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躺在荒芜的乡间小路上。站起来,举目四望,入眼之处尽显荒凉。这里四处阴森森的,没有太阳,我抬头望去,四面都是很高的山,悬崖峭壁一样的山,望不到天空,也无法预知它的高度。我的位置呈凹字状,在山底,我的四周有错落的房屋,看的出来是个小村庄,不过与其说是小村庄不如说是像一个死穴,或者说是一座天然的大坟墓来的更加贴切。
是怎样的开始我已经不记得了,记忆恢复清晰的时候我已经在这个鬼地方了。
已经来不及细想我遭遇了什麽,这里让我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我必须要先找到一个人,先问清楚这是个什麽地方,或许到时候他能告诉我我是如何出现在这里了,或许我的出现带着传奇的色彩,或许遇到的人很善良会送我离开,我开始行走在无人的小道,原谅我无法用笔墨来形容街道的安静,而我的到来打破了街道的安静,那是一种死寂,这样的死寂让我的呼吸都那么突兀。村子不是很大,我转完了所有的弄堂也没有遇到一个人。
惊悚将我淹没,空气像凝固了一样,我浸淫在这凝固的空气中,只有我自己,恐惧自心底而生,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出寒意。我向离我最近的人家跑去,我必须要找到一个人,这样的安静会让我疯掉。
门没有锁,虚掩着,朱漆的大门有些破旧,几处脱落的漆露出了木头的本身,已经发黄的颜色证明着岁月的蹉跎。我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扇门里面没有人,不,并不是这一家没有人,而是整个村子都没有人。这使我想到了我刚刚看完的一本小说,小说的名字叫做《荒村》。小说里写道:荒村坐落在大海和墓地之间,村子很古老且少与外界交往,但凡外来者离开后均像受到诅咒般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最后或是选择性失忆,或是疯掉,或是离奇死亡,没有人知道他们看到了什麽。使我想起这本书的不是诸如此中情节,而是这本书的名字《荒村》。这里可以说的上是一座名副其实的荒村,更甚有过之。那么在这里我又将会看到什麽?
我被自己忽生的想法吓了一跳。看着微开的门,我想象着门内的情景,推开这扇门我将会看到什麽?是一群青面獠牙的恶鬼?或是一具腐烂的尸体或骷髅?举起的手放下又举起,又或许推开门又有另一番天地吧,那里有阳光,有星辰,那里属于人类....
门随着我手上逐渐加重的力道缓慢的打开,吱嘎的开门声此刻显得格外的刺耳,这是我醒来后第一次听到声响,是的这里没有任何声音,没有风声,没有鸟鸣。
门内没有恶鬼,没有骷髅,显然也没有离开这里的途径。这是一个荒废的院子,除了荒芜和普通的院子的区别是它显得更加的古老,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进了屋子,屋子里有简单的家具,摆放的尚算整齐,没有挪动或打斗的痕迹,不像是发生过类似战争的变故,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我仔细的找,边边角角都不肯放过,此刻就是找到一只老鼠也足够让我兴奋,但是我没有发现任何与生命有关的迹象,只有寂静无边无际。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发疯一样的找,一家家,一户户,最终我证实了自己的感觉,是的,这里没有任何生命,也没有尸骨,除了我自己,也许下一刻我也将不复存在。
我绝望的回到我醒来的地方坐下。
这个村子里的人呢?又或许这里根本就从来没有过人,这个荒芜的村子只是一个剧场的道具,被搁置了许久,那么又该怎么去解释它的与世隔绝呢?这里的人曾经是从哪里来的?又到哪里去了?难道就凭空消失了吗?那么多的疑问让我几近崩溃。
终于我看到一个人,他邋遢潦草,眼珠布满了血丝,眼生绝望,他看到我眼中有一丝兴奋闪过,继而又是那深深的绝望。
你从哪里来?来做什么?我难掩自己的兴奋说出了出现在这里后的第一句话,喉咙有些疼痛,声音沙哑。
他答非所问的说:我们谁都出不去。
我们?那一定是还有别人了?我仿佛看到了希望。
是的,还有别人,只是他们都已经死了,我也要死了,我们谁都出不去。
他在我面前割开了自己的手腕,血瞬间涌出,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脸上反而带着如释重负的神情,他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我们谁都出不去.....
我默默的看着他的血从身体里流出,凝固,鲜活的生命转瞬化成了一具冰冷干枯的尸体,我无法思考,我无能为力,也许这也是我的结局,不。
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变故?我又究竟是怎样来到了这里?这些都已经无从得知,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与思想去想这些,对过去的回忆和对未来的想象都是徒劳,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活着离开。
终于我在某处山脚找到了一根类似于树藤的绳索,我看到了希望,我像壁虎一样顺着绳索往上攀爬。
不知爬了多久我抬头,尽头渺邈,我没有就此停歇,我不停的爬,我的身体很累,手上磨起了血泡,血泡破了流出了血水,血水染红了绳索,疼痛也浸透了我的全身,直至麻木。我真的累了,我已经没有了多少力气,但我还是没有停下,我像一个只会攀爬的机械,无休无止。又不知过来多久,感觉像过了几个世纪,我停止了前行,我挂在了原地。
也许我早已死掉,灵魂不舍世间浮华才有了这样无力的挣扎,我的上面是人间,下面是地狱。我的视线已经开始涣散,开始时的希望此刻全都幻化成了泡影在我眼前飞舞,我又想到了谷底唯一的人说过的唯一的话:我们谁都出不去.....
他是否也有过我此刻的挣扎呢?但最终他死了。
我又想到了他临死时的样子,那种解脱的轻松,我想我也该如此,我不要再挣扎,此刻我甘愿下地狱。
我回首,万丈深渊,我想大声的呼喊,为了最后的最后,但我已经没有了呼喊的力气。我微笑着放手,一切完结,只有坠落无止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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