以为自己没说明白,浀尘补充道。
“呃,知道,在琅嬛楼。”看到她皱眉,“我带你去吧!”他知道她不识路。
“好。”绕过人多的地方,他带她走在青石铺陈的小路上,分外幽静。
“彦岚,我的名字。”说完他自嘲的想,已经很久,久到忘了这个名字,甚至连自己都要忘了呢。”
“浀尘。”久久她吐出这两个字,接着“我喜欢安静。”
彦岚知道她是在说她不习惯的原因,“看着每个人的面具很累。”她和他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走着。
琅嬛楼,门口
浀尘简单的行礼,“谢谢你,彦岚。”他有多久没有听到过别人真心的道谢,跟他道谢的人不是怕他就是有求于他。
“不用。”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他们莫是等急了,宴会怕是要开始了。
“我是司花铃。”身后她的嗓音徐徐传来。原来她说是也不是就这意思,她应是替别人来的吧。司花铃极少出花颜域,以至于被人遗忘。今天如若不是遇见她,自己也未必会想起天池曲内花颜域的存在。
“下次你累的话,我跳舞给你看吧。”
彦岚回头却早已找不到那一朵青莲。累了找她或许会是不错的选择。
迟磊殿
彦岚坐在最高的旋椅上,明黄色的衣衫显示了他的尊贵,他就是幽皇,世间最高的主宰者。他闲适的坐着,悠悠开口:“开始吧。”
先是一番送礼和恭维,完后就是表演,以舞蹈居多,在有就是几个为恭贺而预备的自己的绝活。
浀尘一直都安静,在舞汜们中间待着,只要撒花瓣就好了,马上就可以回去。她如是想。却没有想到自己会是那样惊世骇俗的离去。
“我叫苜蓿,你呢?”
“浀尘。”
“我怎么没见过你呢,你是刚来的吧。”她继续说着。
……
“你怎么不说话”,她见浀尘没理睬她也不打紧,“我知道了,你是害羞。”说着紧紧盯着浀尘的脸,想看出什么来,却只迟迟说了一句:“你真好看!”
浀尘只是淡淡笑了一下,说:“我是替他人来的。”
“嘘,不要说,会挨罚的。”说着还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才低声道:“告诉我就算了,不要再说出去。”
“不会。”见浀尘说的认真才复又说,“等会儿,你跟在我旁边,见我撒就撒。”
“好。”浀尘又笑了,看来这次出来是对的。“苜蓿,我是司花铃。”
“什么……”她看着浀尘惊讶。
“舞汜,该你们了,快点。”
浀尘拉上正在震惊中的苜蓿匆匆跟上。而她踏上的却是别人设计好的计谋。
浀尘同舞汜们一起进去,低下头行礼。众女口呼,“幽皇万福。”就在她们起身时,她听到了一个及其熟悉的声音,
“幽皇,今天有一个特别嘉宾,她要为你献舞。”
浀尘顺着声音的来源,抬头看到了轻罗,她正轻笑着看向自己,眼神里闪过得意与轻蔑,再次开口,用着要把她打入地域的声音,“司花铃,浀尘。”
心痛了一下,浀尘紧紧握住拳,原来她对自己好只是计谋的开始,可有一点她算错了,她会舞,一出生便会。她闭上眼,深深的呼吸。有人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她却不着痕迹的甩开,没有人是应该相信的。浀尘瞥见了苜蓿受伤的眼光,心里闪过不忍,收回目光然后低头。
“好,孤也想看看司花铃的舞蹈。”听到这句话,浀尘不由得再次抬头,在皇座上穿着明黄色衣袍的幽皇正是彦岚,她想为之跳第一次舞蹈的人。自嘲的笑了笑,还在想他会不会来,却是在这种条件下,也罢。轻罗见浀尘还不见反应,
“司花铃,怎么还不开始,这可是你要求我好久才有的机会呢。”
“是。”在起身的时候浀尘留意了轻罗的神色,她隐藏的很好,只是眼神还是泄露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了她吗,好像不曾有过,她从来不曾离开过花颜域,是轻罗自己找上她的。
风起,她站在舞台的中央,闭上眼张开双手,无数雪白的花瓣便飘散开来,仔细看下,那一片片花瓣竟是从浀尘身体里盘旋而出的,一阵劲风扫过,使得众人睁不开眼睛,待再看时,浀尘已是一身的白衣胜雪,手中一管朱笛流光溢彩。
原来白衣的她更是清艳亮洌,迤逦华彩。彦岚温柔的笑着,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笑带着温度。
转旋飘然若回雪轻,飞袂拂云翩如兰苕翠,斜曳裾时云欲生,风袖低昂如有情,携着朱笛娇笑浅吟:风萧兮独舞,花落兮叶殇;木然兮想恋,今夕是何夕。
孤坐兮幽皇,抚琴兮花铃;止水兮静默,昨夕是今夕。
绿绮琴,白梅岭,血色染红裙,问今宵谁是主沉浮?
花颜域,无影翩,酒污声复声,叹一声得天下若何?——《葬花伶》
舞歇歌止,在众人惊讶无反应时翩然离去,没有回头。浀尘想得到轻罗的脸色,应该是很难看。摇了摇头,原来她是蚕娘——天池曲中最高的祭司。
她就这样离去,遗留了一身的传奇,花颜域,司花铃,一舞梦千年,一曲惊四座,倾城绝丽,一管朱笛妩媚风流。
洛晌宇
“啪啦——”瓷杯在轻罗的手中碎裂,溅湿了一地。
“你还听到什么?”
“都说‘司花铃浀尘’ 一舞梦千年,一曲惊四座,倾城绝丽。”湖绿色衣裙的女侍战战兢兢的回答,生怕主子一不高兴自己就要倒霉,虽说幽皇规定不能随便处死下属,但没规定不处罚。所以在天池曲,自有一套处罚方式。
“一舞梦千年,一曲惊四座。”轻罗重复着,心里却想:“可恶!她竟还瞒了我会舞这事。白白演了那么久的戏。”看着眼下的女侍,没了继续盘问的兴趣。
“好了,你下去吧。”
“是。”
“浀尘,别怪我心狠,司花铃和蚕娘在天池曲只能存在其一,以前是这样,现在亦如此。”
花颜域,白梅岭
她就这样站在树下,携一管朱笛,笛声清越;风来了,梅影翩跹,雪若纷飞般飘逸。
听到笛声彦岚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然身在白梅岭,是心所愿又或是为了她的“你累的话,我跳舞给你看”都已经不重要了,他看到的是梅树下那一抹倩影,她的唇边朱笛通体红光,不知不觉就朝着她走去。
“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阿尘。”
浀尘没有想过他会来,见到他满是诧异,“幽皇。”她刚要行礼,却被他扶起,
“还没回答我的话。”用的是我而不是孤,他是不想用君臣之礼束缚了她。
浀尘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浅笑,然后就离他数丈远,足尖轻点地,白绸就伸展开来,裙裾旋转,犹如蝶儿在梅林间嬉戏,忽而又定格下来巧笑嫣然,神韵天成。风中,似乎传来了清越的歌声:
天池曲,花颜域
梅不衰,暗香浮,几世无人渡。
影翩跹,自踟蹰,谁无弦琴舞。
笛清泠,琴渺絮
林间落花随风动,唇末微笑颦音符
雪逊梅白,一分相思予君千里
对梅沽饮,孤酒独情往今千年
绿光沉浮,在他的指尖流淌,凝神即碎。琴笛音迷,在这白梅岭间游弋,只有落叶飞花的潇洒,懒懒散散弥漫开去。梅树下那不起眼的地方,藤蔓纠结枝枝叶叶离情伸展,不经意一朵皠色花儿便含苞怒放,那是融合了幽皇和司花铃想恋的蔷薇之灵,天池曲里新的生命。
最后一个音符在绿绮下完美落幕,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仿佛时间定格在这一瞬,任谁也不敢轻易搅碎那么和谐幽美的画面。似乎过了许久,久到浀尘忘记了时间的存在,只能呆呆地看着彦岚,他的身上有着让她心疼的特质,就像现在他坐在那里,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她却为着他心疼得难受,对他似乎还有着出乎寻常的熟稔。
浀尘想着,他笑了,带着温度,明媚灿烂,以至于连他已经在身边也没有察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望进她的心,笑容越发的灿烂夺目,有着使人眩晕的迷惑。
“阿尘,嫁给我可好!”她迷失了,在他温暖的笑容里点头,“好。”浀尘说。
彦岚轻拥她入怀,“等着我,阿尘!。”未说完就早已离去,风中只遗留了他嬉笑的气息。浀尘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自己好像糊里糊涂答应了什么啊!摇摇头不再去想,无意中看到了那一株蔷薇,白色的花骨朵儿,枝繁叶茂,她倾身瞅着,花瓣竟闭合了起来。
“你害羞了”,浀尘笑的开怀,“叫你耒浮吧。”以后着白梅岭就不会只有自己了。
花颜域,木亭
萝夫木的杯子在手中旋转,轻啜一口梅香的甘醇,细细品尝。寂寞了上千年终是要热闹起来,杯中那白梅花瓣隐隐渗透了朱颜,有着血色的妖冶。幽幽银眸倒影在水中,入尘世浮华迷茫儿不解。
“你来了,轻罗。”浀尘没有抬头,缓缓的倒了一杯白梅茶,“坐吧!”她说。
茶一杯接着另一杯,茶香氤氲,一切仿佛都是虚幻的不真实,浀尘静静的等着,总会有一个理由或者是解释。一千六百年了,她有太多的迷惑需要有人给与答案,也是时候知道自己是谁了,她已经等的太久太久。
“浀尘,你必须离开。”
“我不会离开也离不开。”浀尘叹了口气,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她不在白梅岭又该往哪去,这里是她的家,她一直也只有白梅岭。
“那就休怪 我不客气,在天池曲,有你没我,有我便不能有你。”她仿佛没有听见轻罗的话,仍旧浅淡浅淡的笑着,“你看,这白梅岭里”,她伸出手,“花瓣也全非皠色洁白,浸透了血色诛颜,花颜梅苏,天下分离,是吗?”
“你知道……”轻罗是震惊地,“你居然知道我占筮的结果。”
“轻罗,告诉我我是何人?”
哈哈——她笑的轻狂,“梅灵,你是白梅之灵,你可以算出我占筮的结果却无法知道自己的命运,宿命真是一种玩笑”,陡然间,轻罗的眼睛里只剩下了狠厉,“花颜苏,帝王塚这就是宿命,所以我不会让你存在。”和来时一样走得匆忙,徒留满满曼曼的白梅花瓣风中流连。
“花颜苏,帝王塚,我的宿命。”她想着,脑海里有一闪即逝的光亮只是它太快,让人来不及去想念就已成追忆。
这是一场纷乱,无奈乎她愿是不愿都已经卷入其中,浀尘定定地看着杯子里的氤氲,静如止水的想恋。
白梅岭间梅开不败,纷纷落落,渺茫而又无声的繁华,似乎从她一出生便是无止尽的轮回,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没有尽头。那她就随着心走,新走到哪儿便是哪。浀尘想。那个让她心疼的男子说嫁给他,为这他久违的温暖笑容于是点头。
“阿尘,在想什么?”
“呃”,回过神他就在她的身边,“幽皇……”!
“叫我的名字,后天,就将是吾妻。”彦岚肯定的说,他不管预言不管所谓的覆灭,在天池曲,只要他想他就知道所有的事,包括占噬的结果。而现在,他想要幸福,他知道她会使他不再孤单不再寂寞,死又何妨,天下分离又何妨!他就要任性这么一次。
“花颜苏,帝王塚”,浀尘看着他幽深的灰眸,“你不怕?”
“我已经活得够久了,阿尘”,他拉她入怀嗅着浀尘发间的清香,幽幽开口“娶你,不顾一切”!就在这一刻,感动转变成了爱,浀尘轻轻的抱住眼前的男子,不管未来如何,这就是幸福啊。
“后天,在这,我等你,阿彦。”彦岚的笑容犹如冬日地平线上的夕阳,温暖如春。
花颜域,迟磊殿
当彦岚携着浀尘进入大殿,轻罗便在那里,似乎已经等了一个世纪之久,她缓缓地转身,在看到红衣的浀尘时显然凝怔了一下,但下一刻她便盈盈下拜,“幽皇,我来告知占筮的结果。”
彦岚只紧抿着唇不着一句,就和浀尘坐上皇座。大殿内人人相觑,不知道这大婚之日会有何变故。
“花颜苏,帝王塚。”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飘进每一个人耳中,久久才回过神来。
“那又如何!”彦岚一直在笑,只是空洞而且无情。
轻罗指着浀尘,坚决的说:“那她,司花铃浀尘,必须死。”
“蚕娘,在天池曲,孤是幽皇,也只有孤可以决定生死。”彦岚还是微笑着,只是声音里饱含了愠怒,“浀尘是孤之后,不会有所改变。”他握住浀尘之手,是宣誓也是承诺。
“在天池曲,有她没我,有我便不能有她。”轻罗还是坚持,她是要看看,这大殿之上谁才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你是在威胁孤吗!”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彦岚知道今天在这里必定会有一个结果,而他是必胜的,就算任性也罢。
“不敢,只是告诫皇不要被美色所惑,勿忘天下之重。”
“皇,蚕娘所言甚是。”臣一如是说。
“望皇三思。”大殿内跪了一地人人附和道。
彦岚望向浀尘,她却只是浅笑,仿佛他的所有决定她都无关乎,是的,浀尘想,为了他的不顾一切,她也可以一无所有,即使是死亡,她都欣然接受。
“天下”?彦岚收起了他的笑容,紧绷的脸上没有表情,口气是越发的狠厉,“孤可以一手建立‘玘’也足以毁灭了它。”
大臣们脸上满是惊慌,他们知道他们的皇不是开玩笑,这天池曲,幽皇是绝对的存在,违背即是毁灭。
“幽皇,幽后,万福!”
“哈哈……”轻罗大笑,笑自己的痴傻,早就知道会有这种结局的不是吗。今天她孤注一掷的赌注,赌的是幽皇对轻罗的感情,但她输了,幽皇为了浀尘会不惜一切,包括这个他曾经一手建立起来的国家。但是她要守护这个国家,天池曲是她的家,她不会让它消失,所以浀尘别怪我,真的。
“不要,轻罗!”浀尘倏忽站起来,但已经晚了,大口大口的血从轻罗的身体里溢出来,殷红了一片,“浀尘,我诅咒你生生世世花颜泪血,永不复苏。”
就在这一刻,脑海中那一丝光亮渐渐变得亮堂,击中了浀尘,霎时她想起了他她的所有,灵族,而她是白梅之灵,花语是——引渡亡魂。默默地双手合十,轻念引文,为轻罗引渡至桪冥重生。仪式完毕,浀尘轻叹,“轻罗,灵是永生的,就算死亡也没有转世,何来的生生世世。”
这是一场变故也终是结束了,轻罗,我会守护这个国家,守护天池曲,为你。浀尘在心底发誓。她所亏欠的怕是还不清了吧。
“阿尘,相信我。”彦岚低语在浀尘的耳边,用只有浀尘听的到得声音。
花颜域,白梅岭
“姐,回去吧!”一袭红色长衫,清妍绝伦,明净若雪,却不会使人误以为是女子。他魅而不妖,美仑美幻。
“兀鹫,你知道我回不去了。”浀尘轻抚着自己微凸的肚子说。
兀鹫满是心疼:“姐,我可以知道过去现在未来,去不能左右天命啊!”
“我知道,兀鹫”,浀尘顿了顿,“所以,你回去吧,不需要再来帮我。”
“哎,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兀鹫轻叹,“可是姐,你让我如何放心得下。”不等说完,便凭空消失,仿佛从来也没出现过。
白梅扑簌簌的落,苍白浅透的花瓣里沧海华年似隐匿。
“幽后,该是午睡了。”苜蓿进来到浀尘身边伸手准备扶她起身。只是,
“苜蓿,皇呢,外面怎么会这么吵?”
“呃……”,苜蓿为难的低头,幽皇说过什么都不能让幽后知道啊,“幽后,不用担心的,皇会办好的,真的。”
“不要忽悠我,苜蓿。”
“那个,是真的没事,再说有皇在呢。”苜蓿不敢看浀尘的眼睛,她不能说的,不能说啊。
“阿尘,相信我。”苜蓿赶紧退了出来,笑话,要是告诉了幽后,皇为了她不惜毁了整个洛晌宇,那就不得了了,皇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彦岚弯下腰抱起了躺椅上的浀尘,微微皱眉,她又轻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她肚子里那个死小鬼给踢出来。
“阿彦,答应我,不要毁了天池曲。”说完又沉沉睡去。浀尘越来越嗜睡,自从有了苏木儿,常常一睡不起。彦岚知道她的盅毒是越来越来胜了,原来花颜苏,帝王塚指的不是浀尘而是苏木儿,他的儿子。望着怀中甜美的睡颜,他的眼里满是怜惜,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衰落,他该如何做呢。
轻轻的放浀尘入榻,晌午,风微煦。
红衫似火的男子,斜倚着窗栏,看着屋中沉睡的面容,若有所思,知过去现在未来又如何,他改变不了既定的结局。
“嗯……”浀尘幽幽醒来,“我睡了多久,苜蓿。”
“幽后,你醒了,太好了,要吃点什么,您睡了三天了呢。”苜蓿嬉笑开颜,在床边问个不停。她的幽后终是醒了,再不醒皇就要毁了整个天池曲为她祭奠。
“不用,给我一杯水吧。”说着就要下床来,但脚还没着地,腹部便是一阵阵的疼痛,“苜蓿,找阿彦……”还为说完便有大量的血从口中溢出,好多好多白色的血。苜蓿一下子惊呆了,看着血没有反应。
“快!”
“啊”,苜蓿回过神,拼命往外跑,找幽皇,是的,只有幽皇才能救得了幽后。只是她没想到那竟是永别,没有在见到幽后叶没有了幽皇的影踪,直到很多年以后,她在白梅岭木亭旁,见到两株殷色酴醾开得如火如荼。
白色,到处都是白色,浀尘在这一片白色里奄奄一息,连身体都是透明的白,当彦岚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没有人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连浀尘怎么出现在木亭都是个迷。他颤抖的走进,将浀尘抱进怀里,眼角有着晶莹的泪水。
“阿彦,皇室不哭的”,一开口却换来更多的血,“苏木儿,我们的孩子……”泪水滑落脸庞,一时间凄凉若冰。彦岚似木雕般淡淡的看着浀尘消失,只剩了满怀满怀的白梅花瓣,忽而白梅岭间梅落纷飞飘零落寞,远远地梅树畔那一袭红衣,无声的叹息。
白梅岭白梅在这一天最绚丽风华,自此后便凋零衰亡,枯萎。很多很多年后,有人误闯了白梅岭,看到木亭旁两株血色酴醾韶华胜极。
史年记载:史氺六百年,幽皇大寿,司花铃浀尘一舞梦千年,一曲惊四座,舞罢倾城,幽皇折服并与之互定终身,然大婚之日,蚕娘轻罗占噬所示‘花颜苏,帝王塚’,司花铃浀尘必死,并用血咒司花铃浀尘花颜永不复苏,然诅咒未降临。从此幽皇和后琴笛相携,白梅岭间欢声不断,但自幽后怀孕,忽而非常嗜睡,常常一睡不起,自此后不再踏出白梅岭,幽皇为了后不惜烧了整个洛晌宇,可幽后一天天虚弱,有一天自睡醒便腹痛难忍,为幽皇诞下皇子苏木儿,但皇子不知所终,后也是弥留之际只道‘皇是不落泪的’便仙去,幽皇自此消失不见。天池曲天下分离,史氺六百十一年,新皇仓涵建立‘珞’,并为原蚕娘轻罗重建洛晌宇,下令:苏木儿,杀无赦,因为苏色在《魑魅》书里的解释是湮灭。
还是那身红衣,木亭,茶香四溢。
兀鹫端起茶杯,他每年的今天便会来这里,为祭奠,为追念。犹记得在那一天的白梅树,开得艳丽无比,就在梅树下,他问彦岚:
“不后悔,灵是没有转世的。”
“不后悔!”
“即使用你的生命也救不回姐姐的。”兀鹫看着彦岚,只是他不说话,黯然神伤。“好吧!”兀鹫无奈的说
血,很多很多,红色,满是红,自彦岚的心口流向大地,一落地就被吸收,他基近透明却如释重负般笑得温暖,阿尘,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哎,血咒只有用最纯粹的血才洗炼得出纯白。”兀鹫看着木亭旁两株血色酴醾,艳红似血。“姐,你很幸福是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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