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辞赋家宋玉在《风赋》中写道: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慢淫溪谷,盛怒于土囊之口。风自地生,在浮萍草叶上轻轻吹过,渐而变大,盛怒于山口。寂寞步风后尘,这个狡猾的模仿悍将,它不会跑到边远的山口大声叫啸,风是它的宿敌。它好象学会名哲保身的那一套。在你安谧的屋子,在你脆嫩的心地,寂寞找到它存身的空间。它一边哼着暗沉的曲子,一边饶有兴趣地编织一张灰色的网幕,不时轻蔑地斜觑你,好象在说,看你还往哪里逃?于是,你的四周慢慢地升起一张围帐,直至笼闭头顶天空,鲸吞视线里的所有颜色,没收你希冀的权利,阻隔你欲望的流泉,断折你想象的翅膀。
看我,一直以来并没有逃跑的意思,鹿死不择音,我非得看它能怎样?越来越不在意寂寞挑衅,它的伎俩也不过如此吧,我越是看它,就越觉得它其实象一个呆头呆脑的木头桩子,象一具没有血色的木乃伊,竖着偃着腐烂着僵臭着,在那里不动弹肢体是它的本能。我信步从它的面前走过去,朝着它那滑稽的模样嗤之以鼻。东风射牛耳,劳累的生活都让我忙不过来,没有闲暇来与它对坐为伴,酌酒话凄凉。羞与哙伍,我温情的心曲也不是唱出来与它分享的。我不是“才自清明志自高”那一类人物。我不是站在石头城上,看天低吴楚,心怀怆悲的那一类英豪,而且我也没有精卫衔石填海的精神,与寂寞来一次千年不变恒志的抵抗。怎样的结果都不能带给我成就感。我自淡定如静水,绝不张惶自乱阵脚,也不会主动示威。人生有情泪沾臆,江水江花岂终极?已经习惯了人生起落浮沉,眼睛已经不再分化泪水,泪为何物?尘固的沧桑附着在脸上,与清风朗月相对时,侧看那忧郁的男人,也是一道迷人的风景。空劳筋骨损精神,随寂寞去吧,日久之后它还有什么趣味,最终也不知道寂寞的是它还是我了。哈,哈哈,啊哈哈哈。
看上去有点疏狂不羁的样子,其实发生在自己身上变化非常明显。看天的次数少了,闭门独坐的次数多了。希望的次数少了,务实的次数多了。总是低着头走路,四周的喧闹不再能吸引目光。比如今天在路边围着一群人,我只睨视一眼,哪有一点好奇心关心这些身外之事,反而觉得这些好事之人是疯了。有时,难得酝酿整理出一份心情,还没有等我用文字记叙这得意的神思,闹腾腾的工作上的事就来了,乱我心智,就是容不得我的心闭关几个时辰,照此下去,只怕感官神经会因为长时间闲置而失去功能。
我已经记不清你是于哪日走进我的生活,你拉开寂寞的网幕,带着一身耀目的阳光,亭亭站在我的面前,你额角闪烁着青春的光泽,而我同样青春的脸上却遮幂着古老的阴影。两颗青春的心久久注视,我那时觉得我们之间相隔着无法越及的距离,尽管你站在我的面前,我的脚步却迟疑不决。火不敢去拥抱冰,冰也不敢去接近火,非但不能走近,还得要保持一段可以让彼此存活的距离,怕那瞬间的触及之后,你熄灭了光华,而我融化成无形。
墨色中的一线光亮会让人激动欢呼,透过被你掀开的缝隙,才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是一个绝好的晴天。花是几时艳的?草又是几时绿的?风是何时沾染上了汀兰的香味?我尽然不知道星移物换,季节更迭。垂死的冬日早已撤退,而我还在板着面孔,摆出抵御迎敌的架式。外面的风景都成为舞台上油彩的风景画,原来我一直坐在黑暗里,静静地等候,就是等着一台戏上演的观众。等了这么久,居然忘记因这场迟迟不能上演的戏而发几句牢骚。嗬,我是在物内还是在物外呢?我是戏中的我,我还是戏外的观众,错乱颠倒。我于梦境里看到了那道蓝色的狐光,象圣典上点燃火炬快速奔跑的火种。借着这诱惑的光亮,我看到了梦想的影子。大脑里的第一闪念,你不会是“惺惺的自古惜惺惺”。你看到了吧,我的世界里这般的零乱沉昏。我督促你回去吧,把我眼前的网幕给重新地关上。别让寂寞抓住你,又多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然而,你在我的生命里落座。你要与我一同欣赏唱作练打的一台戏吗?其实我并不知道我人生的戏是喜是悲,不知道把你牵连进来,对你而言是福兮还是祸兮。只是我心里有不敢言明的希望,我的希望就是你能留下来陪我共度一生的春秋。这个希望是不是有点大、有点鲁莽?
自此之后,你与我坐看风物演变,寂寞终于撤除了它的围帐。一派大好的春光显露于眼前,石上的斑斑绿苔,枝上盈笑的桃花,水岸垂柳如流苏,这才是生活的原味。生命回归到童真的时期,再没有什么比这更美炒与神奇的转换了。好想对你说,你是我生命的一首歌,鼓瑟合鸣,曲音缭缭,终于听到我生命期待以久的心曲。我象是济慈笔下的夜莺,在山林里发出妙音,即便呕血而亡,也要唱尽我内心的欢快。你应该看到我的生命在曦光里亲吻叶尖上晨露时的怯羞,我对于情感的事一向笨拙,表达不够完整,显露不够彻底。你应该知道我的思念从坚壳里破生成潺潺的河,一路欢腾着找寻你走过的蹊径芳踪。灵动的智慧剧起,沉醉的情泪自然地流转。你不要躲闪我的灼灼心意,不要笑话我的半痴半狂。你看到我脸上寂静的萧条正在开始融化,我的天空经过今年春雨的洗刷,神采飞扬。月上柳梢头,与我在黄昏里约会的你呀,情话收在心底里不敢对你说出口,不要催促它在今晚的月光下绽放成花。
我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就是“还不如死了算了”。这可不是我先知先觉的独创,我的朋友时不时也会这样的来上一句。大家都是尘世中的驴子,拉着磨盘绕着圆圈,哪里知道哪一个点是起点,哪个点又将成为终点。起初,你会因为我的这句话惊愕。以为我经受了什么磨难打击,生的信念没落了。我很想听到你的劝慰,劳烦你再多说上几回,让我觉得这个世上你最疼我的心,让我知道只有你最在意我的命运。说多了,你不再会误入我的圈套,你说,不如我们一起死去。如果我不是以为你要与我生死与共,只能让我惊愕,我怀疑是我的低落情绪传染给你。真是罪过罪过。你说,不如顺着你的思路下去,在黄泉路上与你作伴。呸呸呸,不许你这么说。你说我太执拗,真是一块顽固不化的僵石。不过,想告诉你,说自己活不成的人,其实可能活得比谁都好呢。至少死的意义我还没看到有什么实质的好处,因而我还是赖活着吧。
男人的世界是粗犷与沙哑。粗犷的写意人生,一笔下去就勾勒出今生与来世的路,笔力穿透纸背,直接并不生情。面对芜荒的留白,多少会留下几多的感慨与神伤。你显露你的艺术天份,手捧着色盘,给这片空白着上颜色,写意遂成国画的神韵。沙哑的几声吼叫,象极了深山中虎狼的咆哮,直奔着目标扑过去。简单的过程,哪有什么余味与情调。你玉手扶锦瑟,遂成曲歌。声色琴韵都显足了味道。尢如手执着古爵,盛满了醇香的美酒。这是我狂莽的谵语,如果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可能会温婉一些。我需要要你在我的生命里,与我一同留下伸向远方的成双的足迹。
你是我生命里的一首歌,一首温情的歌,如同是风抚水面时细碎的曲波,如同是古诗词里的泪雨霖铃,都牵挂着情意,一样的温婉动人。听到过你的笑声,也闻听过你的哭音,我以为你的世界里尽是平铺着的阳光。不曾想到,你精心掩饰的后面也有悲情人生,同样的寂寞让我们自然地撤去彼此间的距离。天涯路远,在生命的流光里,我与你是否可以在我们口中的歌调里前行。一个人的寂寞是寂寞,两个人的寂寞会成为依靠。我现在已经闻到了幸福的味道,你呢?
抬眼望着窗外风雨雕琢后的风景,铅华脱落,展露嫩怯的真颜。我现在会自然地想你,对着窗外,由心地发出内心的问候。时空不会给思念带来阻隔的障碍,只会使得思念更加的紧密。有的时候我重新遭遇愁伤,委屈的象个孩子一样,怯伶伶地寻找你,想听你的声音,尽管你并不在我的眼前,你的声音与气息一样可以送来软软的靠垫。跌落一地的心思,只想你给我收拾安放好。我只坐在一边,听从你的安排。
你是我生命的一首歌,切入到心田,引来源头活水,带来了盎然的生的气息。流经晦涩的天空,我看到澄明的蓝,明快的心。牵手的温暖,相慰的温情,穿织在你留在我生命的这首歌里。能想象着在一樽香炉里熏烧着上品的水息,情婉如烟,沉香浓郁。好想问你,对我是不是动心。
你是我生命的一首歌,瞬间开成一朵幸福的花。你有生命需要的颜色,你有生命需要的心情,你有生命需要的温情。如果可以,便与你携手自新接生的梦想出发,迎接明晨自地平线闪现的第一缕霞光。如果可以,便与你相依在山巅,目送落日余辉向大地依恋告别。人生就是这么几十年的光景,就是在这迎接与目送中完成旅程,你来,为我唱响一生的生命之歌,我想,我不会再在意成败得失,只要你不是匆匆过客,你便是我最大的成功与获得。足矣,足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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