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养宣言

————人海之中找到了你，一切变得有情谊！

又名《情愫猛于虎?哀淫》、《紫陌尘寰泣残红?君安在》、《都市夜行人——黑暗比光明更深邃》、

《流心语——是不是不相信童话太美好的结果，所以不敢来找我？》。

本书是中国版本的《教父》、当代版本的《金瓶梅》、红男绿女的行动纲领。

【苦瓜脸?老男孩】=　著

忠告读者：

这是成人不宜之书，因为他们自以为很懂事。

这是痴男怨女的招魂曲，因为他们性灵恍惚。

这是少年少女的精神家园，因为他们私奔闯荡。

这是都市夜行人的安全套，因为他们正在寻觅红灯区。

当然，也是自露于狙击手之靶的。

总之，这是子夜时分偷着乐的闲话之书。

故事梗概：

故事目录：

楔子：《包养宣言》

第一集：盛大婚礼儿娶媳　暗渡陈仓父舍车

第二集：

第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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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尾声：紫陌尘寰君安在　狂狷饮鸩泣残红

附录：阅读提示

人物解构

楔子：《包养宣言》

自我介绍清单如下：

姓：林

名：×　b

字：逻辑

号：苦瓜脸

绰诨：老男孩

婚姻：拎不清

经历：道不明

身份：三无人员——来历不明、现状堪忧、去向待定

学历：德意志　克莱登大学ph.d哲学博士（肄业，证书佚失）

职业：被富婆包养（未遂）

副业：创作b2one四书、发动b2one项目

我，苦瓜脸，乃p4老男孩（p4的汉语翻译就是“奔四”或者“奔死”，美国的电脑芯片制造商intel英特尔公司已经停产该品牌了），传说是林黛玉的转折亲。我曾经浪迹南国寻找自我实现未果，流落街头而失魂落魄；随后又隐遁天府之国——这片土地在秦岭之南、华山之阳，就是传说中的香格里拉——勉强讨生计。我是典型的20世纪末日堂*吉诃德式精神盲流。

忽有一日，我在华阳城春熙路被（未成年时期贾宝玉的性生活启蒙导师）警幻仙子揪住导读了东方思想经典《道德经》而顿悟，产生了寻找第三类永动机的梦游计划。

我，大踏步跨入21世纪继续盲流至今。经过华夏圣人兼任中原先知　春秋*老子　的托梦被收容为最差的学生（也许是学费没有交足吧，姑且旁听讲道），默许我擅自运作b2one项目。春秋?老子授权警幻仙子点化该老男孩穿越宇宙时空游历殁落的西方并授权该苦瓜脸创作此《b2one》四书。

我，恍兮惚兮，人到轩尼诗xo而一事无成，现在定居华阳城创作自主知识产权的b2one四书——《第三类世界观》、《东方的升华》、《天府物语》、《七个不回家的老男孩　@　一个容易受伤的小女生》——并企图发动b2one项目。

我，无奈投资股票套牢太深，感叹通货膨胀太快、惊诧房价攀升太高。我又不符合入住经济适用房的条件（也不能从天府大学边、锦江上的九洞桥购买本本“证明”自己是贫下居民），加之又无一技之长。故寻求被富婆包养以便完成新世纪的伟大的光荣的放之四海皆准的《b2one四书》。有识此书者自带饭票，无识此瓜男者重金不卖。

你，如果是已经有哲学品位的富婆或者企图升华品位的富婆，请你包养我580天，这样我们就可以共同拯救正在脱落的东方哲学文化。

你，作为富婆要证明满足如下三个条件：

（1）你的钱财不是给公务员（或称公仆）做小三（或称二奶）挣来的。

（2）你在做小三的同时没有包养了小白脸（老男孩与小白脸显然是天敌）。

（3）你不是假[ch*]女（洞房花烛夜采用暗装[ch*]女膜或者修复[ch*]女膜成功过关者例外）。

你，作为富婆要认同我的如下三大人生蓝图：

（１）抢夺面包。

（２）戏弄女人。

（３）杀死上帝。

你，作为富婆要学习我的三大哲学命题是：

（１）科学有红灯区（或曰：真理在红灯区）。

（２）违规者建构规则（或曰：正义在禁忌域）。

（３）人生的离合只是一场游戏，美丽的错误或许来生注定（或曰：美丽在错误中）。

是不是不相信童话太美好的结果，所以不敢包养我？

我，郑重呼吁：

天府之国的富婆们，团结起来，包养我！

第一集：盛大婚礼儿娶媳　暗渡陈仓父舍车

亚洲大陆逶迤着名山秦岭，此山之南有一天府之国，因为土地肥沃、风调雨顺、农业发达、生灵安乐而得名；此国都府曰华阳城，因为位于华山之阳而得名，就是传说中的香格里拉。该国是隶属于中原帝国（chindia）的自治共和国，由帝国委派总督加以自治管理，都府华阳城集中了天府之国的半壁资源，是块人仙共舞的风水宝地。

华阳城郊区有一座山，名曰牧马山，据说曾经养育出汗血宝马，该山每日清晨就就横抹在辽远的天边。注意向下望，看见了吧，在山底的青草坝子里密密麻麻地人头攒动，人气有些许闹热。

正是2008年的国庆期间，晚秋时节，上午的天空有些许阴霾，空气有些许寒飕——那些曾经阿娜多姿、浓阴蔽日的树木都逐渐剥落了光彩，但是满山都见《芙蓉花开》。这是百花开始凋敝的霜降时节却是芙蓉花独艳的沃土野地，正所谓“秋风万里芙蓉国”。

牧马山被开发成为了大型度假村，是新世纪天府之国试验城乡一体化改革的样板地段。城里人都喜欢在假日来这里娱乐，但是今天他们不能来了——除非得到了请柬。因为今天这里正在举办一场盛大婚礼。

这个度假村设施齐全、功能配套：

大型的高尔夫球场占地3000亩——绿油油的一大片，跌宕起伏尤物现，风吹草低牛羊当然不见。如果让满仓的股民们看见了这等大好河山，应该要当场晕厥。

大型宴会厅可以放置555张饭桌，同时容纳5000人在欢笑中醉生——开业广告就是这么说的。

大型的桑娜浴池/浴缸、数不清的按摩房间——不知有多少来自乡村的苦菜花、下岗女工（她们的革命工作口号是：“政府要我们下岗我们就下缸”）、在读女生（她们显然比前两类具备被大款包养的优势）在这里找到了为浊臭男人们服务的快乐梦死。

……

大型停车场已经停满了形形色色的轿车：加长版豪华林肯、英菲尼迪、奥迪a8、卡迪拉克、奔驰600（平治/鹏志）、悍马越野车、雷克萨斯、宝马7系…，甚至有一辆沙漠风暴，也有一辆大白鲨——“你是风暴我是鲨，吓瘫鸡巴新娘瓜。”吟游诗人阿饼感叹道。

当然，也有长安奔奔、奇瑞qq、…，就是没有自行车和拖拉机。

显然，今天参加婚礼的有大款（北方人习惯称谓“大腕”，估计是因为吃饭喜欢使用大碗的缘故）若干，也有“公款”无数——因为有很多“天0”开头的车牌号码，“0”字在英语里发音是“呕”，而在当地的方言中发音是“蛋”，那么多“天蛋”车牌，所以根据古希腊哲学大师亚里士多德的三段论逻辑推理，绝对有很多“公款”；进一步推理，估计还有假大款若干（盛行假唱的演艺名星中就窝藏着许多假大碗）。

就在度假村入口的水泥车道旁边是一幢实木搭建的三层小阁楼——横匾上的“花月榭”三个大字是依据总督的墨宝镂锲的，柱廊上的竖排小字是元永信大师题写的楹联：

花开花谢总生情　月盈月亏皆成理

该亭台耸立在芙蓉花树的大半包围中——清晨还是纯白色的花瓣正在转换成为淡粉红色，也就是说，女儿之心正在从等待情愫转换成偷偷的喜欢。底楼位置有一排桌子，桌面用红色丝绸铺面——几个醒目的大字是“嘉宾签到处”。得到请柬的人都知道，这里就是红包收缴处。若干个衣着考究的男女——估计应该是婚姻男、女双方的亲友团——整齐地端坐在红绸后面笑纳嘉宾们的红包。与慈善捐款一样，每个红包赠送者都要登记身份，这样便于主人事后考察各位嘉宾的爱心与友情分量。

人群突然轰闹起来了。看看看，从远方雄赳赳、浩荡荡驶来了一队轿车流，最扎眼的是一辆纯白色的新款宾利牌轿车，车还没有停定——从车身的花饰就知道这是新娘的婚车了——已经被一群手持肩扛照相机、摄影机者包围，“喀嚓”、“哐啷”光闪鸣鸣，宾利车里飘出了今天的第一主角——新娘倪宇春女士：酡红嫣笑露皓齿，窈窕纤细藏私情。

我们也许猜到了，今天是天府之国的现任总督程定康同志娶儿媳妇。

总督的儿媳妇倪宇春女士在华阳城的普通股民当中是有些名气的，因为她擅长从冷门股票中发现黑马。于2002年初的熊市中成功上市的著名的浓香型白酒“无良精”股票上市当日开盘、收盘就太高——52元收盘，之后一直是伴随熊市大盘阴跌到25元左右，没有象样的行情；似乎该支股票里没有庄家，没有被散户股民关注。大盘也于2005年内见底到了1000点左右（从这轮牛市的2200点高位一路跌下来），“无良精”跌到20元左右企稳。

从2002年—2005年冬眠了三年的股票市场于2006年开始复兴上涨，直到2007年第四季度大盘见顶6000点以上。这期间　“无良精”的股票价格也从20元启动上升到50元以上，但是明显没有跑赢大盘——因为大盘是从1000点启动升到6000点的。进入2008年后，大盘就是飞流直下腰斩到2008年中的3000点左右。

2008年第二季度“无良精”一度跌破历史低位的20元然后随大盘恢复到26元左右。但是倪宇春在股价恢复到26元的时候当机立断建仓买了这只股票而且是满仓。也奇怪，传言倪宇春买了这支股票一周后，该股票就如同吸了毒一般连续往上飘飞升，而且成交量巨大，一周之内股价就超过35元而且没有休息调整的意思——当日证券报刊传言“无良精”要开发新的酱香型白酒与国酒茅台抢酱香型白酒的市场。若干散户股民幡然醒悟——题材、好题材！散户股民开始疯狂追涨该支股票，连续三天内该支股票价格涨停到46．5元。一时间从办公室到露天茶馆，从公共厕所到酒吧间，从健身房到婚宴场，从校园绿草坪到子夜红灯区，都是谈“无良精”色喜，追涨之声成为主旋律——“问君能有几根筋，炒股敢买无良精”。“无良精”一路伴随国际原油价格疯涨到了147元，华阳城著名股票评论师颜为民先生高调断言该支股票价格一定会突破200元大关！市场传言一位老年大学的半聋太婆把“无良精”听作“狐狸精”并动用养老金在148元入市，然后就是149元的最高价位不动了——除了偶尔发现大笔交易单外，成交量很低迷，股价就在五天内夕阳西下到100元上下又开始大幅度波动展开拉锯战。再以后追高杀低“无良精”的套牢股东们享受了锯齿型k线图的诗词曲赋朦胧美——上蹿下跳汗涔涔，阴交阳叉血淋淋。又是50天以后传言倪宇春抛空了该支股票，股票价格又在三周内一泻到位40元，然后陷入休眠状态。而大盘却是在第二季度与第三季度半年间一路坚决向下跌破了2000点！倪宇春——那时侯她是总督的未婚儿媳妇——在股票江湖上成为了在熊市中逆市准确把握个别股票市场行情的女巫，成为了散户股民们在熊途漫漫中寻求安乐死的布道者。国庆期间那位半聋太婆在精神病院开始整日唠叨“我们要坚决拥护‘无良心’的理性涨跌，我们要坚决高举‘狐狸精’的平稳发展”。

当然，养肥了颜为民的散户股东们领悟不透股票评论“黑嘴”是如何拥护“狐狸精”的，总督准媳妇是如何高举“无良心”的。

当然，需要证券监督委员会主[xi]　儒不通　先生和华融道投资咨询有限公司总经理尹国春以及“无良精”股票的大东家金沙江实业股份有限公司（全称）财务总监甑晚镔才能穷通这些生财之道。这是通过合法渠道送给新娘的最大结婚礼。

[　扫帚星点评：在中原文化可以追述的几千年文明演易历史中，有三个朝代/政权是特别值得对比的——秦朝、隋朝、中华民国。这三个朝代或者所谓政权形态的共同特点是政权传递到第二代就短命灭亡了（孙中山是民国的第一代而蒋介石是第二代，台湾政权是得不到国际社会承认的流亡组织，中华民国是已经灭亡了的历史形态。），而且灭亡的共同原因都是忽视民生建设而一味强调暴力维护政权。在叙述隋朝灭亡、唐朝建立的历史演义（英雄传奇）众多小说中，根据市井细民、里巷传说为主成书的《说唐前传》情节曲折、语言流畅、大笔粗线条勾勒得当，体现了民间通俗文学朴素而刚健的风格。该小说塑造了所谓的隋唐十八条好汉，其中李元霸如同魔雄一般神勇深得青少年崇拜，而程咬金则有“三板斧”式的喜剧色彩赢得妇孺笑谈。这些好汉们就是以瓦岗寨为基地捣腾乱世英雄儿女情——当然在当局的描述中就是荡寇、恐怖份子而已。程咬金据说是拥有符瑞的“真命天子”，也在瓦岗寨体验了一段做皇帝的日子，到底只有三板斧，突然对众人说：“我这皇帝做得辛苦，绝早要起来，夜深还不睡，何苦如此！如今不做皇帝了！”，然后把头上的金冠除下，身上龙袍脱落，走下来叫道：“那个愿做的上去，我让他吧！”。皇帝也可以随便让，难怪当代的恐怖组织都是些“三板斧”。]

在婚礼的请柬名单中，有三个人物是总督程定康同志特别关心的——元真大师、郑谷醇、牟奇忠。

元永信大师是青城山的高道，已经得道成仙，也就是真人了，所以也称元真。他留驻人间就是要推广都江堰和青城山的旅游文化，同时发扬道教文化。元真积极参与尘世的事务，学习使用当代的时尚消费——笔记本电脑上网啦、手机讲经传道啦、苹果ipod听宗教音乐啦等等；他对华阳城和天府之国的旅游经济贡献特别大，得到政府奖励的奥迪a8奖励，民间戏谑他“青城派ceo”。

郑谷醇是天府金沙江实业股份有限公司和集团的董事长/总裁。早在上个世纪，1970年23岁了的郑谷醇从重庆大学毕业了，郑谷醇响应政府号召分配到西部天府之国艰苦的小城叙府之金沙江酒厂工作。那时侯的大学生很稀缺尊贵，姑娘们都喜欢偷看郑谷醇——个子中等、身材清瘦、肤色微黑、言谈木讷。

有领导介绍自己的侄女给他，他不要；有年轻女同事暗送春波，他不懂；有同事煽动他主动追厂花，他不敢；有大学生考取研究生挤进大都市工作，他不随；有同事酗酒打牌逍遥乐，他不会。

他要加班；他懂谦恭做人夹尾巴（有好事者认为应该是夹着鸡巴做人，因为人后面没有尾巴而前面有鸡巴）；他敢技术革新；他能管住自己的嘴巴。就这般几年下来，郑闷墩儿（“闷敦儿”是方言，大意就是谦恭、木呐、不开窍、尤其是不识女人香扉的“一根筋”人物）——这是同事们给他的外号——很得各级领导认同赏识。

老娘要他回家娶村里的姑娘，他就范了。鲍杉菜——郑谷醇的同村小青梅竹马——第一次来厂里看他的时候，全厂轰动了：

“这么土的他也要？没品位。”

“褚厂长的亲侄女他都不要，却要农村的旧相好，青蛙眼。”

“进了城还娶村姑，不忘本。”

“鲍杉菜，是泡酸菜吧！”哈哈哈哈。

“小伙子实在。”

“闷墩儿嘛！”

……

以后郑谷醇与鲍杉菜接了婚，生了一个儿子；郑谷醇做了厂里的高级工程师、技术副厂长，鲍杉菜也被调到了厂里工作；1986年，才三十九岁的他就做了该厂历史上最年轻的正厂长（no．1老大）——那个年代是残留论资排辈论的也。1992年以后，金沙江酒厂按照市场经济原则改制成为了规范的国营企业——金沙江实业有限公司，郑谷醇也就改称谓为总经理兼任董事长了。1997年以后，金沙江实业有限公司开始多元化投资，于是就有了金沙江实业集团有限公司控股下的若干子公司甚至孙公司。郑谷醇就该称谓为集团公司总裁兼任董事长了。郑谷醇老板的事业发展很顺利，与女人的娱乐也开始得意。

正在谈笑间，来了一位挺着罗汉肚、堆满得意的人物，这正是郑谷醇——很有固若金汤之朝鲜领袖金正日肥头大耳那般气宇轩昂。

“总督，恭喜呀，娶儿媳妇了。”　郑谷醇与笑容可掬的总督热烈握手。

“郑董，劳驾你捧场，以后还要你多支持。”　总督印堂更亮了。

“相互支持、相互支持”郑谷醇的招风耳也欢动起来。

总督的腰围也相当得粗，两人都是社会上流很有分量的人物嘛。他们都是朝鲜小鱼儿要感谢的人物：

据说朝鲜一位市民为了补贴家用充当业余渔民，一日钓到一条鱼儿回家向妻子邀功。业余渔民的妻子犯了愁，因为家里的锅太小——买不起大锅，装不下这条鱼儿。夫妻合计干脆把鱼儿放生也算积累些功德，或许来生能够富贵些。夫妻合力把鱼儿摔出到江水上空的时候，拣回小命的鱼儿活蹦乱跳、感恩戴德、满口喜悦：“谢谢金正日，谢谢金主[xi]，谢谢金领袖！！！”

“哦，董事长，这就是元永信大师。”　总督把矗立在旁憨笑的长白山羊胡子、大圆滑溜光头胖子介绍给郑谷醇。

“好哟，大师就是当代《华阳仙》。今日大师更是非同凡俗，比电视和照片上更现仙态。”　刚好年过60岁的郑谷醇正在琢磨如何恢复青春火力，见了高道心中窃喜。高道只是憨笑着捋胡须而不言语，高道早也耳闻郑谷醇这个著名企业家正在接受离任审计。

一个助理模样的人回来靠近总督耳边掩手细语了一番，总督冷静地点头会意。毕竟是晚秋时节了，总督感觉风有些许晾飕。

牟奇忠是谁？那是1997年的事了。华阳城龙渡区的程定康（该区行政首脑）区长正在为该区的招商引资工作犯愁，因为他没有找到该区的区域特色和优势产业。同样作为华阳城卫星城的温江县开发的台湾海峡科技园招商引资很成功，上百家台湾企业已经落户，该区在华阳城的西边。而南边的双流县特别是东升镇也发展成为了本土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的工业集中区。北边则是以荷花池小商品百货批发市场为特色的商业贸易区。一环路以内的锦江区则是商业消费和高档写字楼集中区。唯独东边的龙渡区找不到感觉，而这里正是春天桃花盛开的地方。

想当年华阳城通过公开投票选举本城市的象征之花，本来是“桃花”得票最多，当然也就应该定名“桃花城”啰。偏偏在这个当口传出了城市委员会的第一书记鞅儒岱同志携带情妇水竺茵观赏桃花的归途中出车祸死亡了，于是大家觉得有命犯桃花的忌讳，城市委员会决定使用第二名的“芙蓉花”作为本城象征之花，于是该华阳城就得名“”芙蓉城”。再后来，芙蓉城盛行一个谜语，谜面是“进口乳罩”（打一个本城市的人名），谜底当然就是“鞅儒岱”同志了——“鞅”字读音同“洋”字，“儒岱”读音同“乳袋”，也就是女人的“乳罩”了，来自西洋的乳罩当然就是改革开放先驱鞅儒岱第一书记了。

正在1997年春天桃花盛开的时候朋友要介绍一位企业家认识程定康，以便在龙渡区投资高科技软件型企业。

“牟老板，我的龙渡区刚成功申请成为了国家级别的经济技术开发区，我们非常重视扶持有科技含量的企业。”　程定康以标准的官方语言首先表达了欢迎。

“程区长，我就是冲着这个时机来的。”　牟奇忠回应得也专业，“但是，您知道龙渡区离二环路远了些，而软件型企业办公都适合在写字楼里，而写字楼都集中在二环路以内特别是一环路以内，而一环路以内又不属于龙渡区，你如何扶持我？”　牟奇忠似乎在将程定康的军。

“没有关系，您只要是在本区注册就可以，至于办公地点可以不在本区。因为注册在本区就是本区的企业成员，也就在本区纳税，也就属于我们的扶持对象。”

“这符合规矩吗？”　牟奇忠不喜欢规矩。

“规矩是人创造的，改革需要的就是胆识。”看来程区长也不喜欢规矩。

“这正是我的意思，既然程区长都开金口了，我也放心了。”　牟老板对招商引资中间人佟大为的疑虑消散了，因为他听出了程区长的话外音。

“再有几个月香港就正式回归了，我们的开发区还有很多招商大动作，到时候还欢迎牟老板出谋划策。”几个月之后流亡百年的香港回归了，佟大为也开始任职金沙江实业（集团）有限公司的香港办事处第一任主任。而程定康下半年在香港的大动作并不顺利，都是些陪钱赚吆喝的招商行为，或许是因为1997年下半年的东南亚金融危机爆发了，香港、台湾等商人都缺钱起来，而西方资本对深处大陆内地的华阳城更是关注不够。可是，1999年程定康调到资阳任职市长之后，一次招商大动作使他因祸得福升值成为了华阳城的副市长，这是后话。

改革开放的年代，到处以新的方式演易着不怕干不到就怕想不到的故事——就是癞蛤蟆也敢向嫦娥姑娘撒尿。

1997年春天，牟奇忠和他的软科道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成立了——英语标志是softech（后来改为了stk），他可以实践自己的哲学理念了——违规者建构规则。这是牟老板对于曾经的红色口号“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当代流行之后现代哲学诠释。牟老板的大动作在后头。

“总督，时间到了”。助理靠近来提醒总督道。总督的思绪被打断了，“哦——”，总督顿了一下又自言自语道：“是的，时间到了。”没有人注意到这句话，因为总督几乎是在嗫嚅或者说是叽咕，总督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这是总督潜意识里冒出来的无意义的话——“时间到了”。只有现代大英、大美帝国的盎格鲁—撒克逊文化血统的所谓语言分析哲学流派才能诠释这样无意义的呼噜声。然后总督要求传话开始婚礼。

草坪上矗立着使用五彩缤纷的气球搭建的虹型大门，虹门下是上万只奇花异草装饰的彩台，正是中午时分，芙蓉花色也由早晨的白色转换成为了现在的粉红色，婚礼仪式就在这里开始了。婚礼主持人是芙蓉丽都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林芝姝。林芝姝一袭红裟裙，真可谓千娇百媚，风情万种，大有与新娘一比高的味道。当然，没有人敢异议林芝姝这样喧宾夺主的态度，并不因为她是高收视率节目《欢乐大本营》的主持人，而是因为这个节目的第一个主持人是卞小丫，正是小丫搞红了这个节目，但是后来这个位置被林芝姝挤占了，街头巷尾议论说是总督帮忙搞定的；在总督的心里，其实林芝姝小妹比自己的儿媳妇更“亲和”。

当新郎和新娘伴随着婚礼进行曲踩踏着红地毯缓步走向彩台时，就像一对参加国际电影节的明星，闪光灯、摄象机全都对准了他们。当新郎新娘站定彩台中央以后，林芝姝发言了：“各位嘉宾，大家好！现在开始倪宇春小姐和程冠希先生的婚礼仪式。首先请证婚人元永信仙师致辞。”众人鼓掌起来。

证婚人高道元永信大师登台发言了：

“……”

当新郎新娘互换戒指之后，全场再次掌声啪、啪、啪，然后礼炮声响起，上万只彩色气球和上千对和平鸽飞翔天空，全场彩带纷飞，银光闪烁，洋溢着热烈的气氛，讴歌着太平和谐的新中原社会。

今天的新郎是当朝总督唯一的儿子程冠希先生，他正在带着新娘到处与嘉宾们或者寒暄、或者敬酒、或者给嘉宾点烟谢礼。今天的婚礼特供烟是进口的古巴?哈瓦拉雪茄——这是古巴国社会主义革命领袖卡斯特罗兄弟不可多得的骄傲之一——畅销全世界的高贵极品雪茄，据说游击战争专业户切?格瓦拉同志只抽这纯正的本土雪茄烟。烟民们供认，只有古巴肥沃的红土才能孕育出世界最好的烟草，手工精细制作的雪茄负载着首都哈瓦拉的红色理想烟雾缭绕着资产阶级的情调和无产阶级的涎水。

新郎程冠希注意到了伴娘的闪烁眼神正在说话，这是他近日来筹备婚礼期间熟悉了的电磁波，是他俩之间的心灵暗语——如同寒夜小曲暖心绪，音调散漫而韵律不乱；他还注意到了伴娘的“钻石”项链晶莹剔透，她的神态里饱涵娇嗔，这只有他一人能够领悟。

新郎程冠希第一次见到伴娘是在华阳城的春熙路的大西洋百货商场。春熙路是有故事的地方。这条路始建于民国北洋政府时期的1924年，因由当时的四川（含重庆）军阀杨森提议兴建，最初根据他“森威将军”的江湖头衔将其命名　为“森威路”。后来人们取春秋?老子《道德经》中：“众人熙熙，若享太牢，若登春台”（另外一说是：“…，若春登台”。都是那个恍兮惚兮的糟老头惹的乱）的句子，改名为春熙路，以描述这里商业繁华、百姓熙来攘往、盛世升平的景象。1966年“文革”开始以后一度改名“反帝路”，成为红卫兵集会圣地之一；1990s年代一度又成为时尚青少年聚众瞎闹西方圣诞节平安夜的狂欢平台。　

{　注释：当年春熙路的修筑，隐藏了许多街民含辛茹苦的痛史，还隐藏着一场军阀混战的阴谋。虽说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推翻了腐朽的清王朝，但巴山蜀水并没有风平浪静，而是军阀混战，《死水微澜》。第20军军长杨森在各路军阀的厮杀中夺得了成都这块肥肉，1924年05月26日杀进成都，被民国北洋政府视为实力人物，敕封他当了四川省军务督理，指望他统一全川，作为北洋政府在西南边陲的支柱。他也自恃手中有雄兵十万，幻想独霸全川，军民两管，做个半独立的“蜀王”。他见修马路既可笼络人心，为自己树碑立传；又能借修马路为名，大量搜刮民财，中饱私囊，扩充军费，以实现其武力统一四川的梦想。于是大力推行“新政”。春熙路这里原有一座被废置的满清时期的按察使衙门，占地很广，右边与南新街（现在的省财政厅所在地）为邻，左边到城守东大街、科甲巷一带，坐北朝南，对面是走马街。杨森决定把东大街拓宽成马路，下令把这座衙门全部拆除，所有商店住户锯去屋檐，缩进门面。《死水微澜》的成都市民本来就保守，不肯接受新事物，公推当时成都极有名望的“五老七贤”徐子休、方鹤斋、曾鉴、尹仲锡、刘豫波等人为钉子户代表，到督理署向杨森陈述利弊。杨森不为所动，对这些守旧思想当即毫不客气进行了斥责，弄得这几位自恃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灰头土脸，再也不敢出头露面。这条马路分东、南、西、北四段，十字交叉，中间还辟了个街心花园（现在的孙中山雕像处），在当时可算得是布局新颖。成都人守旧，反对修马路，反对新事物，可以通过当时成都的尖酸文人刘师亮的一副双关语对联反映出来：

“民房早拆尽，问将军何日才滚”

（“滚”指压路机辗压平整，又巧骂杨森快“滚开”。）

“马路已捶平，看督理那天开车”

（“车”在四川方言中有溜走的意思）

马路修建成功后，杨森请享有雅名的前清举人双流人江子渔为马路取名。江老举人是长于“子乎者也”的老古董，却也很有送高帽子的技术，他给这新马路命名为“森威”路，因北洋政府授予杨森以“森威将军”头衔。后来，江子渔又建议将“森威路”改为“春熙路”，“春”寓意春风和煦的“阳升”，与杨森谐音，“熙”表示升平气象。江子渔翘起白胡子引经据典：“老子《道德经》中云：‘众人熙熙，若享太牢，若春登台’句子……熙熙攘攘皆为利而来啊！”寓意指在杨森治理下的成都，尤如春风和煦，百姓熙熙而来，攘攘而往，一派升平兴旺的景象，全赖于杨森督理的“德政”。同时也隐指此处为繁华商业区域。

1925年，杨森妄图用武力统一全川，出兵攻占川东各县，在与军阀刘湘军的交锋中，担任东路指挥的王兆奎被打败，王缵绪又突然倒戈，投降刘湘。杨军大乱，节节败退。杨森放弃成都，“车”身逃到叙府（宜宾）。最后走投无路，由师长王仲明护送，搭船逐滚滚长江“滚”到汉口、洛阳，投靠吴佩孚过活去了。一场由杨森发动的所谓“统一之战”，以失败告终。杨森推行新政，受尽成都守旧派的责难，现在的成都人当感谢杨森，如无杨森的大胆推行新政，斥责保守势力，可能就没有现在成都人引以为荣的春熙路商业中心。1990s年代杨森的后代携带洗干净了的巨资投资西安杨森制药公司，之所以没有选择成都或者重庆，估计是害怕被市民清算当年的血债。难怪现在的巧取豪夺、低调发迹的富豪们都要转移妻、子和财富到国外。}

2001年之后改造焕新的春熙路—盐市口一片地位就是类似香港铜锣湾—中环、上海南京路—淮海路、北京王府井—西单、东京银座、纽约曼哈顿等等之类的商业—生活—文化集中区，或者使用时髦的术语“cbd中央商务区”啦、“开放型mall”啦、“三位一体集中营”啦什么的都可以。一到节气，这春熙路就是人民当家作主的好日子。商场里大玩打折连环套——买500返还300再购物卷，饭店里也大兴派送——吃龙抄手一碗送冰激凌一支，药店更是推出2+1方程式——两捆避精套配一瓶六味地黄丸等等等等。到处都是人，排满了各种型号的屁股，起伏着五颜六色的脑袋，散发出抑扬顿挫的饱嗝声。分不清是无产阶级还是资产阶级、白领还是蓝领或者黑领，都在抢购——好似当年打土豪分田地。分不清是教授还是野兽，直勾勾地盯死女人的胸乳和翘臀，俗称“打望”或者“洗眼睛”；上瘾的直接就混在人流里从后面顶或者朝下面胡抓一把就溜，俗称“揩干瘾”或者“吃豆腐”。

那天程冠希抽空勉强陪伴着同居未婚妻倪宇春到大西洋百货商场买些服装、化妆品、首饰，内急离开去小方便回来，正撞见宇春与一个女青年打招呼，一时就怔住了——只见那小妇人披肩长发焗油成了微红色，自然地鬈曲着，嫩肤如瑞雪、弯眉如新月，红唇艳腮、杏眼莓鼻，一袭桃色吊带裙露出肉滑滑的肩膀。更有那鼓溜溜的酥软胸脯荡悠悠，深深的乳沟让程公子意马心猿魂魄散；这可不是超级玉米女生——那个平坦的她（宇春、春春）依靠商业媒体的包装居然凸淫而出成为山寨明星，这是颤抖着的肉波浪，这是暗香幽发的绵坨坨。程少爷往下瞅，贼猫眼更透视出那杨腰柳腿之间紧揪揪、红绉绉、嫩鲜鲜、黑魆魆的x。

“阿希，来，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闺蜜，她即将就是我的伴娘”。倪宇春拉着程冠希娇嗔道。

窥花捞月坠云雨的程冠希这才从怔楞中回过神来。

“哦，“闺蜜”？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呢？”　程冠希有些相见狠晚的惊讶和慌忙感。

“闺蜜就是最贴心的女性朋友，能随便告诉你吗。阎婆惜，我的中学同学，毕业后去了南方闯荡世界，现在回天府华阳来享受西部大开发。”倪宇春调侃小妇人道：“是吧？”

“你又取笑我了，我是来恭喜你做了豪门夫人。跑步进入共产主义呀。”　阎婆惜笑靥（酒窝）着主动伸手去握程冠希的手，“以后还需要程哥哥多照应小女子了，共产主义嘛！”

还有这等得体的“小”女子，程冠希居然脸红心跳起来，也似乎从阎婆惜的肉嫩手心感觉到了隐隐卿卿。

“欢、欢、欢、欢迎。”　这失魂落魄的衙内口謇失态，心里高唱着《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她》和《共产主义好》。

伴娘的名字的确有些想象空间——阎婆惜，我们也许猜对了，就是《水浒》里硬是要求宋江明媒正娶的的那个尤物的名字。当然，我们都知道，后来宋江把她杀了——到底是失手还是故意没有历史定论——随后就上了山；然后又下了山；再以后……

但是，此阎婆惜非彼阎婆惜，此阎婆惜是新娘的中学同学和好友。作为80后的一辈，这对女生是没有受饿挨冻的记忆的。90年代她们一起在晚自习的课间休息上厕所骂臭男生，一起到体育中心充当假球迷看偶像球星，她们一起嘲笑学习冠军的那个女生是书老虎，她们一起逃课也一起高考落榜。倪宇春后来自费读了（民办的）重庆工商学院，而阎婆惜没有读大学直接去了广东报道。倪宇春告诉阎婆惜自己快要结婚了，邀请她回来给自己做伴娘，而阎婆惜也有心回家乡来。2001年还不满18岁的阎婆惜高中毕业直接就独自南下广东了，也飘荡了七年了。凭借她的积蓄当然可以买房定居了，但是她一直租借房子住，不是因为钱的问题，而是因为她一直没有归属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可能离开，可能东征、可能北伐或者西归。她是否离开南方取决于她一直在找寻的东西：男人，可以托付自己全部灵与肉的男人。可惜她没有这个命，眼看耽误了下来快25岁了也没有找到那个东西，她倒是得到了一个东西：男人都不是东西。

那一夜程冠希失眠了，一合眼就看见阎婆惜的笑靥，他时不时地还嗅一嗅自己手皮子上残余的肉嫩馥郁，狠不得舔舔她的脸酒窝。

就在婚礼准备中，就在洞房夜的前一夜，就在天府假日?喜莱登酒店的那个房间，忙中偷闲的新郎与口头和眼睛调情多日的伴娘阎婆惜媾绞在了一团。也就是说，此阎婆惜与彼阎婆惜的共同革命志向就是挨“肏”。

他疯狂地撕扯我的裤衩，“嚓”的一声就碎了。我都还没有湿润，他的屌（小弟）就冲进我的黑草地之门乱拷。我好痛。就这么野蛮，他就坚定不移地刺穿了我的阴谋；我好痛，痛直接窜向我的心口、我的头脑、我的空白的头脑。我顽强不屈地握住他的把柄，怎么这么大？他咬住我的左樱桃重重地急速地肏（操）我，我用力攥紧他的尻（屁股）助力。直到最后，除了他的越来越急粗的呼哧声，他没有一点语言。“哇、哇、哇、哇、哇”，我终于忍受不了他的大研磨棍——ak47连续发射了五枪，我不得不遵守新世纪的女生口号：有了快感我就喊！

我贴着他的胸跳，他轻柔地抚摩着我的被他肏伤了的屄口；我在他的怀里不知道躺了多久，我好幸福——因为正是他教育了我汉语“肏”（操）字是多么伟大的发明。我仍然沉浸在回味他方才的ak47突击行动，他居然箍着我滑溜的胴体骂我是小狐狸精，你说我能服吗？

“不，我是贻害宋江的那个阎婆惜托生。”伴娘阎婆惜嘟噜曰。

“是吗？那我还是西门豹呢。”　程冠希很享受很得意。

“不，你是我的宋江，私通敌寇‘水泊梁山’的叛徒。我就是来拿你的。”

程冠希一听，心里“咯噔”一声怔住了。“难道这小贱人知道‘瓦岗寨’之事？”　程冠希默默盘算着，“不可能，他没有提到程咬金；而且小女人怎么可能关心政治大事！”。程冠希转念就放心了。

“嘿，乖甜点，我改天给你买钻石项链。”　程冠希也有大气的时候。

“真的？你不许哄我哈，还要配一个宝石吊坠，好不好？”阎婆惜撒娇也真到位，“好不好嘛！”……

后来程冠希让郑关东帮忙买一根水货钻石项链。郑关东就是郑谷醇的独子。

“是送给重要人物吗？”　郑关东没有摸清程冠希的用意，就进一步问到。

“不，就送一个小妞。”　程冠希漫不经心地答到。

于是郑关东下令自己最好的马仔兄弟解挺风搞了一条可以乱真的假钻石项链经过程冠希送给了阎婆惜，就是今天在婚礼上她骄嗔的那条。

暮色苍茫起来，芙蓉花色也转换成为了深粉红色。新郎楼着新娘绵绵私语在牧马山的馥郁中，渴爱毛泽东诗词的程冠希吟颂起一首写景抒情的七绝：

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

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岫峰。

{　注释：1961年09月09日，毛泽东写了一首写景抒情的七绝，题目是《为李进同志题所摄庐山仙人洞照》这首诗最早发表在人民文学出版社一九六三年十二月版《毛主[xi]诗词》。仙人洞，在庐山佛手岩下，牯岭之西，高约两丈，深广各三四丈，传为唐朝仙人吕洞宾所居，故名。李进即江青。　}

“岫峰？不是险峰吗？”新娘疑问道。

“没错，原文是‘险峰’，是我修改成为‘岫峰’的，知道为什么吗？我的小甜甜。”程衙内狎笑道。

“肯定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新娘偎依着新郎打趣。

“这个‘岫’字是形声字，山为形，由为声，发音同‘嗅’字。‘岫’的本义是指山上的洞穴，引申为峰峦。所以‘岫’就包含了洞和峰的双重含义。而你的洞和峰就是诱惑我的‘岫’也。”程衙内很得意于自己能够斧正毛泽东的首诗，也一直想超越他老人家。

“你好坏呀！你好坏呀！”新娘使用绵粉拳头打击自己的新郎并把自己的岫峰一起都紧贴了上去。夜深了，芙蓉花也深了，整个尘寰都深了。

也是在前一夜，就在天府假日?喜莱登酒店的那个房间，准新郎程冠希在床上事毕楼着准伴娘阎婆惜赠言道：“不信美人终薄命，由来侠女出风尘。”　准伴娘阎婆惜问这句对联的由来，程冠希说是当年民国时期云南蔡锷将军狎妓小凤仙之后的恩赠，准伴娘使用绵粉拳头打击别人的新郎并把自己的岫峰一起都紧贴了上去，发嗲道：“你好坏呀！你好坏呀！”。

黑暗就是比光明更深邃。

总督正是在这个大喜日得知软科道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的总裁牟奇忠失踪了——他本来应该是当然的嘉宾。

夜深了，一辆奥迪a8和一辆悍马一前一后风驰电掣在去温江区鱼凫温泉别墅的路上，路边的树木凝视着呼啸而过的慌张。（写作提示：车里是总督和郑谷醇，是去面见阿英，协商牟奇忠失踪而不是自杀的对策，这里是伏笔）

晚秋时节了，牟奇忠在哪里？　

（写作提示：实际上是总督个人心里明白，正是他通过臧阿英得到“上边”老头子的指示要“处理”牟奇忠，于是“建议”牟奇忠自杀。牟奇忠自杀了吗？如果他不自杀，总督将安排自己的儿子程冠希策划绑架他以便彻底灭口——因为牟奇忠正在被当局“道德纪律委员会”暗中调查，如果不及时“处理”这个车就会波及“上边”帅们。牟奇忠当然不愿意自杀，他也估计不自杀会被绑架“做”掉，所以采用了缓兵之计策答应在婚礼的之后自杀，而暗中安排了自己逃匿到加拿大的方案。）

第二集　江紫阳登场设局　郑谷醇离任脱险

传言了一年多的人事变动终于正式登场了，局也开始实施了。

穿越叙府城的金沙江水依旧从雪域天际滚滚而来，然后与岷江水汇合成为（狭义的）长江朝向太平洋东逝而去，游弋在江心的轮船依旧释放出乌黑的油烟，偶尔放出沉闷的气笛声似乎告戒众生灵不要当道。

2007年“五一”劳动节之后第一天上班，在大型国营企业金沙江实业集团有限公司当家作主的全体职工代表就被通知马上到阶梯会议堂开会。主[xi]台上有来自天府之国组织署的副署长和叙府城的本地组织署署长以及本次会议的焦点人物叙府城的副市长江紫阳同志和现任集团公司总裁/董事长兼股份公司总经理/董事长“双头”鹰郑谷醇同志。

金沙江实业集团有限公司是叙府城第一大企业和第一大赢利企业当然也就是第一大纳税户，该城市三分之一以上的财政收入都来自金沙江公司；该公司也是天府之国重点企业乃至全中原帝国著名的国营企业标兵。该企业主要是生产销售白酒，全国著名的白酒“无良精”就是该企业的红旗品牌，每当纸醉金迷的夜晚“无良精”酒就活跃在觥筹交错和须眉裙钗之间。

在官方的版本中，白酒“无良精”品牌的“无”字取自春秋?老子的《道德经》“无为而治”之意，“良”字取明朝理学（心学）大师王阳明（王守仁）的“至良知”之意，“精”字取精华的含义。

“总之，‘无良精’这个品牌的含义就是通过无为之道升华有为之德，从而极至良心之精知。”　郑谷醇同志朗声道。1997年正值广交会（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期间，金沙江实业集团公司刚在香港成立了办事处，郑谷醇少不了借助参加广交会之机会携带心腹去香港庆贺办事处开业，他就是这样向前来庆贺的香港朋友这么解释的。香港朋友们被郑老板这番周星驰式的台词搅扰得雾里看花般兴奋——月朦胧、鸟朦胧、香江花儿“弄”。因为不习惯标准普通话的香港朋友更是被郑老板的蹩脚普通话弄晕了，他们把“精知”误听为“精子”了。这时候郑谷醇的手机响了，郑谷醇忙不迭地刚一接听就被妖娆到：

“醇叔，我已经定好房间了，你快点嘛！人家等不及了呀”。薪泽水妹妹在香港半岛酒店急匆匆地下命令。

“别闹，我与香港朋友正在吃饭呢，散了我就来弄”。“弄”字说得特重。郑谷醇挂了电话感觉众人的目光里有嬉笑，知道刚才那娇嗲声被“弄”听到了。主动讪笑解释到：

“干女儿不懂事。来，我自罚一大杯。”　郑谷醇仰面干尽之后脸更酡红了，得意与哀愁同时袭来。

“没有关系嘛，人生能有几何醉，得意撂它几多愁。”新上任的香港成立办事处主任佟大为很体谅主子的心思，帮郑谷醇主动圆场道。佟大为明白，自己这个办事处主任是肥缺，迟早要让给薪泽水干妹妹的。

其实这样的解释是多余花腔，因为香港朋友们又不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大陆企业家；再说，香港本来就是快餐文化的发祥地——你弄、我弄、大家弄。

当然啦，郑老板的哀愁是有理由的。从1980s年代开始，南方的广东是改革开放前沿地带，有“风景这边独好”之说。这期间，国家选派了一些政治合格、军事过硬、业务到“胃”的“三讲”干部南下广东工作，史称“南下干部”。当时那些郎才女貌们都拥挤到广东报到求职以求开拓自己的涉外下海梦想等等，有“孔雀东南飞”之说。同时也有若干风尘女子到广东从事色情三陪妓女职业，被民间戏谑为“南下干部”。特别是每年广交会期间妓女门的生意很好，她们骚扰嫖客的时候也自称是来参加广交会——广泛与嫖客们做性交易。华阳城本地在1990s年代开始把长期闲置的防空洞（建设于毛泽东的备战、备荒战略时期，所谓——“深挖洞、广集粮”）商业化成为歌舞厅和商场。所谓歌舞厅，都是跳一些色情舞蹈——挑选舞女楼在怀里，一边摩挲/摸索一边上下拿捏凸出部位/凹陷部位，曲终了给舞女几元小费了事；当然，也可以带走舞女洽谈更“深入”的交易。在这些歌舞厅里舞客都是在黑灯瞎火中鬼影绰绰，被戏称为“洞洞舞厅”，舞女们被谑称为“洞洞舞女”。当时有一家歌舞厅很含蓄地定名为“潜水艇”，广告语为“包、抱、爆”，生意贼火。好事者就传言薪泽水可能是“洞洞舞女”或者“南下干部”出生，而香港更是有许多大洞洞——职业的、客串的、良家的一起往里钻，如何不让人欢喜让人忧。这是其一。其二，如何协调薪泽水与黄脸婆、糟糠妻鲍杉菜的关系呢？因为鲍杉菜到底是薪泽水的干妈呀，如何弄？

半岛酒店的套房里，刚刚洗过澡的薪泽水脑后挽着一个蓬松金黄的发髻，穿一件扎着腰带的丝绸睡衣，整个人显得更加慵懒而又性感。象所有潜意识里都存在着自恋情结的漂亮女人一样，对镜自我欣赏一番——尤其是新浴之后化装的时候，因为阳光下的素面朝天对已经29岁失去青春优势的女人来说，往往会暴露一些残酷的、让她不愿意面对的真实——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习惯。

“都说女人三十豆腐渣，呸！老姐儿我这块豆腐还嫩着呢。渣？是如口化渣吧！哈哈！”　薪泽水点燃一支摩尔牌女士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对着镜中的那张打了白粉膜的脸吐出烟圈。她看着烟圈忸忸怩怩地升腾，窃喜自己绑上了醇叔正在升腾，“不对，怎么老姐儿，应该是嫩妹儿、乖女儿；醇叔在床上就是唤我‘乖女儿’呀！不对，怎么能说‘块’呢？那不就是显得妹儿我没有体型吗？看我的体型多曲美。‘一坨豆腐’？也不对，那不就是说超重了吗？看我多苗条。对了，应该说‘条’，‘一条豆腐’，嘻嘻！一条又白有嫩的香喷喷的豆腐，苗条可爱的豆腐。你想吃吗，你也配？”　薪泽水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又一圈，抚摩着自己的纤细腰身、挺拔胸乳、翘突臀股。她正等着干爹来吃，同时也没有忘记咒骂他那糟糠妻，“你的黄脸婆，哎哟，赘肉一坨。”

原来鲍杉菜与郑谷醇都是叙府城柏树溪镇人，而且还是同生产大队（那个红色社会主义时代称为“大队”，相当于当代市场社会主义的“村”之类行政区域）贫下农民娃出生。她是村里的“村花”，而郑谷醇是村里的秀才，五年以来唯一考上了大学的村娃，那是1960s年代后期，全国都很穷，柏树溪镇的农民就更穷——倒不是因为懒惰而是因为共产主义理想崇尚各尽所能、各取所需。他去重庆大学报道的前夜，她在油灯下给他逢毛线衣的最后部分，她还叮嘱他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她会多劳动挣工分（相当与当代的劳动计件制度）养他读完大学；他的眼湿润了但是没有哭泣并暗中发誓要爱她一万年。而她的确艰苦劳作挣工分养着郑谷醇读书。毕业以后郑谷醇没有嫌弃留守村里的她还是娶了她，新婚洞房夜他哭了而且号哭得很伤心——他郑重其事地在她的臀部下面垫了一块白绫，她显得很不情愿；他手忙脚乱的似懂非懂，而她竭尽拒绝之能事；他翻看那快白绫还是那么的洁白而没有长辈们说的红污血，他惊呆了，她镇定自若地只是流泪没有任何声音。原来她为了供养男朋友的郑谷醇读完重庆大学多挣钱做了队里的会计（当然包括协助大队长贪污公款）而被大队长奸污了——就在油菜地里，就在那个残阳血色时分，油菜花黄澄澄得满山遍野。这是1970s年代前期的时候了，郑谷醇已经是厂里最年轻的骨干工程师了，他从洞房跑到万物睡眠的大街上对天号哭，他对着电线杆发誓要操榔头砸碎大队长的幺鸡。当然，他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因为大队长已经死了——1969年的秋天，红卫兵运动精神在叙府城的各个村镇和工厂发展成为了同室操戈的械斗事件，鲍杉菜的那个大队就分裂成为三派对撬，大队长的那派几乎要取胜的时候，一个名字叫邱八的老光棍嫉妒大队长霸占了鲍杉菜，从背后抡起锄头挖断了大队长的颈项动脉，大队长当场就毙命了——尸体被丢在后山上喂野狗去了。队你的赖寡妇欣赏邱八的正义就改嫁给了他。鲍杉菜有情意呀，她可怜大队长死得窝囊，趁月色背起大队长的尸体到十里外的小山洞埋了。哀，一夜云雨百日恩呀！更何况是百日云雨呢——再说，鲍杉菜其实被大队长折磨得挺性福。当然，这偷埋大队长的事鲍杉菜没有对任何人说，更没有跟丈夫说。做女人累吧，做好女人悖论吧！以后每当郑谷醇听到“大队长”三字就鬼火毛，免不了要动粗打“大队长”。有一次把学生少先队员（红领巾）大队长掴了耳光被告到法院，赔偿了医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看护费等等并书面道歉才了事；再有一次是与刑警大队长单挑，被丢翻成饿狗吃屎状进了医院。于是从茶间饭后的龙门阵中得到了“两院院士”、“郑院士”的诨名绰号。

（写作提示：插入鲍杉菜与郑谷醇同志从80年代到90年代前期相溽以沫而有时有争吵的故事，体现郑是逐渐堕落的而鲍有倔强的性格一面，以便伏笔后来鲍控告自己丈夫腐败的事实。）

1998金沙江实业集团公司就开始着手运作公司上市，准备把核心业务“无良精”牌白酒以及系列酒剥离出来上市融资或者说圈钱。1999年从519行情开始股票市场重新开始火暴——股票指数从1000点高歌猛进到2200点高位，金沙江公司也顺势加快了上市步伐。随着21新世纪初网络泡沫的破裂，股票市场也转熊阴跌不止至2005年末。但是公司还是成功于2002年初的熊市中成功上市，上市名称就是“无良精”。于是金沙江实业集团公司就分割为两个公司，所谓的集团公司（非上市部分）和股份公司（上市部分，主营“无良精”等酒类产品），当然也就有了集团公司总裁、董事长和股份公司总经理、董事长之别。在今天的人事大会之前集团公司和股份公司的老大（no．1）都是郑谷醇同志。

在全体职工代表大会上宣布了原来的叙府城副市长江紫阳同志任职股份公司的总经理兼董事长，郑谷醇继续担任集团公司总裁兼董事长一届（该单位的董事会三年一届）至2010年“五一”劳动节。这次会议还宣布了本届其他调整的董事会成员以及庆祝金沙江实业股份有限公司成功上市五周年。

审计“四人帮”的局拉开了。“四人帮”是谁？是曾经《流星花园》，现在有气无力的诳人f4？还是物是人非，作了鸟兽散的歌星四大天王（刘德华、黎明、张学友、郭富城）？这些就留待粉子、粉丝、粉娃、粉瓜们去计较了。

青山依旧在，夕阳几度红。

第三集　牟奇忠布阵捉鲸

（1997年—2003年）

1997年中，软科道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把办公地点租借在城市中心的高档写字楼——红照壁大厦。（写作提示：插入红照壁的故事。）

这栋大厦汇聚了华阳城很多“高品位”的it型企业。所谓“高品位”其实是由于在这大厦里工作的的白领们自我感觉良好，好尚小资情调。男士呢，多半是些if人（所谓“国际自由人”）——就是说他们要在全球范围内自由择业、自由居所、自由生活，当然最重要的是自由恋爱。女士呢，多半是些bobo族（波波族）——要像资产阶级那样有钱，也要像艺术家那样有闲；或者说既要资本家的物质丰厚又要艺术家的精神反叛。这些白领们都是身在大陆，心系港台，随时准备冲出亚洲拥抱美利坚啦、法兰西啦、德意志啦、大不列巅啦等等，当然不能是黑非洲。

世纪末的时代没有严格的招标流程，几乎都是在酒桌上和浴缸里搞客户关系。it企业当然不能不随乡入俗，而且还要超越流俗、非常规运作——大量起用bobo族。那些bobo女士们是勇于牺牲自己的，她们流逝了青春也不出嫁，其实她们也不是不嫁，只是不嫁下流虾子，如果是上流龙虾，她们还是要出嫁的。因为她们崇尚独立自主，不依不靠，其实她们也不是不依不靠，只是不依靠男人的鸡巴而依靠自己的手指头。有语录为证：

“下定决心，

不怕献身。

排除下嫁，

去争取自慰。”

她们不分白天黑夜地泡在星巴客、红酒坊、啤酒屋上网云游四方，通常是右手摇鼠标左手伸下去就拷：

中指头当然先入虎穴啦，食指也不堪示弱拥挤进去，接着无名指害怕被冷落也齐头并进做刀锋战士。大拇指粗硬但是短缺些，就委曲求全做后卫补射吧。“四指帮”就这样争先恐后地大干快拷起来。是嘛，在浊臭男人太多，清爽女人稀少的年代，一女多“指”才是解决之道。至于小指头呢，无奈体弱没有竞争优势，就在洞口把风也成，或许还能偷听到洞内的搅水声。

软科道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就在这样的红照壁大厦里拷起来了。起初主要拷些系统集成的硬件业务，偶尔也接些软件开发的活干。业务开展似乎还顺利，但是没有大业务（时髦的称谓是“项目”），都是一些几万元至几十万元不等的小业务为主，偶尔有几百万元的中等业务。这那里能够满足牟饕餮的胃口——要弄莽的！莽的来了。

2亿元！！！莽吧！

一、鲸鱼浮现：2亿元的erp项目

一把手郑谷醇同志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找到了状态，因为他在国内白酒行业是举足轻重的、一剁脚行业就要颤抖的人物。牛皮不是吹的，是有事实依据的，就拿去年金沙江公司准备推出自己的新型白酒而惹发的诉讼纠纷谈谈就够了。原来白酒有四个大类，其中最畅销的就是浓香型白酒，另外一类就是酱香型、口感微甜。无良精是最著名的浓香型白酒，而茅台是最著名的酱香型白酒。为了拓展新业务，金沙江公司1999年推出了自己的酱香型白酒，准备迎击21世纪的新局面。哪里知道，刚试销售就被茅台酒厂告状，状词认为金沙江公司公司挖走自己的酿酒人才就是盗取了自己的知识产权，结果是金沙江公司败诉，被禁止销售酱香型白酒。“这些龟儿子，自己没本事扩大新市场就告老子挖墙角。问题是，社会主义的墙角谁不挖？不挖就是闷墩儿。”　郑谷醇不想与这些江湖流狭一般见识，撩拨了一下桌面上的国旗和公司旗帜。

西欧洲和美国是好，但是郑谷醇总觉得自己在那里旅游是普通的匆匆过客，显示不出自己的高贵身份；而我郑总在办公桌的高靠背大皮椅上就是铠甲将军，具备《七剑下天山》的征服能力。郑谷醇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和这位置有关，包括物质待遇、妻子的顺从、社会的恭敬、媒体的吹捧、小情人的发嗲甚至儿子——当然这个儿子有点烦，这是后话——未来的前途等等。我要巩固这个位置！郑谷醇很欣慰自己两年前的英明决策。原来两年前也就是1998年天府之国组织暑准备把他调到乐山市任职副市长，他坚决不服从；看来这是非常英明的，不仅因为三个月前乐山市的一个副市长被双规了，还因为现在企业上市圈钱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了，这个位置既有当高级公务员的贵也有上市企业老板的富，多惬意！

自从巩固了自己的一把手宝座，郑谷醇就把每周的决策层领导碰头会移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虽然办公室直通专用的会议室，郑谷醇还是觉得坐在宽大的台桌前居高临下地与坐在小沙发上的副总们开会更有感觉。各个副总已经逐一汇报了工作，郑谷醇不时地点头肯定或者建议几句。当总裁办主任向红专女士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开始汇报的时候，郑谷醇调整了一下身体，准备认真倾听。

郑谷醇本人喜欢又红又专的人，而向红专女士就是这样的人。在自己的定义中，红是对自己忠心耳火耳火（耳字与火字拼贴在一起就是“耿”字，这里用“耳火耳火”四字代替“耿耿”二字是嘲笑认半边字的人）——也就是带着火热的心听话的人，专是工作踏实并有一技之长的人——包括发嗲的技能。而向红专的技长就是文章写的好，总能把功劳归到郑谷醇领导有方，是公务员的《申论》学得好的具体表现。因为这个原因和一些说不明白的私人原因，唯一不属于高级管理人员的向红专女士获得特批参与这个每周一次的高层论坛。她也是可以参与该高层论坛的唯一的女性同志，自然偶尔在茶余饭后向自己身边耳火耳火的同伴们透露些“高层内参”消息；当然，也许正是同样的原因，也有些提起向红专同志就鬼火鬼火的人士送她诨绰“头痛”——既是一把手（头头）心头的“疼痛”也是这些鬼火们脑壳中的痛恨对象。

“不错，很好。”向红专主任汇报了自己工作后，郑谷醇满意地点头，然后说到：“但是有一件事你没有提到。”

“什么呢？”向女士抬头不解地望着郑谷醇。

“就是erp项目。这次我在德国参观了那里的大型企业，深感erp对于提升企业管理水平的价值。新世纪来了，我们也要与时俱进。我看这个项目不能拖了，开始启动。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向红专一直想坚定推动该项目来达到提升自己地位的目的，以前就卡在郑谷醇这里，现在他到外国溜了一圈就转变态度了，这太好了，立即表态：“我举双手同意，这个项目势在必行。”副总们也没有意见，只是有人提议是不是我们副总也该去出国考察一番。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erp项目就正式启动了。该项目由向红专同志负责，也就是项目经理了。”

原来1998年金沙江实业（集团）有限公司开始酝酿上市。该企业的业绩当然好啰——因为自从1980s年代初改革开放以来“研究”（烟酒）之风劲吹中原大地——就是管理不现代化。为了克服这个上市软肋，2000年kinet逻辑道投资银行（上市辅导者）建议公司上erp（企业资源整合平台/应用管理软件）项目，通过实施这个项目也就是升华公司经营管理的过程。一把手郑谷醇同志这次去欧洲和美国溜达就是以考察西方先进的企业管理经验名义报批的，当然少不了叙府城和天府之国的一堆政府公务员或者说人民公仆捧场啰，这次出访是kinet逻辑道投资银行安排的。副总们出国溜达是安排在第二批，也就是项目立项启动之后再说。

消息在it企业之间乱传开了，若干实施erp项目的专业it服务企业开始角逐该总预算两亿元的大项目了，没有实施过erp项目的it行业老板们也乜斜着猫眼谗涎起来。

2000年本来应该是20世纪的最后一年，因为没有纪元0年之说，第一个世纪是从公元0001年开始，公元0100结束，所以20世纪就应该是从1901年开始，2000年结束。但是全世界都迫不急带待地在2000年迎接新世纪的到来了，人性深处的提前跨进幸福贪婪暴露无遗。这不，软科道公司也把2000年定义成为自己的新纪元，强烈要求做这个两亿元的大项目，也想通过该项目升华自己。

牟总当然知道，做这样的大项目要么就是技术实力强要么就是关系到位。也就是说，这样的大鲸鱼是必须有大捕鲸船（大公司）才能省事的，因为大公司技术积累丰厚而且客户关系衍生得宽广深厚。而软科道显然不是大捕鲸船，弄不好还要被大鲸鱼祸害。想想海洋文学名著《白鲸》是怎样掀翻走火入魔的捕鲸船的吧。这么办？

这些年通过研究《厚黑学》和《毛泽东选集》以及市场实践，牟金牛开始领悟到：政治是最大的国情，攀仕途要讲政治，做生意更要讲政治，否则如何迎来送往银行啦、信用社啦、工商局啦、税务局啦、质监局啦、卫生局啦、城市管理局啦、街道办啦、行业协会啦、奖状专卖局啦、计划生育办啦、消防大队（火灾警察）啦等等等等。如果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那么另一半就是政治——人生有两件事就是玩的：女人和政治。牟金牛顿悟——寻求政客的手段，寻求女人的身段。当然现在已经是牟饕餮了，而且已经升华到玩大政客和玩小女人的阶段了。

牟奇忠用手旋转了一下大桌台上的地球仪，这是他这些年来的习惯，得意和失意的时候都要转转。蓦地他想到了阿基米德的杠杆故事——“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够撬起地球”。谁是支点？怎么找到支点？显然不能麻烦当朝的“长沙杀侠”朱镕基总理，因为没有他的手机号码和住宅电话。再说，就是得到了朱总理的手机号码也不敢打，因为总理就职的时候就准备了100口棺材，其中一口是留给自己的，其它的九十九口是贩卖给贪污腐化的高级干部们的——光就是省部级干部就数千人，敢情你个小小的弼马温?牟奇忠想与高级别（指品位）、复合型（指知识）、跨世纪（指资历）的三个代表型贪官们抢夺稀缺货？

还是先把项目相关的信息捕捉一些再说吧，然后从中分析支点在哪里。牟饕餮连日主持了公司中干（“中干”是国营企业和计划经济的称谓了，市场经济应该是部门经理之类的）/部门经理扩大会议暨销售部专题会议。

“今天的议题很明确，就是关于如何赢得金沙江公司的两亿元erp项目。个人自由发言，集思广益。”牟老板首先号召参会人员头脑风暴起来。

众人沉默。

“我知道有的同事认为我公司还不适合做此超大项目，认为这是贪大求全。但是，21世纪来了，依靠做系统集成和产品分销、经销发展已经难有大作为了，完全是给美国公司sun、hp、ibm或者国内公司b2one这些跨国垄断企业倒货打工；而且是成就了他们的市场扩张，最后把我们完全沦为搬运工、棒棒军。我们没有时间跟着市场感觉缓步走，我们要放开眼界跑步跨进新世纪。我们要通过做这个超级大单来升华softech（软科道公司）的业务平台，然后在美国的科技板块nasdaq股票市场上市，争取与国际接轨。只要我们拿到了这个大单，可以外包给专业的管理咨询和技术服务团队做，而我们就挣得了业绩，这是整合社会资源寻求穿越时空的机会”

还是鸦雀无声。

“我给你们交个底，我们需要这个项目成功来获得风险投资，已经有投资公司向我们抛绣球了。这么吧，销售总监先说，然后技术总监说。”牟老板就是要给予压力来激发员工们的动力，也需要抛出绣球来开阔胃口。有动静了。……待扩充

最后的决议是由牟老板总结的：

（1）以销售总监为首，调度销售人员摸清楚该项目的决策链，也就是关键决策人物以及他们之间的上下级别关系和帮派组织构成等等。

（2）技术总监带头负责方案设计和实施团队的人员物色。

（3）牟饕餮自己任职该erp项目的（乙方）项目经理（部分原因是这条大鲸鱼非牟饕餮亲自全程参与捕捉不可，部分原因是公司还需要销售总监和技术总监关注其他小项目维持正常运转），随时可以听取任何人的工作汇报和“馊”主意。几个人窃笑附和。　

牟老板享受过“馊”主义的价值。（讲述一个牟靠馊主义取巧的故事）

（4）任何人都可以提供该项目的业主也就是甲方金沙江实业（集团）有限公司的领导人物和项目干系人的隐私信息，包括经历、娱乐爱好、父母、妻室、子女、政敌、怪僻等等等等。牟奇忠特别希望从第四个方面寻找到支点，因为技术实力和关系基础不扎实的牟饕餮只能依靠巧妙策略取胜。

“还有二奶、小三、初恋情人、情敌”。业务代表绰号“小沈阳”（本名范龙伟，曾经用名范美忠）——该斯说话娘娘腔忒重，可是偏偏好色，业务能力却很强——突然插插话补充道。众人哄笑。牟老板也笑笑道：“如果能有价值，也可以考虑呀！”女职员偷笑、白眼、吐舌牟老板。

大概是因为这个小个子东北人经常夸口“咱们沈阳云云”，同事们烦他，就讥笑他对家乡报喜不报忧，也就给他套了此绰号。“既然东北和沈阳什么都好你就回去呀。”小沈阳慌忙驳斥道：“不行，我舍不得华阳城和天府之国”。“为什么舍不得呀？”几个女同事弯酸他。“因为这里的美女多，细皮嫩肉的，好滑溜。”“你都摸过哪些细皮嫩肉呀？”惹得又是一阵浪笑。小沈阳的高论特别多，最扫兴的是关于娶妻论：两类女人娶不得。浪漫型女人和淫乱型女人。第一，淫乱型的女人喜欢自作主张，在没有征求老公同意的情况下就把老公申请成为了绿色环境保护组织的党员，在这个只要gdp增长哪管污染环境的年代，谁愿意加入绿党？娶不得。第二，浪漫型女人哪里能应对居家过日子——“锅你洗了哇？碗你洗了哇？脏衣服一抹多，你都洗了哇？”。第三，浪漫型女人必然转化成为淫乱型女人反之也然。就是这画蛇添足的第三论遭到女同事们一通绵粉拳头暴劈，害得小沈阳请女同事们大啖了一顿肯德鸡快餐才罢休；买单的时候，小沈阳在心理感叹：“这年代浪漫鸡真多。”

这个小沈阳后来发表网络大话文本《帝国网恋等级考试（elt）大纲样卷》：“21世纪的钟声就要响起，21世纪的爱情也该有独特的形态（morphe）吧！在这诗意的雨夜，我挑灯细读了宣传戡乱署儒不通署长的《1999—2000网恋问题政府工作报告》，得知网恋之花已经在中原大地迎风怒放，畅吐馨香；我结合自身实际，深感网恋阶层虾龙混杂，已经到了非用法律法规限定等级的地步。为此，我网恋监督管理部随需应变、不甘落后，成立了帝国网恋等级考试专家小组。特拟订此样卷，请各部门不啬斧正。”云云。该文使小沈阳赢得了网络写手的声誉。

局已经布置停当。“各就各位展开行动。let′s　go！”　牟老板组建的狗仔队十面埋伏起来了。牟饕餮自己也亢奋起来，他嗅到了饕餮盛宴的菜香也似乎嗅到了林芝姝的体香。

林芝姝2000年中学毕业了，经过哥哥林肯——软科道公司现任深圳办事处的主任——的介绍从双流县濡涧乡的乡下到了华阳城牟奇忠的软科道公司任职。因为见她天生丽质、聪明伶俐——第一次出现在办公室的林芝姝就遭遇了全体员工的注目礼，也就把公司员工分裂成为了鲜明的两派，男同事清一色地都恨不得把目光变成手爪爪抚摩死她而女同事齐刷刷地都恨不得把目光变成尖刀刀刺扎死她——而口音甜润就安排她先是做了公司的前台小妹。这期间她依照哥哥的建议开始在天府师范大学自费中文专业，也得到了哥哥的学费资助。这个天上掉下来的林芝姝，总是搞得牟老板靠不近又离不远。第一次向牟老板汇报工作的时候，她是粉色短袖小衫配白色短裙，细嫩的玉腿风摆荷花般款款而来，少女的芳香熏得牟老板心理呐喊“巴适”；当她转身而去的时候，牟老板盯着她半透明的屁股沟，林芝姝浑身的风情、浑身的暧昧、浑身的秘密把牟老板的灵魂也带出壳了；当然，牟老板的那个东西也就翘了起来，骄傲得久久也不气馁。

经过一年的折腾——别奇怪，做大项目要有耐性，从消息传说到项目实际启动常常要跨年。2001年的4月，狗仔队形成了黑名单如下：

（1）参与公司：东软道、用友软件、中软服务、托普软件、天府智圣、汉普咨询、广联网域等七家公司都在积极活动。另外也有七、八家公司在参与当中，表现不积极，或许是故意低调避免成为靶的，也可能是通过参与露脸来炒作企业的知名度——类似那些半老徐娘们和过气明星们自曝花边故事。

（2）总裁办主任向红专女士是甲方项目经理。代理财务总监是甄晚镔——目前没有人搞明白为什么是“代理”，牟奇忠自己也很费思量。估计这两个人应该是最关键人物吧。

（3）其中东软道公司和天府智圣公司中标呼声最高。

东软道软件服务股份有限公司是发端于东北沈阳市的著名的erp（管理软件）项目实施商，有若干成功实施案例，现在注册地在北京，很有中央部、委、司、局、办的政治后台和商业花腔招法，该公司的一号老板还是cctv—x中央电视台兜售出来的十大年度经济人物之一。该公司准备使用德国的sap管理软件打单。该单位是技术实力和关系运作能力都特别强的活雷锋。

天府智圣信息技术股份有限公司是本地的erp（管理软件）项目实施商，刚被国家科技部列为重点扶持的百强高科技企业之一而且有天府大学的技术支持背景，一直在积极寻求到深圳创业板（另外的一个名字就是中小企业板）——号称是中国的创新型科技企业孵化器，中国的nasdaq证券交易所——上市。该公司准备使用oracle管理软件实施金沙江公司的erp项目提升该企业的管理水平。该单位在天府之国有深厚的人脉根基，董事长是天府大学的副校长、数学院士，总经理游智圣教授是天府大学博士导师，正在申请院士资格——当然他是拿别人的研究成果拼贴后以自己的名字发表论文而成果贡献者在公司里得到很丰厚的薪水。也难怪这些年职业的学术打假分子方舟子博士能够得到媒体的热捧。该单位是关系和技术都强大的地头蛇。该单位的招法就是拿自己的产品/技术与客户共同申请科技进步奖。

该两家公司分别提交的两套技术方案得到了业主（金沙江集团）初步认同而且两家公司都得到了原厂商的高度配合。所谓原厂商在这里就是像sap、oracle这样的管理软件提供商。因为erp这样的管理软件是非常大型的复杂的应用软件，开发这类软件的（如：sap、oracle）企业都是一些专业的软件企业，这些企业本身不负责实施erp软件项目，而是把自己开发的erp软件版权授予像东软道、天府智圣之类的企业实施，也就是说sap、oracle是上游软件企业而东软道、天府智圣是下游软件企业，这样对于东软道、天府智圣这样的下游企业来讲上游的sap、oracle之类企业就是原厂商——因为他们提供erp软件产品给下游企业，下游企业再把这样的产品提供（实施）给业主，也就是像金沙江集团这样的最终使用者，然后根据最终使用者的具体业务需求做二次深度开发。当然，这类二次深度开发不是当年孙逸仙（孙中山）的资产阶级二次护国革命和陈独秀的无产阶级二次建国革命论。正因为需要二次开发，像sap和oracle这两个erp软件的日月双悬寡头厂商是看不起软科道这样的既没有深厚的技术积累也没有深厚的高层关系背景的公司的，只有smm公司这样的二流erp软件原厂商才支持软科道参与该项目，也只有softech才愿意使用smm公司的erp软件去参与该项目。

erp是以财务应用为核心（中心）汇聚各职能部门/子公司/事业部的经营/管理/生产数据，所以财务总监就是第二号目标。当然，甲方（业主）项目经理向红专主任是一个应该积极争取的第三号目标，因为她可以提供关键信息。

但是牟饕餮没有新套路。20世纪1980s和1990s年代做生意是三板斧——吃饭、卡拉ok、桑娜浴，厦门远华走私腐败案的赖昌星“红楼”就是这样的下作连环套。惯常的送烟酒太俗套也太小气炸不垮，再说都21世纪了，谁还在乎那些小恩惠？大胆的送现金太唐突也找不到合理名头，而且该由谁去送也没谱，因为牟奇忠一直不认识一把手郑谷醇，相互很生分。到处都在反腐败——当然是前腐后继、越反越腐而且反腐者一起腐——行动，到处都在散布不要与陌生人说话的故事，谁还敢收陌生人的礼品钱财？

自己的软科道也就只有三、四年的资历，虽然业务还顺利在本地也小有名气，但是面临两大很有实力的敌人，怎么办？smm公司是erp软件行业的后来者，是该行业的机器怪兽——sotware　machine&monster，经常以价格低廉和奇特的投标技巧取胜，骚扰得sap和oracle这两个erp软件的日月双悬寡头厂商很烦，所以就得到这个贬义的诨名绰号，而该公司的本名——software　management&master（软件管理专家）——倒没有人提及了。这次牟奇忠到底是机器怪兽呢还是管理专家呢？

牟奇忠转动了一下大班台（老板办公桌）上的地球仪。正在这时，牟总的手机响了，是林肯从深圳市打来的，说佟大为刚从香港回来路过华阳城，飞机是今天下午到，后天要从华阳城回叙府城述职。牟奇忠乐了，我怎么把他忘了呢！他就是1997年引介牟奇忠到龙渡区投资的那个中间人。牟奇忠记得1997年注册（softech）软科道公司几个月之后佟大为说过自己已经是金沙江公司驻香港办事处主任了，只在1999年参加广交会（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以后顺道去香港商务考察见过佟大为一面，后来也听公司深圳办事处林肯主任提及过他，但是因为见面不方便也就少了来往。来的真是时候呀！牟奇忠当即约佟大为晚上一起吃饭，佟大为同意了。

二、找到突破口：甄晚镔与巫淑珍

吃过晚饭之后，他们来到了龙渡区的巴山夜浴休闲中心泡桑娜浴。巴山夜浴显然是诗句“巴山夜雨”的谐音，作为洗澡、洗脚、做按摩场所的招牌很有创意，也有些文化品位。不过，佟大为认为这里应该是巴山夜“欲”。这里是享受汗蒸房的好场所。汗蒸房是当下时兴的新玩意儿，就是将托玛琳材料（中国人美称它为碧玺，传说是老佛爷慈禧太后最钟爱的一种宝石）加热，据说能产生大量的远端红外线和负离子，人在里面蒸上几十分钟，不仅能消除疲劳还能治疗疑难杂症。这里汗蒸房首创男女混合蒸笼的时尚，中间还有壁挂的等离子大彩电，播放着著名的情色电影，由不得你不血管贲张、大汗淋漓。在洗浴之后的休息沙发床上，牟奇忠把话题引到了正题上，他问佟大为是否知道金沙江集团公司上erp项目的事，佟大为说知道，但是也知道很多来自北京、上海、广州的大公司都在争夺，有些还是有国际背景的公司，担心（softech）软科道怎么能竞争得过。牟饕餮表达了自己的杠杆理论和鸿鹄之志，要求佟大为帮忙打听内部消息并出主意——谁是支点。佟大为感叹道：“牟总啊，我对什么鸿鹄之志不感兴趣了。这年头，什么是事业、什么是职业有些混淆了。那些教授摇唇鼓舌，八方赚钱，越来越像商人；商人呢现身讲坛，著书立说，越来越像教授；医生见死不救，草菅人命，越来越像杀手；杀手出手麻利，不留后患，越来越像医生；明星卖弄风骚，给钱就上，越来越像妓女；妓女楚楚动人，明码标价，越来越像明星；女学生坦胸露乳，招摇过市，越来越像少妇；少妇们背包插花，呀语发嗲，越来越像女学生。”牟奇忠听罢哈哈狂笑道：“红尘颠倒，红尘颠倒！”。但是佟大为同意回叙府城向公司述职期间问问erp项目再说。

牟奇忠倾斜着身子向佟大为耳边靠近道：“我还有一个问题要请教佟哥。”

“牟总说。”佟大为熟练地从铂金壳夹烟盒里抽出一支killer牌雪茄，他把雪茄横在鼻孔下嗅了嗅，然后叼在嘴上。牟奇忠拿起床头柜上又粗又大的高级火柴棍给佟哥点燃。佟哥使劲吸食了一口，然后仰面吐出烟圈；烟圈醉醺醺地升腾着，好象妖魂出壳。牟奇忠给佟哥点烟的动作是不紧不慢的——因为慢了当然不礼貌，而快了又露拍马的嫌疑，只有不卑不亢才是朋友之间的礼貌。

“为什么甄晚镔的财务总监是代理的”。

“哦，是这样的：2000年之前叙府城的市长/书记都是从下面的县城领导中提拔上来的，都是些没有功劳有苦劳的老干部。从2000年开始才从天府之国的厅委干部中调来了焦市长和解书记，这两个人见过大场面，一来就起用中壮年干部，还大手笔搞城市扩张和工业开发区等等，招商大项目一下子就来了几个。而这个甄晚镔在西南财经大学与焦市长一起读研究生班的时候是同学，有些交情。”牟奇忠听得心领神会。

“你还知道不，这焦市长才来半年就得了一个绰号，你猜猜是什么？”佟大为仰面吐了一口烟圈。

“佟哥接着说。”

“焦大！”佟大为一脸坏笑。

“焦大？就是《红楼梦》里的那个焦大吗？”牟奇忠有些兴奋了，也笑起来。

“是的。”

“怎么解释这绰号的含义？”

“贪酒之后喜欢失态乱骂，就跟焦大一样，一不小心就把他戏弄小姨妹的事漏了出来。民间传言还说他给‘上边’调教了一个嫩保姆。这也难怪，没有上边的人脉关系，他那里能得到那么多的财政投资项目。以前那些县份上来的市长/书记顶个球。”

“喔。明白。”牟奇忠露笑，“‘上边’是谁？”佟哥不语，吐烟圈。

“这么吧，佟哥从香港回来也累了，就做个按摩，松松骨。”

“行。”

然后佟大为就抱着自称是外来妹、名字叫杨钰莹的按摩女郎单独在包间“夜雨”起来，自然是牟老板买单。

十几天以后，佟大为来华阳城见牟饕餮了。牟记得当初1997年佟大为介绍牟奇忠认识程定康的时候，程是龙渡区的区长，现在程已经是华阳城的副市长了。但是牟饕餮这几年开展的业务最大没有超过单一合同额1000万元，从来没有惊动过程定康帮忙打招呼，而且似乎当初程区长的热情接待也只是为了招商成功而已并没有真正把牟老板当“朋友”——总有一种既靠不近又离不远的感觉。后来听说程定康调到资阳城任职市长就更是没有交往了。想到这些牟总有些失落。怎么办？佟大为这个业余“串串”（中间人、经纪人、黄牛）又发挥歪脑筋了，他的馊主义又来了。

原来，1999年程定康从龙渡区的区长职位换到资阳城任职市长就把招商引资作为第一生产力和政绩来抓。自从1997年重庆市被中央直辖以来和国家开始西部大开发倾斜政策以来，经过两年的宣传引导，很多外商开始陆续到西部内地的天府之国和华阳城考察投资环境，当然也就免不了一些利用当地政府急于招商引资而设计行骗之贼。一个叫霍麒罡的香港人声称代表美国sofmit投资基金（财团）要投资12亿美圆建设一个所谓熊猫汽车城。重庆市和华阳城都是以市长撑头在竭力争夺该超级大项目。已经熟悉香港码头的佟大为也想在这次机遇中捞些好处，利用自己在香港的人脉关系见到了这个霍麒罡并成功说服他到天府之国的资阳市投资考察。于是当时的资阳市程定康市长欣然接受了佟大为的安排接见霍麒罡和他的熊猫汽车城。重庆市、华阳城、资阳市三方为了这个大熊猫争夺得彼此诋毁，几乎都在私下安慰对手的死祖宗了。天府之国的总督初露海低调支持熊猫汽车城落地资阳城，而华阳城的仇和市长高调支持熊猫汽车城落地龙渡区。这个霍麒罡在三个城市“研究”（烟酒）一番之后仍然举熊猫不定。这个龙渡区现任区长晏道德也过度积极配合，直接就先把5000亩农田征用夷平了，当然就导致了失地农民持农具抵制和上访。程定康在几乎要失败的情急之下对这个霍熊猫的三城多地吃喝“考察”兼顾嫖赌行为起了疑问，要求佟大为在香港彻底调查霍熊猫的来头。原来这瓜娃子果真是个骗子，本名王宝声，原来是广东省惠州市（也就是曾经炮轰广州市孙中山的广东革命军政府大院的陈炯民军阀的根据地。根据“广东王”陈将军的海外后人辩解，陈将军那个时候只是想反对孙总理的独断作风而已。）一家国营银行的营业部主任，因为金融诈骗获罪五年，刑满释放以后通过香港亲戚移民香港，加入香港的地下钱庄从事洗钱活动，同时冒充大老板到处与大陆国营企业厂长经理们勾结贱买国有资产大玩资本经营骗钱。这次更是想借助西部大开发的浮躁心态投资熊猫汽车城洗钱和诈骗。程定康在得知真相后又惊又喜。惊的是差点上当误了仕途，喜的是可以借助这次机会打爬政敌。原来程定康任职龙渡区的区长职位时，现在的这个晏道德是副区长，他与程定康多有抵牾，程定康一直想收拾这家伙但是没有找到把柄。这次这个晏道德区长仍然执迷不悟于招商引资的政绩工程。霍麒罡以农民闹事为名威胁搬大熊猫到重庆，晏道德那里经得起这般出走幌子迷惑，为了套牢霍熊猫，他创造性地打破国际惯例——投资客商自己买单食宿费，他非但把大老板霍麒罡安排在五星级锦江饭店的总统套房白吃白喝白住一个月之久，甚至以做项目助理和粤语翻译的名义把自己的小姨妹——她早期在广州体育学院读书懂些粤语，现在就职于龙渡区第一中学体育老师，而她的学姐跳水冠军伏亮霞退役后已经嫁给了香港前内阁幕僚梁小龙政侠——水晶晶送做霍麒罡的情妇（市井里巷另外的说法是水晶晶自己抓住机遇托姐夫帮忙，自己主动投怀送抱企图“吃死”香港豪门）。

“辫子，机会来了！”　程定康心里琢磨着。

程定康连夜通报了初露海总督，总督也窃喜。原来华阳城作为天府之国的首府城市和天然平原优势占据了天府之国经济版图的半壁江山，市长也是副总督级别。按照行政制度天府之国总督是华阳城市长的上级，但是市长仇和以半壁江山主人自居，一向不服从管教，在熊猫汽车城项目上更是不顾全党国大局要独揽招商第一生产力成果。于是总督初露海暗示资阳城市长程定康合意公开退出熊猫汽车城项目的竞争，等仇和市长和晏道德区长在所谓的熊猫汽车城开工奠基日一网打净。王宝声继续叽里呱啦地侃谈汽车城，水晶晶寸步不离地白天翻译粤语成为普通话夜里“口吃”死大老板霍麒罡，仇和与晏道德更是不辞辛劳携带众爱卿现场办公处理一切汽车城开工手续——体现了完全的国际化效率。

熊猫汽车城终于落地在龙渡区了！重庆市失败了。资阳城也失败了。

仇和市长当晚口谕区长晏道德：明天10：58——“要你我发”——开工典礼熊猫汽车城。

第二天是秋高气爽的好日子。熊猫汽车城第一期5000亩工地现场披彩挂花，十八个大直径气球拖着长长的恭贺标语迎风招展，通往现场的公路上一道道彩虹门喜气泱泱。一支太婆腰鼓队早早等候现场，敲出震天动地的喧嚣。四面八方的失地农民络绎不绝地向现场赶来。工地是刚刚清理过的农田，面上撒了一层沙子，为的是出席典礼的领导和嘉宾可以直接开来轿车到工地中心的主[xi]台周围。高出地面一米的主[xi]台上红红地毯鲜艳夺目，纯白的背景墙布上赫然贴着：“熊猫汽车城开工典礼暨奠基仪式。”潮水般的农民纷纷用奇怪的目光瞅着正在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一切，同时心理嘀咕着政府的承诺——政府保证他们优先进入汽车城就业成为现代化的产业工人云云。

十点三十分，一支车队风仆仆、尘埃埃、雄赳赳地驾驶入场了。

腰鼓声敲得更欢了。

市长仇和下奥迪车，西装革履严肃肃，满面春风气昂昂。随后下奔驰车的大老板霍麒罡抬头挺胸傲兮兮，派头十足膘嘟嘟；紧随霍麒罡下车的水晶晶旗袍紧身露玉腿，仪态端庄翘金臀，充分展示了她接轨内地与港台、海外的职业运动员女性素质。晏道德区长则是笑得鼻子、眼睛、眉毛、嘴巴都不在正常位置久也。

程定康也被邀请来了，因为晏道德区长大度地说服大老板霍麒罡表示可以考虑让部分汽车配件在资阳城设厂生产——12亿美圆的大投资总该让政友沾沾光吧。程定康没有上主[xi]台捧场，而是远远地站着看热闹。总督初露海安排的便衣警察也在四周若无其事地巡游着看热闹。

第一项仪式是客商——大老板霍麒罡——讲话。“女士们，先生们……”所有人都听懂了霍熊猫的开场白，然后，接下来的唏哩哗啦唾沫乱飞蛊惑着在场的所有人。水晶晶翻译以后大家才明白，大老板是在说：熊猫汽车城是利用韩国的技术、台湾的管理经验、美国的雄厚资金铸造的项目。而且，市场是面向全世界的，税收是归属本地的云云。

第二项是仇和讲话。可能是嘴堵在了落地话筒上，他仿效领袖拉长的声音听上去像河东狮吼：“同志们——，朋友们——，今天——，我们在这里举办熊猫汽车城开工典礼，这是我市乃至我国招商引资工作中的一件大事……”主[xi]台上后排的总督初露海听见仇和擅自以天府之国的名义豪言，心里直骂“瓜娃子，啥玩意儿。”仇和继续拖长了嗓子道：“总之——，华阳城——，从此繁荣起来了，天府之国——，从此娼盛起来了。”……

程定康在远处听得好笑。他环顾四周琢磨着哪些人是便衣警察，他想拉下上面的某些人已经很久了。他注意到几个记者很活跃，他们在场内全然没有组织纪律，台上台下到处找拍摄角度。他还注意到有一个记者很陌生。这些年做官，他与华阳城的记者们都眼熟，可那个记者是谁呢？他觉得会不会是一直在传言的中央电视台的记者在明查暗访，他就是喜欢写揭短文章的黑偃松吗？

只见那个可能是黑偃松的记者爬上一辆工程车，居高临下地转动摄象机到处扫射。然后，那个黑偃松又跳下工程车，在三个农民的带领下来到晏道德身边采访。其中一个农民手指晏道德对记者说：“这就是区长晏道德，就是他带人强行扒了我们的屋，毁了我们的田。”　晏道德好象被马蜂子蛰了一下，想躲开摄象机的镜头，但是他的狼狈相被黑偃松抓住了。晏道德注意到，这三个农民就是先前带头闹事的马克东、毛泽西、宋泽民等本村三巨头。……

仇和市长和霍麒罡大老板应付完cctv黑偃松记者的采访之后匆容不迫地上了车离开，仇和的奥迪车和霍麒罡的奔驰车一前一后向城中心锦江宾馆的宴会厅弃民而去。

在锦江宾馆的厦檐下，总督初露海、程定康早就等候仇和、霍麒罡、晏道德们的凯旋了。但是，初露海一脸的严肃，似乎没有进入庆贺的状态。车里的仇和在脑子里嘀咕反常的总督，但是没有转过弯来。仇和只好信步下车，热情洋溢地抓紧总督的手说：“非常隆重，非常成功，非常满意。”一连三个“非常”乐得程定康心里开了花。总督这时已经示意程定康把霍麒罡引导到总统套房洗漱去了。

宴会厅一切准备就绪，久等霍麒罡不来。仇和市长与初露海总督之间心有芥蒂，相视少语、话不投机。仇和打手机给秘书要求赶快把大老板领来宴会厅，总督在等他哩。

“他来不了啦。”总督平静地说道。

仇和大惊失色地看着总督道：“怎么……”

“警察总署等他半天了。霍麒罡涉嫌投资诈骗犯罪，已经在总统套房里被带走了。”

“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打了一千万美圆的资金到账了吗？”　仇和还没有转过弯来。

“他是香港地下钱庄的洗钱骨干，这一千万是黑钱，改天就以买设备名义转走把钱滚干净了，接下来就是指责政府不守信用，要合理撤走资金了。”

仇和懵了，很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腰骭软了，高昂的头低下了。

“初总，都是那个晏道德欺上瞒下，硬说那个人肯定是亿万富翁。我不该偏信了他的话，结果如此出洋相。我请求党委给我严厉处分。”仇和主动把责任推脱得巴巴适适，同时，更勇敢地主动要求承担领导责任。

“你就不知道《皇帝的新装》寓言吗？”初露海没有给仇和侥幸的机会。

转过弯的仇和借故头痛，佛袖踢脚而逃。

后来，仇和被责令引咎辞职，晏道德被免职留党察看，常务副市长替补市长职位，程定康替补成为华阳城副市长。那个企图照搬学姐伏亮霞嫁入香港豪门的水晶晶去了应该去的地方，不知所踪。这是2001年的事了，而新科程副市长的工作重点之一仍然是招商引资。

5000亩的荒芜土地上只有那根书写着烫金的浮雕文字——“熊猫汽车城”——的高大立桩孤独地坚守在风雨阳光夜幕下，缄默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