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完世纪冰川的冰面,19座的旅行车折回,在三岔路口上拐了个弯,进入著名的海螺沟温泉风景区。
去海螺沟温泉,妙在一个“泡”。泡得人浑身酥酥的。人还没到温泉,就按捺不住神往:“哎,你们泡不泡哟?”,听起来有些市井。
“泡哟,60元一张的洗澡票,还不泡?”全车人异口同声的幽默回答。踏着曲径通幽的石板路,眼前是竹篱扎成的竹门,连着一架晃晃悠悠的木桥。哇,领上门票,我们几乎是冲过小桥,迅速在换衣间换游泳衣裤,一个猛子扎下温泉池里。脑袋钻出水面,温泉水淹过胸前,顿时让人感到一股子暖流涌上心间。我取下眼镜后,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女生们羞羞答答地躲在池子的一角,背靠着池墙,掬着水往手臂上轻泼;男生们可不管这些,不停地在池中扑腾着,时而在池里一圈一圈地游,时而登上池中的人工假山歇憩。我渐渐看清了温泉区的小景。这里的温泉呈梯田状,泉水一层一层地往下流,经年累月的硫磺侵蚀,池的周围黄黄的,呈蜂窝状,恰似一朵朵盛开的雪莲花。我们在最底下的池子里,37度的池温,足以让人浑身发热。温泉水淡绿淡绿的,散发出矿物质味道,天上飘零的小雪花落入池中,一触即溶。空中盘旋着歌声,“白度母”、“白度母”的。白度母为何人?只知道容中甲尔有句歌词:“传说白度母在这里安了家,生下了我的妈妈的妈妈……”。静谧的山坳,古树森森,唯有歌声夹带着现代气息。
有人喊:“走,到上面温泉池里去泡!”。于是,湿漉漉地起身,向雪莲花状的池子走去。每个池子标明着温度,越往高走,水温越高,39度、41度、42度。42度的温泉池里,散着腾腾热气,白白的烟雾,缓缓地飘向空中。我们伸出一只脚去,直感到热浪舔了一下脚丫,又缩了回去。在微微袭来的冷风中站立,身子骨也不觉得那么冷了,仿佛包裹了一层厚实的棉衣,浑身上下暖洋洋的。最令人舒心的是蒸桑拿,满屋子里,热气升腾,弥漫了整个空间,不见人影,一会儿,豆粒大的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滴。温水冲洗之后,一身清爽,痛快淋漓。
出了温泉区,步入茶楼品茗。一位高大的外国女郎独自坐在一旁,似乎在等人。她着一身黑绒衣物,一条大披肩,像一只硕大的蝙蝠,凝视无语。我请同行的何小姐用英语对话,邀请外国女郎合影。同行的人,一脸惊诧。我说:“中国人、外国人不都是人嘛。”何小姐嘀咕几句,外国女郎欣然同意,且相当配合,照像时主动把脸凑得很近,相拥进入镜头,仿佛像一对亲热的情侣。我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我照完后,同行的人,个个要求与女郎合影留念,出现了“海内存知己”的场面。啥心态哟,刚才还在说我出格了,现在个个跟着摹仿,我成了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了。外国女郎来者不拒,做起了免费模特,跟着我们这群中国男生、女生一一过场。照相完毕,女郎主动与我们一行攀谈起来:她是荷兰人,在台北当英语外教,这次是利用寒假独自出来旅游的。
“你不坐车,全靠走路吗?你不觉得苦吗?”我们连珠炮似的发问。她身旁是有一个大行囊。外国人比中国人更懂得贴近大自然。
女郎回答:“不苦,这里山美、水美。”
我们正叹弗外国女郎对大自然的执着。她突然伸出一只手来,露出与她个子不相称的凄然神情:我好好可怜哟!
我们细看她伸出的那只手,大大的,有些脏,手背已皴裂,划出乌乌的两道口子。一看便知是凉伤的。看来世间就没完美、无残缺的事。女郎是大自然的灰姑娘。
我们一行登车了,女郎在不远处,一边用英语告别,一边挥动着粗大的手臂。刚才照像那一幕,与其说是她给我们带来欢愉,不如说我们给她带来欢愉。荷兰女郎消失在山路丛林中,她继续着她的苦旅。
-全文完-
▷ 进入司马剑雪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