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无声,撕心裂肺。千古痛,穿越云层。空气中,粒粒尘埃,扑朔,呻译。疼痛的利剑,血淋淋,弥漫整颗心,划破寂空,残忍得割破我最后一滴希望。
下班,磊把我送回家,门前,蜻蜓点水样轻轻吻别。车行,渐远。突然,他的车噶然而止,转头,抛给我个笑,微微的,“老婆等我,一会儿就回!”阳光下,他笑的很迷人。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车影最后消失在我寂寥的蓝空!太阳的光,微灿灿,我白色的罗裳扬逸在春天微凉的风。空气里,飘逸着淡淡花香,长长的发,在花香里悠然飘散。转身,眉宇深处,浮尘般淡淡的忧柔。
已经一天,无音,无讯,他,还未回。大街,我站在朦胧嘈杂的黄昏,打电话,给他。不通,不通,还是不通。最后一遍,就要放弃,突然间,电话通。心喜若狂,激动,语无伦次,正要说些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很混乱的声音。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做梦。
声音里有个女人。另一个声音,是男人的,我很确定,那是磊。那个女人的声音,我很奇怪得认为,那是他妈妈。他妈妈,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只瞧过一次保存在手机里的照片。声音,仅是一种直觉,很奇怪的直觉。电话里,声音混沌不清。可是,那女人的最后一句话,我却听得很明白,她说,走吧,跟我一起走,不然留下你会吃苦。之前,我已经知道,他母亲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她希望,磊能跟她一起去,磊是她唯一的牵挂。我的世界刹那间沦陷,天崩地裂的痛涌在心头。然后声音没了,手机挂断。我疯了样重又拨打,不通,不通,不通。痛,澎湃,汹涌,怎么挡都挡不了。万念俱灰,手机突然铃动,木然低头,翻看,是来自他手机的短信,意外。疼痛的心有了点点缓释。短信:亲爱,你知,我是多么爱你!可是这份爱,我再也不能继续。亲爱,对不起!
刹时,我像个无助的小孩,渴望能抓一颗救命的草。失去心爱的人,那是一种切肤之痛,甚至于,那种痛,比切肤痛还要痛。举足无措,万般无奈,我重又拨打他的手机。真的,除此,我不知,我还能怎么办。通否,不知,只是铃系在绝望里的一点点希望。这点可怜的希望,像投入了大海的小石,渺茫的让人无望。忽地,内心那盏潮湿晦暗的灯豁然开朗---通了。
磊,你等我,我这就去找你!挂掉手机,我疯了样在大街上冲刺般没命的跑。是的,一定有人以为我是疯子,竟然这样在大街上横冲直撞。
不知是怎来的,反正我到了一处昏暗的地下室。到底什么地方,我仍不知,送我到此的,仍是那奇怪的直觉。背后的残阳,把我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我一眼就看到了我的磊,我亲爱的磊。我只想着即刻冲去他的眼前,完全望却脚下阶梯。滑落,从石梯。跌跌撞撞来到他眼前,心疼的望着我。我急切疑惑的对视着他颓丧的眼睛。我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他目不转睛迎视我的脸。他说,算命的说我还有一天的时间。心,绞痛,昏天黑地。我拼命的喊,没命的撕吼:“什么算命的?什么你还有一天时间?怎么可能?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不会的,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你在跟我开玩笑,是吧?你告诉我,你在跟我开玩笑,是吧?我曾经那么虔诚的向上帝祈祷,即便你真的,真的要走,我不是说过么,我把我的生命减掉十年,给你。那么,你至少还要多活十年!你至少还要多活十年!”磊紧紧抱着我颤抖的身体,还有我那,连自己都快感觉不到了的灵魂。突然,失神的眼睛瞪的很大,“你妈妈不是要你跟她去么?你去吧,你随你妈妈去吧,只要你别死。磊,你随你妈妈去,至少这里还会留有属于你的空气,至少我还会嗅到关于你的任何的气息。你别去那个潮湿的,我无法碰触的世界!好吗?好吗?磊,你妈妈会有办法的,她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她,你去找妈妈,好么,好么?”泪,把我的世界,把他的世界染成了斑白。
我仰问苍天,释吼大地,嘶声力竭。
有些事,不会因你不愿面对,就适可而止的不再发生。上帝残忍的收了我心爱人的命。既然,我面对不了,那就只好踏着他离开尘世的脚印,去追。上帝没有可怜他,也没有眷顾我,命如此,当释然。
无助,像被流放在荒原的孩子,恐惧蔓延的心就要窒息。力揭,连哭都已经没有了声音。何时,健,竟站在我旁,一个我的很好,很好,很好的朋友。此刻,除了他,我想再也没有人能够让我飘摇在云端,已经被冰覆辙的心,有个温暖的着落。他,什么都不用问,我,什么都不用说,眼泪,已经向他诉说了太多关于我的疼与痛。绵弱的身体,孱弱的心,还有我那没有了生气仍在残喘着的灵魂,被他轻轻拥抱。飞魂散魄重又回来,苍白的手揪扯着他的衣裳:“健,我的磊,我的磊,他……走了,我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让我随他去吧,随他去吧……你能感觉到,我心滴血的声音,对吧?它碎了,血肉模糊,死了也许就不再疼……”气若游丝,泪从哪来,为何总也流不尽?
泪,濡湿了我雪白的枕巾,眼睛努力睁开,泪水仍汩流不止。伤心紧揪的心却突然嘘唏,原来刚才的那,只是一场梦,一场梦。
真的只是梦么?那种感觉真的,仅仅只是梦吗?那痛那么真,那么真,让我痛心疾首,欲死不能。
有双温暖的手,为我拭去腮边的泪,是健。温和的脸,温柔的眼睛。我惊恐的看着他,想要张口说句话,喉咙撕疼,根本发不了声。我想起梦里没命的呐吼。我想起,健在梦里最后抱我。那梦,不是梦么?心,充满着恐惧。再努力,再张口,仍然说不了话,出不了声。原来,原来,那梦,不是梦,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原来,磊,你真的已如东去流水样,一去不复。
原来生命可以这样脆弱,曲终人散时,想弃之而走了,便可以衰竭了心肺,撒手而去!
我,临去,把生前磊对我种种的好,全部包袱在脑海。亲爱,即便要走,我也要带着我们生前未了的尘缘,来世再续。磊,你在通往来世的路上,一定要帮我挡下那碗,喝掉能让人忘却了今世种种的汤!好么?好么?
残存的力量,写下这个似梦不是梦的故事。双眼微微闭,嘴角轻轻扬,磊,你慢走,等我,等我与你共同牵手天堂的路!我,释然,因为那边的路,有你在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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