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人这一辈子重在经历。咱这人一辈子没啥出息，坏人没见过多少，好人也没遇上几个。回想起来，有一回丢身份证去了几趟派出所，看见一些捆在树上，铐在炉子上的，还有半吊在窗户栏杆上的罪犯，算是开了眼。因为不认识，也不敢说话，现在想起来，只是给了自己一个警惕：良民太重要。没钱可以，没身份证不行，阶下囚就更不行了。

要说认识，还真认识一个犯人。不知道这称呼是否正确，人家已经从监狱刑满释放了。这认识的程度还很深，因为这个犯人是当年初中的老师，在村子里因为房基地纠纷两家打群架，把邻居打死了，才进去的。说来惭愧，进去之前人家一直教我语文，进去的时候咱也没帮什么忙，在里面的时候也没看望过一回，出来之后一段时间甚至还躲着走。只是后来时间长了，也在一起说话什么的，但再也没叫过老师。

但是，这出狱的老师，也还是一幅老师派头，或者有点好为人师的习惯。有一次就给我们讲了一段里面的事：最难受的不是判刑以后的监狱里，而是在判刑前的看守所里。进去的见面礼是少不了的，只有这样你才知道谁是老大，你自己该站什么位置。审问的时候很少警察动手，一个眼神就够了，自有喽啰帮忙摆平。三堂下来，由不得你不乖乖听话。反正没见过几个特殊材料制成的人。真等判刑了，一个监室的人刑期差不多，一些礼法大家也熟悉了，就不会太受罪了，甚至会成为朋友，而且还可以经常交流一些技术，学到一些知识。

他说的技术，我是知道的，比如修电动机，他现在就靠这个过日子。这知识比较新鲜，我们就请教是什么知识。老师说这知识多了，例如徒手开锁。而且还现场给我们表演了一番：面前一辆自行车，没看见他怎么着动作，就被他打开了。他说这技术就是他的老师教给他的。他的老师已经三进三出，平常根本没事，这次是开了个保险柜，拿着钱正在离开的时候，遇上人就下手了，这才进来的。平常只要不动手伤人，只搞点钱花，根本不算啥，很少失手。就是失主报案了警察也不管。只是遇到大案了，警察会找你问问，求你帮忙。平常只要适当孝敬一下，总能两厢无事。

老师的口才很好，我们听的如醉如痴。而且后来还真找老师帮忙开过一回锁。说了这么多，把最重要的忘掉了。就是老师的总结：守着铁匠会轮锤，跟着神婆跳大神，这榜样的力量太大了。

说到榜样的力量，想到另外一篇文章《听落马贪官上课，会不会有人打瞌睡？》说的是2009年5月3日正在监狱服刑的6名职务犯罪人员日前在河南省领导干部警示教育大会上作忏悔发言。2400多名干部参加了大会。据了解，这6名服刑人员分别为国家民委办公厅原副主任杜茂基，河南省财经学院原院长、党委书记徐兴恩，郑煤集团原副总经理王志勤，河南省确山县原县长李剑华，河南省交通厅工程处原处长李瑞林，河南省内黄县原副县长邢守英。他们均犯有受贿罪，个别人还犯有贪污罪或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捕前的职务分别为副处级到正厅级，刑期从3年到死缓不等。

这片文章里，作者分析了这会上的教育意义究竟有多大，这样的会上是不是也有人打瞌睡。并推断很可能“有些干部已经麻木”，“台上贪官声泪俱下，台下已是鼾声一片”，还说“这种做法，没有数据能证明听课的官员会从此醒悟，杜绝腐败现象发生等等”。

我倒不完全同意作者的观点。一是，想起云南因为瞌睡被罢免局长的事，这一阶段，这样的会，应该有些纪律：坐在主[xi]台上的无所谓，坐在观众席上的最好是小心些，以免真的不小心再撞枪口上。其次，说领导讲话，一般多数是既定滔滔不绝的“套大官废”话，观众不敢当面评论，只好找周公探讨，实在也情有可原。可这次台上是犯人在忏悔，应该味道不一样。没准里面就有几个像我的老师那样口才杰出的，能很好的把握观众情绪，很了解群众需求，必要时也展示一下自己曾经的绝技，……相信观众里还是应该有人愿意虚心拜师，认真学习，总结提高的。没准台上老师一不小心露出的一点妙计，真的就很有针对性，可以立即落实一下呢。假如适当的时候，再展示几缕特异的阴毛，播放几段裙下的录像，交流一些和书包妹在一起的风流韵事，......那效果一定立刻立竿见影，别说会上睡觉，没准还会获得和任何其他大会相同的热烈掌声呢。

要进步不容易，要腐败也不容易，这里面也是高科技含量越来越多，也需要不断的与时俱进。只有这样才能做一个合格的腐败分子啊。

想起那则笑话：“坐在主[xi]台上要点菜，坐在座便器上要开车，躺在自家床上问小姐贵姓。”这样的领导，实在是只能算是一个醉鬼，别说进步，就是倒霉，恐怕都轮不到他。

于木鱼宅

2009-5-8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