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搜寻我童年的记忆,只搜寻出大姑妈在读书。
细想一下,那应该是在上高中。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一个农村女孩能读高中,那也真算是个奇迹了。
我就此专门询问了我父亲。
父亲慈爱地一笑,说:“家里就她一个读书,几家供她一个还供不起?”又说,“她也节省。唉,想想读的也是造孽书。”
这又让我搜寻到了这么个事例。大姑妈曾找我祖母要过七块钱,想装台收音机,祖母硬是未给。大姑妈却也未哭未闹。只是闷闷地去了学校。
这个事例很能让人发挥点想象。想装收音机,说明大姑妈学的是理科。要是文科,就难以有这个想法了。至于大姑妈在校的成绩,可以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信息了。留存的信息中只有这么一句话:要不是文革,大姑妈很有可能考上大学。
至于大姑妈在文革中的活动,留存在大脑里的只有这么一则事例:大姑妈曾串联到韶山。回来时,被淋成个落汤鸡。在家躺了三天。病好,又去了学校。
以后的信息就完全没有了。
我上学读书的时候,大姑妈在教书。
我读二年级的时候,大姑妈出嫁了。
大姑妈的婆家贫苦。
我始终想不通,凭大姑妈的条件,是完全可以找一个好一点的婆家的。却偏偏找了这么个贫苦婆家。可能因为大姑父在胜利油田当工人的缘故吧?
关于大姑妈的爱情生活是没有储存的。只有个小剪影:有回,我陪大姑妈出去玩。在河边,我们看到个男青年在钓鱼。大姑妈站在离男青年二十几米远的地方很是停留了一段时间。说的都是些不着边际的闲话。我听得如坠云里雾里。只是欢喜地替那男青年捉鱼。之后,我们回家了。
婚后,大姑妈过上了两地分居的生活。也没种地。也没重操旧业——教书。却去干了新的职业——医生。
后来,大姑妈生了个女儿。生产倒也顺利。只是在哺乳期,大姑妈的ru*房上长了个脓包。为此,还专门住院治疗了一段时间。
我那时没事,还专门招护过一段时日。
大姑妈家,在我的记忆里只去过两回。一次是给大姑妈拜年;一次是大姑妈的大女儿做满月。
有一回,大姑妈回娘家,接我去她家。
我有口无心地说:“鬼去。又没得路。”
大姑妈望了我一眼,含着眼泪走了。
其实,我是很喜欢走亲戚的。
祖母问我:“你为么家不去?”
我头一歪,振振有词地说,“穷死。”
祖母连忙制止道:“快别说,小心你大姑妈听到。”
我望着已远去的大姑妈,大声说:“听到听到啦,鬼叫她找个鬼地方的呀。”
祖母听后,也不再说么话了。
后来,大姑妈又连续生了两胎。一个女儿,一个儿子。长得都伶俐乖巧的。只是儿子长到三岁,得白血病死了。大姑妈很是伤心了一阵子。
后来,大姑妈去了胜利油田。
从而结束了两地分居的生活。
大姑妈的两个女儿都是大学毕业。都已成家立业。大姑父现在已经退休,和大姑妈仍住在胜利油田,安享晚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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