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出门散步的时候常常碰到我以前解除婚约的恋人。如果是一个也就罢了,但他们两个像是商量好似的,一个走了一个来,弄的我尴尬的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能。
今天,脚步刚迈出门槛,迎面就碰到我的第二任恋人。红脸涨脖子的我即刻又辗转回来,老公看见我的别扭情绪,问我这是干嘛呢?我找了借口说忘了拿东西。他逗趣着说,不会又是碰到我的“亲戚”了吧?他这一说,我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心怀。
前几天的一个清晨,我照例出去买菜,门口蹲着三个中年女人。我刚下台阶,其中一个就大呼小叫起来:“这不是玲吗?”我仔细一看,原来是我第二任恋人村里的婶娘们。不等我开口,那两个同时喊出声来,哎哟,好些年都没有见你了!接下来,她们便问我平时忙活什么,怎不见我的面?
这个时候,我无法装聋作哑,也不能拒绝她们。于是,便礼让她们到家坐坐。她们说不想给我添麻烦,怕我的老公嫌弃。我说不会的,但她们执意要蹲在脚地,我只好拿了凳子,端着水杯送到门口。在电脑前斗地主的老公顺嘴问,外面来了谁?我忙撒谎说是我的“亲戚”。
他没有注意我的表情,只笑着问怎么不迎进来?我没和他多啰嗦,就出去招呼了。她们不免对我报告他的消息,说他的父母前些年相继去世了,还说他的儿子都上了初中。我其实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至于我当时想什么,连我自己都记不清,只知道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们对我的生活倒是了如指掌,说我的老公百般体贴,我的女儿聪明又乖巧。我苦笑着说凑合!临别前,她们说村子现在变化很大,要是我闲暇了,就去她们哪里转悠,村子许多人可想我想的不得了。我嘴上虽然说着好,一定,但心里却莫名地泛起一片苦涩。
提起我的婚姻,真不想再度揭起伤疤。说第一个对象时,我的要求是,不求夫荣妻贵,只求患难与共。那个一见钟情且深爱我的男孩说他会一心一意的珍爱我,并赌咒发誓说这辈子除非我负他。到后来,他的家族却说我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一番挣扎,他终抗拒不了他威严的家族,我只好退还了他所有的彩礼。
他忿忿地说他永远不会甘心,那怕我跟了别人!我不可能等下去,即使我的少女情怀给了他。
第二次跟随媒人去,姊妹七个,他是家中的最小,尽管对他没有象第一个那么的倾心,但他的细致和周到打动了我的心。把自己交付给这样的人,踏实,放心,也很满足。婚后,我们的日子甜蜜而惬意,更主要的是和他的亲朋好友,以及左邻右舍的关系都很融洽。
本以为,我的婚姻今生定型了。然而,好景不长,他的腿因一次意外的事故导致下身瘫痪。三个月,半年过去了,病情日益严重。医生摇头说无回天之术了。我的父亲身体不好,下有弟妹,家庭的重担全压在母亲一人身上。原指望他的救助,谁料想他又遭惨到这般境地?
他看出了我紧皱的眉头,说天要下雨他挡不住。我不得不掏心窝子说,我不是他伟大的妻子。
他说做父母伟大的女儿也好,毕竟他是一条命,而家中五口人的命全在我手里!我能说的就是一句对不起,原谅我的所作所为。他让我别苦愁,终有一天阳光会灿烂!还劝我振作起来。分手时,他给我写了一封长长的信,末尾说不管我过的是好是坏,他都会在背后默默地祝福。
到第三次时,我对媒人说了我的两次失败,让人家想好再做决定。那个排着胸脯的男孩说他什么也不会在乎。而当订婚不久,他就说他受不了世俗的压力。我说长痛不如短痛,既然他反悔,我毫无怨言!
第四次就是我现在的老公了,离异且带着他会走路的女儿。不用我说大家也能想的出来,活过的是我的人,死去的是我的心。但我仍然不气馁,对生活没有让步,对命运没有悲观。
结婚那天,第一个男孩喝的一塌糊涂,第二个去了外地疗伤,第三个和我的女友订婚了。我没有通知亲朋好友,就只简单的吃了顿饭。晚上了,老公在烛光下静候我,而我却在月夜下虔诚祈祷,祈祷黑暗快快过去,祈祷黎明早早到来。
岁月无情,往事如烟。一晃孩子的个头都赶上我们了,十六年间,我几乎是闭门不出。遇到亲朋好友的聚会或是红白喜事,能推脱的我都一概逃避。静心的我再也不愿出入各种场所。
第一个男孩的伯父是我们的媒人,生前也和父亲的关系很要好。父亲遭遇车祸时,他不忘来家看望病重的母亲,而当他突发脑溢血,我们家竟然没有一个人参加他的葬礼。母亲去了外地,我更没有勇气一个人前去吊唁。
前段时日他来,说我们家太不够意思,我无疑是默不作声。他先说我故作深沉,继而说我故作正经,最后说我永远都是一副清高的姿态。对于他今日的堕落,我不能说没跟他是我的万幸这样的话,可他娶了我真就会一心一意吗?无视枕边人感受的男人,又怎会爱别的女人?这样的爱我不需要,也感觉不到真正的幸福。
他几乎天天来,每次出门都能碰到。我要买菜,得抱小毛丫逛,还要正常生活。半生来,我感觉自己象做贼的小偷,不敢出去见人,不敢面对事实,问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么怕?又怕什么呢?
不就是婚姻不平,命不济人吗?缘何这么的自卑,缘何封闭起自己的心胸?一向都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难道不堪的情感能束缚我一生?难道一味沉浸在年少无知的冲动中吗?这绝不是我的个性!只要所犯的错,不是故意就好,那么,我还有什么不能逾越的呢?
和他坐在饭店,明知身体过敏,我还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自嘲地质问他,我曾经爱过的纯真男孩就是他“这般”模样吗?他说他的罪行也有我一半的错。无容置疑,他说的我都承认,但我告诉他亡羊补牢不为晚,而他为何要一错再错?直至错到不惑了还在此大言不惭?
他说我的变化令他始料不及,还说我这样的人迟早要被社会淘汰,末了说我们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除了一声叹息,能给他的就是我的背影了。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和第二个男孩分别后,我就未再踏上他的村子半步。他的同族,有我昔日玩大的伙伴,他的同村,有我亲亲的表姐,可我为了不打搅他,也为了自己的婚姻,选择了遥望。
有天,听说和他同族的文姐姐病了,我便在漆黑的夜里前去探望。文姐姐一见我来,就拉着我的手拽住我的胳膊泣不成声,同村的人听说我来了,迫不及待拥挤到文姐姐家里,这个问我还好吧,那个问我过活的怎么样?
无不伤怀,无不愧疚的我只能语无伦次说着谢谢她们的话语。
身心痊愈的他在村头必经的路口专意等着我,当我对他抱以内疚和苦笑时,他大度且宽容地说我瘦多了,还幽默地问是不是老公舍不得让我吃?我说有他的祝福我会胖起来,不过是迟早的问题而已。
他笑了,说我没有令他失望。我说他也一样,完全遂了我的心愿。殷殷祝福中,我们道一声保重。回到家我一觉睡到天亮,连梦也没有做。
第三个娶了我的女友,他们结婚时,我没有勇气去。第二天,女友跑到我家,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我不自然地笑,说她至于吗?干嘛小题大做啊?她说我要是再这样给她难堪,她也会让我下不了台!
此后,每逢吃饭,或是路上遇到,她都会当着她老公的面,故意埋怨她跟了我挑拣过的男人,还说我这个大老婆不仁慈厚爱,也不带好头,害的她这个小妾老是看我的脸色行事。哭笑不得的我只好去她的家里做客,要么每隔几日就去她的门店乱侃一番。
时间长了,她的老公才和我说起当年的幼稚。他说他很懦弱,问我看错他了吧?我说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提起也没有多大意义了,善待女友我就心满意足了。他说他没有我老公那样的胸襟,也没有我老公那样的气度,我要是跟了他,不定怎么样凄惨呢!
我说那就珍惜拥有吧!再次碰到,他大老远就问候一句,嗨,闲着了吗?多数时候,我会点头微笑一下。但我能避免问他就尽量避免,心静如水了,感觉问候成了多余,做熟悉的陌生人何尝不好?
回到家,气氛还是那么的温馨,老公和孩子依旧那么可爱可亲。但当我静思下来,梳理陈旧的情感时,才发现我热忱激昂的心早已麻木不仁。那夜聊天,有个文友问我除了老公,再没有要爱的男人了吗?很想骗他说有,可惜的是,实在,的确没有这份爱的心情了。
好想好想再爱一次,好想好想再投入一回,不能自欺欺人,他们伤的我体无完肤。尤其是第二个男人,我经常在心里和他对话,向他不尽地忏悔。好在他的妻贤惠儿调皮,也算是我的祷告没有白费。
谁不渴望完美无缺的爱情和婚姻?我的却是一波三折,当身边许多一帆风顺的男女遗憾他们没有美好的回忆时,又有谁看见我那青春的泪滴洒满脸颊?又有谁知道那痛苦的滋味是何等的摧残人心?还有那一场场的噩梦延续到无数个晨曦,却总是醒不来?
正值魅力的年龄,我的心老得好似接近风烛残年。婚后,身边不乏有诸多优秀的男人示爱,我都会对着他们淡然一笑说,想做我的第几任呢?就连梦里,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走的进来,是我可悲还是别人可怜?
日子还得继续。生活在这个诺大的小镇,见他们是避免不了的,除非我象刺猬一样蜷缩在家。老公说我既然无欲无求就直径走过去,何必在乎他们的感受呢?我说我怕他们关爱和牵挂的目光,还怕他们炙热的问候和情怀,更怕他们会勾起我对往事的无限涟漪。不见多好,不见就少了烦恼,不见就少了惦念,不见就省心许多。
他说我已经很好了,他们难道没有看见吗?
我说,就是因为好了,他们才得以这么释怀的望着我。他说那我还有什么顾虑呢?任由人家回望啊!我说不想去他们的一方净土骚扰,也不愿他们来此徘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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