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不几日功夫,甚至就在刚刚的过去后,窗外的白杨就绿得很浓了。娟秀的珍珠小叶,不再显得那么细碎而莹莹,仿佛阔开了一大圈,或者是两圈。也不再是那种娇滴滴的嫩绿,而显得翠生和饱满起来,密集地、旺盛地簇拥着笔直的干,透过的阳光的斑驳也越发地稀少。其实,能够显露出来的树干已经掩掩映映,只有硕大的树冠之下,才足以饱览它的坚定与向上。
绿树成荫,它们终于在晚春的最后一日挽起手来。煦暖的阳光抚摸着每一个有生命的地方,并在白杨的身侧投下柔和的隐蔽。不,没有凉的感觉。因为夏才迈出一小步,它还未脱尽春里的些许寒意,它是带着温度的,暖丝丝,柔脉脉的那种树荫。它的含义,远不是避什么,是一种欣赏,是一种问候,是一种含蓄。我说不出的惊喜,又是如此的幸运。我是第一个欣赏到第一缕树荫的人呢!也是第一个懂得夏的含义的人。在它温暖的荫蔽里,我将走过一个怎样的夏天,我仿佛在诗里了。
翠绿的颜色在风中伶俐地起舞,闪烁着飞扬的青春,靓丽的自如。那笔直的干时隐时现,时而,连那一冠冠的绿,也停下来,静静地立着,思想。悠然间,我寻到了,那不是儿时,老师曾经让我画过的水彩画吗?在一个简易的取景框里,我把一棵、两棵的白杨定格。先用三分钱一支的铅笔勾勒出轮廓,再从书包深层处,无比珍惜地掏出那盒水彩,每管只剩半截鼓的了,那半截被我卷起来。我细心地涂抹着,那银色的干,那茂盛的枝叶,一个儿童心中的美好,静止在这样一幅还有不小心淌下的水彩印的画里。就是这样一幅画的。记得我美术一直是班内最棒的,还经常被推荐参加比赛呢!而今,那些值得我荣耀的技艺早已搁浅,连业余的爱好都不是。那幅画怎么真的就在眼前了,勾起我无限的快乐与追忆。但,我终归是没有失去,因为,那夏,那白杨一直在我的心里。
树影和阳光在我的脸上投下一抹闪亮的感动与微笑。树丛下,竟偷偷的,不,是挺着纤细腰杆绽放着的,淡紫色的小野花。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不是我和母亲走过的田埂边上的吗?一样一样的。虽然只有那么几丛,几朵,但足够了,一样的温馨,一样的素雅。他们太精巧了,薄薄的紫,一点白的花心,叫你怀疑是夜晚散落的星辰,是哪位微雕家的杰作呢?那小花碗朝着树阴外的阳光静静地微笑着,绝不娇柔,绝不造作,秀丽得惹人怜爱。好想捧一颗在手掌心,端详它,亲吻它。哦,旁边还有几棵灰灰菜呢,一身的绿,上面宛如洒了一层稀疏的霜。那是母亲经常重重地用篮子挎回家喂猪的野菜,真是别样的亲切。母亲慈祥、劳苦一生的脸,也更鲜明了。
入夏了,那夏日的炽热就在我的心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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