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扈三娘笑对死神

死，不就闭上眼睛，睡上一觉之后永远不醒过来吗。死有什么可怕的？假如让我选择，我宁可选择死去，也不愿意屈辱站着活着。我是皇上吗？我当然不是皇上，我永远不是皇上。那我能做得到吗？当所有的人都下跪时，我能站着吗？即使皇上同意，那众多下跪的人还不同意呢。呵呵！

扈三娘从被生擒开始，就随时准备着死去，好跟上黄泉路上的相公、父母等所有的亲人。然而却想死也死不了，非但被捆绑了手脚，连穴位也给点了，以至于想咬舌头自尽都不可能。人生到这步，可说要有多少痛苦就有多痛苦了　。

“你们怎能如此对待扈大小姐呢？快，快给我松绑了。”

“怎么？还点了穴道。这也太小看咱们扈大小姐了　。扈大小姐乃女中豪杰，怎么可能会自尽呢，她还想着如何为她的亲人报仇呢。你说我宋某讲得对不对，扈大小姐？”宋江疾步走向被捆在小屋里的扈三娘，边给她松绑边道。

“扈大小姐一定饿了吧。我马上叫人给你端饭来，不知扈大小姐喜欢些吃什么呢？”

扈三娘看着眼前那被江湖人称为及时雨，名播远扬的黑小个子宋江，觉得是不是江湖人都瞎了眼了，怎么会全都崇拜他，为他出生入死都无怨无悔，难道他懂得妖术，能迷惑人的思想？自己刚才还想着如何去死，如今听他这么一说，便不想死了。不是不想死，而是替父母报仇了再死。

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别人都是瞎子，我扈三娘可不是。扈三娘点了些奇特地饭菜，还以为他们这破山寨肯定弄不出来，到时候，看他的脸成不成死猪肝。然而，扈三娘失算了。山泊是个小山寨是事实，但已非昨日之山寨，在我们宋大好汉的经营下，彩旗飘飘，俨然如同皇宫大院。皇上吃的，他们没有不尝过的，皇上没听说过的，他们则早就吃腻了。

精致可口的菜端上来了，扈三娘拿起筷子各夹了一口尝尝，心里直叫好，但脸上却装作不合胃口的样子。见扈三娘能吃能睡不再满眼的仇恨，宋江知道她暂时还不会自杀，于是开始着手实施计划的第二步。即让扈三娘与泊上的娘儿们接触，了解山泊好汉们的过去和无奈，从而改变原先对山寨人的偏见，能接受好汉们的苦衷——其中当然也包括攻打祝家庄，杀死那么多无辜的人。但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假如祝家庄不组织民团拒绝山泊　上的兄弟，也不会落到此地步，天意如此也。

第二步计划实施得也非常成功，看扈三娘和那些娘儿们混得熟不得了了。宋江决定摊牌了，即要扈三娘做山泊的压泊夫人——众兄弟也早有此意，只是大家都不说出来而已。然而那王矮虎却不知趣，竟当着众兄弟的面问宋江，“什么时候才能完了你对我许下的诺言，是不是等你孩子大了，我不中用了？”宋江心里老大的不高兴，然再仔细一想，若自己为了这一女子而伤了兄弟的感情，的确不值得，我还得指望着他们为我谋更大地资本，好与那皇上谈判呢。何况，如今晁兄是最大地问题，他是绝对不同意招安的。假如我一旦将扈三娘让给了王矮虎，非但了一桩心愿，且兄弟们会觉得我更伟大。如果兄弟们都拥护我了，到那时，即使我不是一把手，晁盖他也不得不听我的。

红烛点点，扈三娘激动不已，今晚就可以亲手刃杀害自己相公父母的仇人了。坐在布置如皇宫般的洞房里，扈三娘怀里偷藏着把剪刀，只等与那人面狼心的宋江喝了交杯酒，就可以——扈三娘想到自己就可以去黄泉找自己的亲人了，俏丽的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

东方大亮，扈三娘醒了过来，看身边睡着的人，王矮虎。“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扈三娘拼命地摇头，可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在迷糊困去前，被一个一脸淫笑的丑男人给抱住了，至于后来发生了些什么事，都想不起来了。三娘往怀里摸，“啊！”意识到自己全身一丝无挂时，三娘惊叫了起来。翻身想起来，下身撕心般地痛，浑身也没力气。

“娘子，我的宝贝。”

那张丑陋的脸伸了过来，同时，粗糙的手在自己光滑的皮肤上游动。

“你，你给我滚开。”三娘想喊，可是已喊不出口，热泪夺框而出。“相公，我对不起你呀。”

“我的宝贝，娘子。昨晚你让我好——”

扈三娘死了，死于咬舌自尽，王矮虎后面的话，她永远地听不到了，永远地听不到别人说的话了。绝伦的脸上写了满脸的绝望。

“娘子，娘子，你别走呀！”

宋江等好汉来了，安慰在一旁伤心的王矮虎，“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死了也就死了，天下美女多的是，兄弟你莫伤心，宋大哥以后会给你找个更好的给你。你说是吧，宋大哥。”

王矮虎抬起头看宋江，见宋江向他点点头，一脸的伤悲没了，丑陋的脸上即刻堆满了笑容，好恶心的笑容，是我现在经常看到的那种。

宋江厚葬了扈三娘。听给三娘化装的婆婆说，真奇怪，原先那扈三娘的脸不是充满着绝望吗，什么到后来却笑容灿烂，如同活人一样？

扈三娘走了，如花的女人，在那个男人们你挣我夺的社会里，在被一个丑陋的男人夺去她纯洁的贞操后，她竟然能由绝望转而笑着离去，谁能解其中之谜。

没有人会懂，施耐庵也不懂，但我知道。

2004/04/20写于乔贤二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