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丑陋的树

赵希梅

这是一棵丑陋的槐树。

这棵树长的太丑陋了。瞧它的主干，虽然直直地挺立在林木丛中，有二米多高，身上却布满了一个个形状不一的圆形大疤。多像人的一张本应光滑的脸，就因为长疮无药可治或无从治疗，任其生长，最终落得一个大包一个大包地凹凸不平的不幸境地。我为它感叹。看看周围，它的伙伴们哪一个不比它漂亮：或者拥有美丽笔直的身体，或者别有韵致地站成一方风景，而它，却是以丑陋的面目站在众多美女帅男群里，显得那么不合适宜。

那么，又是谁造就了这样一棵丑陋的树呢？

我想，也许是这片林子的管理员不喜欢这种树。不过是棵本地槐，太普通了，一出生便长有刺，修理它时得倍加小心，否则一不留神就会被它伤害，所以也就懒于疏理了。在它成长的年龄，他任其自由发展，等到发现它的自由散漫影响到其它树的发展空间时，才觉察到自己的失职，大刀阔斧地为它修枝剪叶。因为枝干太粗了，所以在它的身上留下了斑斑疤痕，影响了它的形象。这棵树在舔饬伤口时虽痛不余生，但它明白为了生存，自己应该坚持，所以抖擞精神，挺直了身子继续往高处生长了。

我又想，也许因为它是一棵槐树，在五月的时候会开出美丽芬芳的槐花，为这片林子增添了许多景致。而这林子的管理员又是一个老者，他经历了五六十年代那个缺失的岁月，对槐花自有怀旧情结，所以想让它长出更多的枝条，开出更多的花儿，以便能有更多的机会品尝难忘而美味的槐花食粮。周围的树慢慢的长高，而只有这棵树因为他的私心影响了它的往高空生长。当他突然醒悟的时候，他心怀不安，在匆忙中用斧头将那些旁逸斜出的枝条快速的砍掉。也许，他一边砍一边对它道歉：你的乱枝这么粗了，把你砍掉我也心疼，可不砍的话你就永远也长不高了，也就成不了才了，你疼，我懂，你不要怨恨我啊。也许，听了老人的话，这棵树的枝叉处会流出清清的泪水……

又或者，它在成长的过程中，遭遇了什么病菌的侵袭，它一边努力地生长，一边与病魔抗争。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它奋斗，它挣扎，它坚持。终于，它挺过来了，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但它的身上，却永远地留下了那些搏斗的伤痕……

这是一棵丑陋的树。

但我想，站在这棵树下的人，在最初的叹惜之后，涌起的却是更多的敬重：在遭遇人世间的不公或面临残酷的环境，而依然能够冷静地生活的，才是真正的强者啊！

这棵树站在那里，显得那么不协调、不合群，但它的存在却给人以警醒。我想，那位老者没有想到会有这种结局，这棵树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丑陋其实更是一种美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