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邀父母同游
午休的时候,忽然梦见了父母。
梦里,父亲五十多岁的模样,天刚蒙蒙亮,已经给地里拉了几车子粪了,回来后又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母亲做着早饭,父亲又默默地帮着拉起了风箱。母亲来到厢房,一个个揉搓着我们的耳朵,疼爱的拍着我们的屁股:“起来了,太阳都照到屁股了!”我们一个个懒洋洋的爬了起来,闭着眼睛摸索着粗布衣裳,争抢着跑往后院(农村的厕所),胡乱的吃上几口,就该走路的走路,该骑车的骑车,羊群出圈般的奔往各自的学校。
梦醒了,才觉着这是一个多么久远、多么真实而又多么亲切的乡村田园之梦呀。在城市呆了这么久了,难道儿时农村简单清贫的生活场景还是哪么的根深蒂固么?
我一骨碌爬将起来,赶紧买点东西,最近,由于公安工作较忙,已经几天没有去看父母亲了。
父亲坐在沙发上见我来了,缓缓的抬起右手,微笑着张着嘴巴,喉咙里哼出两个字来:“老二……”。“你爸这几天天天念叨你呢”,妈妈高兴的从房间出来。我赶紧握着父亲的双手,眼睛里湿乎乎的。
人生不测。父亲十多年前和母亲来部队看我,不小心摔坏了脑袋。老实巴交的父亲,一辈子忍辱负重,勤劳善良。虽然没有文化,但干事认真利索。比如种自留地,田埂打得笔直笔直的,庄稼里容不得一根野草。母亲更是个含辛茹苦的良家妇女,没钱买布就自己织布逢衣,让孩子们穿的干净整齐高兴上学。 吃了没有文化的亏,父亲和母亲发誓要把我们个个培养成高中生、大学生。我曾经和父亲开玩笑说,“爸,你如果在部队这样干吧,不定能当上个团长、师长的呢?”爸爸笑着摆摆手:“你们几个好好干吧!”
这次意外改变了父亲的后半生,也成了儿子们心里的痛。多亏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要不然他可能早已经撒手而去了。
妈妈看着我,“下午没什么事吧”!“没有,今天是星期天”,我说。“拉你爸在大武口转转,现在大武口建设的很漂亮,可你爸已经很久没有出去逛了”。我说行,忽然觉得因为工作忙,对病中的父亲太粗心了。爸爸听说要出去转转十分高兴,虽然行动不便,但精神饱满,像个小孩。
午后的城市阳光明媚,春风徐徐。春节过后武当庙上还有许多小贩和游人。扶着爸爸在武当庙前转了几圈,巨大的变化使父亲久久不愿离去,他面向武当山站着,执拗的要去半山腰看看栽好的松树。费力的把他扶到松树林,他不理解这石头山咋能栽上树,就是栽上了它又咋样活呢。我逗他说,“这就是你三儿原来武警部队的战士栽活的,至于咋浇水么,那可是秘密。”爸爸摇着头,嘴里咕隆着:“真不容易”!
初春,武当庙咋暖还寒,我劝爸爸赶快下山,山下还有更好的去处呢!
我们经过森林公园,来到了正在建设中的星海湖奇石山。二老还隐约记得这里过去是电厂的矸水湖。“这湖啥时变成山了呢?”母亲惊奇的问着。“你看这么多奇形怪状的石头是咋搬来的呢?你看这个!你看那个!”妈妈不停的给爸爸指着令人目不暇接的奇石,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忽然,母亲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你看那块石头像不象猪呢!?”我顺着母亲手指的方向望去,可不是一头巨大的石猪么?我知道母亲的意思,我是属猪的,今年又是猪年,她能不爱猪么?“从电视上看,北京今年产房都爆满了,都想要个猪宝宝”,母亲扶着父亲说着就走到石猪前,慈祥的抚摸着这头石猪。“爸妈也就是跟着你这个属猪的托福了,才来到这么个好地方,属猪的人心里实诚,靠得住”。爸爸也跟着点点头。望着爸爸迟顿的举止,妈妈花白的头发,我愧疚的低下了头。二老呀,你们为儿女们奉献了多少啊?我们才哪跟哪呀?
从奇石山下来,父母游兴未尽。我知道父亲想啥呢!当了一辈子农民,在城里呆久了,想闻一闻泥土的气息呢!我二话没说,就把二老拉到了隆湖开发区的田野里。我们把父亲搀扶到了田埂上,父亲虔诚的抓了一把黄土,眼睛放射着亮光,就像画家饱蘸着笔墨要开始做画一样,心中充满了灵感。是呀,年轻的时候,土地是他的画布,农具是他的画笔,汗水是他的墨汁,玉米、麦田、稻谷是他的作品。靠这些“作品”,他赚来了儿女光明的前程,可他们却人
老珠黄。自然法则,不可抗拒。但老人付出了辛苦,理应得到回报。我们要更尽孝心,让老人晚年幸福。
回家的路上,星海湖波光粼粼,野鸭游弋,晚山夕照,红霞满天。为了使老人家春游更加尽兴,在老人跟前的所有晚辈已经在饭店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农家晚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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