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弟呵我们过天水平凉我们到陇东走一走
我一直注意那夏日的青草那贫寒的绿意
吃水的井就搁在草滩上像一顶草帽
我们担着水穿过公路我们来到庭院里的黄昏
昨天还是六盘山绸缎似的地被
今天就是土屋麦场上的阳光
镰刀妈妈的发音那么奇怪
她不是我妈妈呵她可以是任何人的妈妈
我从不知道山上有如此多的松鼠
也不知道大黄狗午后的狂吠那么空洞
你的柳叶妹妹脸膛总那么红她躲在哪里
我们在公路上坚持晨跑这有点匪夷所思
醉酒的父亲从道士的呢呢喃喃中跑出
一头栽倒在那个湿淋淋的下午
我的兄弟呵我住你炕和睡眠
在刈后的麦田里你告诉我西部的空空荡荡
光泽如金的杏填满了夏季的口腔
带着烈酒的血性我们继续雨天的谈话
我的兄弟呵你敲打着鼓怀念卑微的爱
一片苍黄中没有我遥远的古城
苹果园卖了你就可以完成学业
我的手指向西就得不时喝醉
那粗糙的面是一辈子再也吃不到了
那山顶上的驴看上去孤独极了
你还没有说出翻转的玉米叶子下的奥秘
还没有从夏季的白亮中抽身而退
静宁县威戎镇下沟村西距兰州四百里
公路不知通向何方
一种荒凉是否昼夜存在
一段生涯注定让我苍老得可怕
我的那双长于1999年的眼睛
流着又瘦又黄的葫芦河
(1999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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