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远在茫茫戈壁的好友庞振华不远万里将他写给母亲的文字发给我,希望我能帮他一个忙,将这篇文章刊发出去。询问后得知,他所在的军营属保密单位,不能上外网。我问他你走出军营到街道上网吧上不就得了?他说,有纪律,不允许。我告诉他我没有关系帮发在报刊上,就直接发在我博客上,也算是上网了。随后我读了一下,不期看的泪流满面。列位看官,后天就是母亲节,希望看完此文,你也感动甚至感怀一番。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每每教女儿朗诵此诗时,遥想着千里之外孤苦伶仃的老母亲,也许正静静的坐在家中小院,凝视西方,泪眼朦胧,默默无语,自己就禁不住泪流满面。
母亲是跟随着父亲由河南老家逃荒而来到陕西的,经辗转颠簸,最终落脚于渭北平原一个较大的移民村里。由于是移民,方圆百里,举目无亲。也许是怕受村人欺负,或者感到人丁不旺,母亲一共生育了九个孩子。尽管生活异常艰苦,始终没将一个孩子送人抚养,而是含辛茹苦,一个个养大成人,成家立业。
母亲不识字,却非常坚强能干。从我记事起,几位姐姐早已长大成家了,家中还有我们兄妹五个。为了使我们有学上、不挨饿,父母除了拼命种好自己的庄稼外,农闲时,父亲走街串巷,做点小生意贴补家用。母亲则在夏忙时节,天不亮就起床,带上一两个冷馒头,头顶烈日,弯着腰,弓着背,整天在地里捡别人收割后落下的麦子,直到太阳西上,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背着一袋子麦穗,赶回家中,喝口水,喘口气。母亲就这样,用自己艰辛的劳动,换来了家中个把月的口粮,不必为借一把面、一碗米看人脸色。母亲没受过什么训练,却心灵手巧。每当棉桃开花时,她除了帮别人摘棉赚些棉花外,也经常捡些别人掉下的棉花和棉桃,带回家中晒干。然后,她既能将这些棉花纺成线,又有织出颜色绚丽的土布,还会给我们做新衣服。母亲几年前曾自豪说过“别看我孩子多,谁也没穿过补丁衣服。”记得小的时候,最喜欢躺在母亲怀里,或听母亲纺线的嗡嗡声,或看母亲穿针引线,直到渐渐的进入梦乡。
九七年我军校毕业后,被分配到大漠戈壁,由于通信不畅,消息闭塞,等我把每一个月工资准备寄给年迈的父母,报答一下养育之恩时,才得知父亲已经病逝好几天了。我请假后急急忙忙赶回家中,父亲头七已过。听着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看着白发苍苍的老母亲,精神恍惚,憔悴不堪,只得将所有悲痛深深埋藏在心底,强装笑脸安慰悲伤欲绝的老母亲。
在家的一段时间里,我经常陪母亲聊聊天,也时常到父亲坟头跟父亲说说话。尽管父子现在阴阳两隔,我既没有听到父亲的遗言,也没能看到父亲的遗容,可我深深地懂得父亲的心愿,那就是好好照顾年迈多病的母亲。按理说母亲子女众多,年老时应该享受天伦之乐,可我们一个个却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乡工作。母亲已过古稀,身体不好,不想拖累儿女,哪也不去,执意留在家中。无奈,经再三舅说,老勉强同意到姐姐家去,住上一段时间。
在姐姐家个把月后,母亲茶不思、饭不香,总是生病,人也显得特别憔悴,经常反复唠叨,吵着闹着要回家,姐姐劝说不住,只好将母亲送回家中。不知怎的,一回到自己家中,母亲似乎一下子变了样,饭量增了,显得也有精神了。可一个人在家,冷清清,无人照顾,万一生产了怎么办?一想起来,心中隐隐发寒,忍不住打电话催促母亲到姐姐家去住,母亲始终不肯答应,总是说“你姐家再好,那是别人家;我还能动,不碍事,你们几个常年在外,我不在家了,你们回家,连个窝都没有。”我泪水直流、哽咽无语。可怜的老母亲呀,原来始终挂念、始终放不下的是远方的儿子呀!
入伍近二十年了,戈壁戍守也十多年了,尽管这里环境恶劣,条件艰苦,也尽管在人生旅途上遭遇了许多困难和挫折,我都能以乐观向上的态度面对眼前的一切。因为我始终感到千里之外的老母亲就在我身旁,注视着我、安慰着我、鼓励着我,纵使我失去一切,但有母亲在,家就在。
夜很深了,不知母亲是否已经安然入睡,面向东方,遥望家乡,我默默为她祝福。像所有大漠戍边军人一样,除了在戈壁滩上默默工作,将无限的忠诚献给了敬爱的祖国外。只有在经常梦萦中,尽越千山万水,回到故乡,轻轻拥抱白发苍苍的母亲,给她捶捶腰,揉揉前,洗洗脚,然后躺在母亲身旁,聊着天,安然入梦,母亲的身边,就是自己最温暖的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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