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街斜对面开始修建“龙腾”小区后,这条街就有了建筑承包老板白二和他的工人,整一条街就被他们搅得沸沸扬扬。这条街的人有时候叫他白二,有时候不叫他白二。他请人喝酒的时候,拿钱叫他们帮他传呼代信的时候,就叫他白老板。这些人心底下全明白他很白二,但只要见他往兜里一掏钱就不白二,自己反倒跟着白二。
白二喜欢留大平头,他觉得这样便于清洗,每晚下班后,都要到工棚的洗澡间,或是有条件时的盥洗间,将身上的泥沙灰尘清洗干净,洗得白白的。他觉得有一天不洗,那些灰尘就会作怪,身上就感觉有很多虫子似的叮咬得难受。洗完后换上干净的老板们习惯穿的那种品牌休闲装。他不抽烟喜欢喝酒,最多能喝五瓶啤酒,但他很懂得节制,一般状况下只喝两至三瓶,每晚清洗干净后就坐在,街边的烧烤摊旁喝啤酒、嚼烧烤,谈女人,特别是美丽的女人,他的笑声就很爽。
有个叫结巴的男孩,对白二说,我知道这条街谁是最美丽的女人。
白二迫不及待,忙问,谁?快告诉我。
结巴把头往上一扬,酒,酒后的感觉才能告诉你。
白二一笑,酒,好说。只要是美丽的女人白二就毫不吝惜,他拿了五瓶啤酒,往桌上一搁,喊一声,喝!
结巴抿一口酒,一脸沉浸的样子,很幸福的说,她不仅美丽还很高傲。
有一天我从她家的楼前经过,正好看见她穿一件黑色的风衣,披着长发,手里捧着一束淡黄色的龙爪菊从外面回来。我从未见过这样高雅美丽的女人,顿时,我的眼睛被定住了,仿佛有种磁力牵引着我的心,她的目光就像星点的火种,轰!的一下,点燃我心中的欲望。那夜,我失眠了,从那以后,我每天都要到她家的楼下去等她,每次见到她就有种冲动,就想疯似的狂奔,想对她大叫,我爱你!可她从来不理我,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终于有一天晚上我憋不住了,我在她的窗下,悲伤地哭着喊着,爱!爱!爱!你为什么还不来?唱着求爱的情歌,直到嗓子沙哑,天都亮了,就是感动不了她。后来我妈把我拉回家去,骂我说你这没出息的东西!可我就喜欢她,她在我心里就像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她走过的时候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像舞台上的模特似的,一飘一飘的。
白二的眼睛都竖了起来,走,带我去找她。
到哪去找,她从不到打麻将斗地主的堆里,也不到舞池。你看,对面那栋青砖小楼,二楼挂着淡绿色暗花窗帘的,亮着灯的那户窗,就是她的家。
我们到他家去找她呀!
她从不搭理别的男人。从前有人开着“大奔”车来等她的,有给她送卡来的男人,她说你们想干嘛?那些男人告诉她,我爱你。她说除我丈夫以外,谁都不爱,只爱我喜欢的东西。楼里的那些女人说,她喜欢在电脑前敲建盘,说是要敲出她的意义与生活来!
白二摸摸自己的大平头,咧嘴一笑,你看,我也长得不赖,也有钱,配不上她?
结巴说,她是我的,她属于我。
白二盯着结巴,仰前蹶后的大笑起来,就你!你那小鸟上的毛都还没长全吧?
我不小了,快十八了,我要去挣钱当大老板,买别墅,轿车,来娶她。说着不觉自己也好笑起来。
白二拍拍他的肩,小兄弟,别逗了,等你把钱挣到的时候,她的头发都白了。还是瞧我的吧!
呸!你不撒泡尿照照,一个山区土农,红苕屎都没拉完,她看得上你?你可别小看人啰!古人说,只要心诚,铁棒也能磨成针,俗话说,贞节女还怕厚脸皮呢。
周末,白二与工人正坐在“王胖子”火锅挥拳喝酒,偶尔一回头,一道亮光!那个日夜想念的美女就坐在他身后,酒精加激情使他血液膨胀,激动得端酒杯的手都有点微微颤抖。只顾隙着嘴巴,傻傻的盯着她,瞬间,结巴眼中的星星一下变成了他心中的太阳!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她,感觉心里就像粘上了一块再也扯不开的强力胶。
这些年,他跟着父亲从山区老家,到这座城市来修房子,从小城市到大城市,不知修了多少栋房子,每修完一栋房子,就觉得自己长高了一节,后来房子越修越多,那种感觉跟那房子似的,高耸入云,俯视一切。回老家一见老婆就不顺眼,土唧巴啦的黄脸婆,大大咧咧的没一点女人味,更谈不上风呀度的。要不是那具生殖器,跟她睡在一起就跟男人似的,像死人一样挺在那里,没趣也没味。电视里的那些男人女人多美多滋润呀!那才叫人过的日子。
从石匠到施工员,到建筑工程学院进修,获得施工许可证, 到现在的建筑承包老板。只可惜二十岁出头,父母就为他在老家娶媳妇生子。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已是几百万的老板,这座城市到处都有他大大小小的功绩,他修建的那些高楼,就像一座座丰碑似的耸立在那里。他想他应该做这座城市的主人,不再是山里的土农民。想改变自己首先就得从女人开始,与山里的土老婆离婚,找一个温柔、贤淑、真情的都市美女。买车买房子,营造一个温馨的小巢,儿子就可以在城里读书,接受现代化的高等教育,做个真正的城里人。可他走了很多个地方都没见到一个让他一见就永远忘不掉的那种女人。要不就是一见到老板就像麻糖似的粘了过来,甩都甩不掉,见了钱什么廉耻都不顾的女人。
现在那个能让他动情的女人,就在眼前。她笑着、吹着蛋糕上的蜡烛,你看,她在朝我笑。白二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木痴痴地向她走了过去,霎时,一个年轻女孩大声尖叫,你干什么?有病,白痴!他浑身一愣!回过头去,见他那桌的工人都散了,正朝门外走去,这才转身一步三回头的,跟在他们身后走去。
那晚,在雪莉家的窗下,街边的烧烤摊前,人声嘈杂,喝酒的、吃烧烤的、闲聊的,最精彩的就是,一大堆人围着的白二。烧烤摊的老板杨老幺问白二:你见到她哪?白二欣喜若狂的说,见到了。搞定了?搞定了!没那么容易吧?真的,我跟她对了眼睛的。杨老幺手里干着活儿,低着头,哼,的一笑!
其实,白二痴痴盯着雪莉傻乎乎要扑过去的样子,惊得雪莉瞪着眼睛不知如何是好,幸亏旁边的侄女咤呼起来!白二对着的正是那双惊恐的眼睛。白二感觉那眼睛的火光直逼他的眼睛,烤得他火烧火燎睁不开眼似的。从此,雪莉在他眼里,在他心里就是他的情人。仿佛他的心就是一栋房子,雪莉就住在那栋房子里,并且关上门把她锁在那里。
自从见到雪莉后他就有种饥饿感,他就不停地吃,他越吃越是感到饥饿,只要他一停下来就感觉空落落的一种恐慌。结巴告诉他,你这样吃下去会出问题的,你必须去看医生。
他问医生,我老是感觉肚子饿,患了什么缺乏症?医生说你什么都不缺,你缺乏的是精神的营养,你健壮得像条牛,你需要的是排泄体内一定的热量,你别吃那么多,控制你的食量就好了。
可他一走进那条街,就感觉有一种味能引发他的食欲感,他又开始吃,越吃越感觉饥饿,就又不停地吃,每夜都坐在烧烤摊前,一边喝着啤酒嚼着烧烤,一边盯着雪莉家的窗洞里,幻想着他的未来,他未来生活的关键主题,就是期待着那窗洞里能出现奇迹,想着,想着就情不自禁地喊了起来,你下来,你不下来我等你,等你一生,一世!
当他每夜坐在雪莉的窗下,喝着啤酒嚼着烧烤时,偶然一不小心被酒呛了一下,就咳咳咳的咳个不停,咳完了停下来喘气的时候,他忽然觉得那声音很奇特很有代表性,如果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将它传递给别人,比如说雪莉,让她听见了就知道我来了,我在等她,我爱她。
从那以后,他每次在雪莉窗下或是往那里经过,他都要咳个不停,最初还不放心,咳完后还特此说明,我一咳嗽你就下来,可是无论他怎么咳嗽,也没听到雪莉的声音,也没见到她人影,他还是要不停的咳嗽。
有一天他正喝着啤酒,突然打了一个恶狠狠的喷嚏!旁边的结巴说,这么厉害呀!我妈说,打喷嚏是有人念叨你。白二听了哈哈的狂笑不已。他想,也许这喷嚏比咳嗽声还要有力度。后来在雪莉窗前他不再咳嗽了,就开始打喷嚏!从此这声音就成了他呼唤爱情的信号,成了他对爱情追求的一种条件反应。只要往雪莉的窗前经过一次,他就不停地阿嚏、阿嚏、阿嚏、的打着喷嚏。等到夜深人静,白二就站在雪莉的窗下,看着哪户窗,仿佛就看见了雪莉,那户窗就是她的眼睛、她的心灵。他想只给她发信号还不行,我心里有好多话想告诉她,就对着那窗掏心窝子,我这人性情直爽,不会转弯磨角,一根肠子直通那点。只要你跟我,我会对你百依百顺,什么都将就你.....可是雪莉家的窗洞里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反应,只有月光透着窗帘上的花纹。
后来白二嫌打喷嚏还不够理想不够刺激,又买来一只随身听揣在怀里,一边走着一边放着“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的歌。把整一条街都搅得不得安宁。
结巴和杨老幺说白二假打,什么搞定了,人家理都不理你。白二说,好,你们不信,我证明给你们看!那晚白二在坐在烧烤摊前,你们信不信,今晚我非把她喊下来不可!结巴与杨老幺一阵讪笑。白二雄赳赳的走到雪莉的窗下,在垃圾桶里抓起一只仍掉的运动鞋,向雪莉的窗灵,砰!的一声砸去。雪莉推开窗,看见一个高个子的大平头男人站在窗下,骂了一句,无聊!又把窗门关上。结巴杨老幺笑得更乐了,说,人家把你当无聊的流氓处理。白二急着说,你们不信,我发誓,这辈子不把她追到手,我不是人!
龙腾小区的工期已到了尾期,大部分的工人都放回家了,只留了一小部分的人进行环境维修,白二的工作就松闲了下来,就开始全身心地向雪莉展开爱情攻势。为了接近雪莉,白二与住在雪莉楼上叫冯菲的下岗职工,在超市打工的寡妇,结为姐弟。两年前一段鲜为人知的邻里情而离了婚。早先她家对门住着的是她老公单位的车队队长老张,他们都叫他张队。冯菲的老公只是一般的司机。张队家很有钱,老婆整天在家穿金戴银,抱纯种狐狸犬玩的阔太太,她给狗取个名字叫香香,每天清晨与旁晚都能听到她溜狗时,清着嗓子叫香香的声音。两家走得很亲密, 甚至吃喝都不分彼此。一天夜里有人听见队长家里,一个女人哭得悲悲凉凉的。
后来就没听见那女人唤狗的声音了。倒是在傍晚听到另一个女人嗲着嗓子叫香香。有一天雪莉刚打开门,一不留神香香就溜了进去,跑到雪莉家的猫食盘前去抢猫食去了。接着,冯菲一路唤着香香叫着幺儿的就跟了进来。雪莉有些迷惑的盯着她,这狗换主人了?冯菲轻轻将头一偏,很温馨地一笑,嗯了一声。那天冯菲在楼下逗狗玩,楼下的王妈鄙夷的瞥她一眼,对雪莉说,这人哪,贱了就跟狗一样,谁给它吃的就跟谁。雪莉说,阔太太家把狗卖买给她了?王妈说你不知道啊?他家换届了。张队与他老婆早就离婚了。张队说阔太太与冯菲的老公好上了就与她离婚。阔太太走后,冯菲的老公说,冯菲与阔太太的老公好上了,就与冯菲离婚。
冯菲的老公走后,张队神不知鬼不觉的,带着冯菲到泰国去玩了几个月。回来后张队把房子租了出去,在街对面的阳光小区卖了一套大房子。平日里只看见冯菲一个人进进出出的,很少有人知道冯菲与张队的神秘关系。
雪莉每天清晨三、四点的时候,听见楼上有轻微的关门声与下楼到街上的脚步声,可她并不知道是冯菲到车队长那里去。终有一天被送牛奶的人撞见了,给吓得半死!那日四点多钟,天麻蒙蒙的,送奶的是个三十几的妇女,刚在五楼张队家门前把牛奶放进箱里,猛回头,看见个一身白衣披长发的女人,登时吓得,啊!啊!的尖叫几声!张队不知何事打开门,冯菲赶快钻了进去。
他们彼此都把自己交给了对方,可是后来谁都没有与谁在一起。据说阔太太嫁给了一个台湾老头。冯菲的老公也另外找了个女人。至于冯菲夜半悄悄下楼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却经常有事无事的站在小院门前,等白二路过时,尖着嗓子与白二搭讪。起初白二爱理不理的,哼一声,恩!后来经不住她死缠更磨的请他到她家里去吃饭,白二说我怕她看见了。冯菲说怕啥呀,吃顿饭就把你撑死在我家里回不去了?我又不缠着你,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男女之情吗各了各的,二楼那女人你是攀不上的,我们才是一对。说着就往白二身上靠了上去,抱着他就势往床上一滚。白二趴在她身上,感觉一股怪怪的女人的气息混杂着脂粉味直冲鼻翼。这时,楼下不知谁家的门,砰!的一声,他猛地爬了起来一下想到雪莉,再看看裸露着身子的冯菲,再也没有兴致。冯菲爬起来一下抱住白二,你别走,男女之事不在情意在,你就在姐姐这里喝杯酒不行吗!从今儿起我就是你儿子的大姑,好吗?白二说,既然你是我姐,就帮兄弟个忙,你去告诉雪莉我爱她我要娶她。还给我看着点,有哪个男人来找她就告诉我一声。冯菲支支吾吾的,我一上班就脱不开身,下班回家还得给儿子烧饭,你看哪有时间.....白二忙从兜里掏出二百元钱,那,我不会叫你白跑路的。冯菲接过钱笑做一团,哎呀,都是一家人了,还这么客气,你放心你的事,我一定帮你办好的。
雪莉买东西喜欢狂超市,那天她正好在超市买驱蚊香水,冯菲眼尖一眼就瞧见了,赶快凑过去,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答讪,雪莉娴熟的普通话使冯菲稍稍低了下头,不好意思的脸上有点自嘲的笑意,再看她那优雅高贵的气质,说话与声音都文绉绉的,白二交待的话,一下被咽回了肚子里去。白二问她时,她说,我对她说了,她说,这些话,要你自己对她说才行。
白二每天都坐在街上的麻将馆门口,或者在雪莉那栋楼前转游。可怎么也见不着她。雪莉每周只出去一两次,除了上街买东西,就是周末与她先生一起开车出去。就是见着了,他也无法去对她说什么的。但他还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当她经过他面前时,他就大喊一声,你好!遗憾的是雪莉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像风似的就飘了过去。
雪莉偶尔打开窗透透气,白二站在窗下以为在看他,其实他明明心里明白她不会看,但他感觉她是在看他,至少她的脸是朝着他那个方向的。他便精神抖擞的想显得很有男子气,以军人的姿势,挺起胸,手臂左右甩两下然后立定,样子既别扭又滑稽的站在那里,让雪莉欣赏检阅。“心里想着,看吧,我的个子一米七八,模样长得很帅,工地里的姑娘们都叫我帅哥,巴不得与我亲近,可我心里只有你,这是你知道的。”
就这样傻乎乎站着,一直等到雪莉重新关上窗子。白二幸福得一路狂奔,一路喊着:她看我了,欣赏我了!他对杨老幺说,对结巴、冯菲说,你们有功,我请你们喝酒!杨老幺笑得合不拢嘴,忙着给他们烤菜。白二觉得雪莉已经是他的人了,叫他们给盯着点,以免别的男人给拐跑了。白二喝一口酒,把瓶子对着雪莉的窗子举一下,就这样直到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
雪莉在楼下街上,碰见两个挑着菜叫卖的贩子,两个都争作要卖给她,都说我的茄子好,她买了就近那个人的。随后就有人去告诉白二,白二马上就赏他一百元钱。那人的说法肯定是很不人道的,急得白二立马跑到雪莉的窗前,大声喊:你这么下贱哪!什么人你都要。无论他怎么喊叫,雪莉那户临街的窗洞里,依然静静的,只有淡淡的绿色暗花窗帘,轻轻的随在风里。
傍晚,白二在路口站着,等那两个菜贩子挑着篮子回家时,他对菜贩子说,你们有多少菜尽管挑来,我全买了。
菜贩子说我们没得罪你吧,白老板?
白二说你们知不知道她是我的女人!
菜贩子被弄懵了翻翻白眼,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这条街那个最美丽的女人。
两个贩子恍然一悟!我们卖菜她买菜正常得很。白二的心顿感被敲了一捧似的。那晚白二一个人在烧烤摊前喝着闷酒。然后独自在透着孤寂白光踏着黑影的街上,低着头,顿着脚,来回地走来走去,脚步声应得整一条街都是。直到夜深人静,他站在龙腾花园门前的台阶上,对着天空大声哀嚎:啊!.....我把碗打碎了!我把.....
雪莉被叫声惊醒,推推身边的老公,这是什么声音这么可怕!老公迷迷糊糊的,嗯,可能是只狼狗吧。雪莉说,这声音听上去那么浑圆,还有弹性。老公说,可能是那只狗想模仿人的声音吧。
第二天,没见到白二的影子,没听到他的声音,这条街清静了许多。杨老幺却说他的生意萧条了许多。白二窝在家里,闭着眼睛也是雪莉,睁着眼睛也是雪莉,墙上四周到处都是雪莉,每夜他都站在阳台上,痴痴地看着雪莉家则面那户窗上,看着映在窗帘上的灯光,偶有晃动的影子。他就那么站着,盯着,并洞穿,心早就飞了进去,雪莉家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白二自己。雪莉披着黑缎子般的长发,穿着淡粉色的,透明的真丝睡衣,正拉着他飘呀飘的舞着,然后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滑滑柔软的真丝睡衣从她身体上退了下去,露出了白里透红光滑如水的肌肤,他刚把手放上去,却没有质感,空落落的,就像影子一样,看得见却无法触及。像是一面镜子,只是呆在那面镜子前,无法把手伸进去。他的目光像被冷箭似的射了回来,炽热的心里想着我不能没有她,她是我的希望,我的未来,我新的生活,一切得从她开始。我做错了事你罚我就是。我错了,你打我,接着就往自己脸上,这边一耳光,这边一耳光。然后说,打也打了罚也罚了,重来就是。
没两天,就见白二从龙腾花园出来,低着头,摸着他那大平头,一路到烧烤摊前坐下。杨老幺,结巴说,这下没戏了吧?白二又很神气的样子,大喊一声拿酒来!他接过酒瓶咕嘟、咕嘟,一瓶酒没几口就倒了下去,抹一下嘴,大丈夫能伸能缩,重来过就是!
杨老幺,咦!的一声,还会自怄自改嘛。结巴说这叫脸皮厚吃得够。白二说,你这小子,罚酒!结巴说,酒我可以喝,不过我得告诉你,人家可是个很懂得自尊自爱的啊!那就请杨老幺去帮我赔个不是。结巴不以为然的那么抿嘴一笑!杨老幺说,这个忙我是可以帮的,可我的生意.....白二二话没说,甩出二百元来,这是你的耽误费。杨老幺一张脸笑得溜圆,白老板不好意思。
能不能见到雪莉,杨老幺心里也没底,不过他比别人精明,他去找到那栋房子,收水电费姓李的女人与他一起去,雪莉的门很容易就打开了。进门雪莉正在敲电脑,姓李的女人说,杨老幺找你有点事。杨老幺觉得雪莉的眼光,就像把闪着青光的刀子,质疑的审视着自己,心里跳得仆仆仆,诚恐诚惶的,忙说不、不是我,是那个.....
他顿了一下,感觉这屋里的氛围是与众不同的,最多的就是那些书,恐怕这辈子他都读不完的,再看看电脑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突然对她产生了一种仰慕之情,他缓了缓,说话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变得很谦和,笑眯眯的,我是替白老板来向你赔礼道歉的。
雪莉满脸迷惑,道什么歉?就是你在街上买菜的那天,他误会了你。
我买菜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说对不起,他还是与从前一样的爱你。
怎么回事我不明白?
白老板就是修龙腾小区的建筑承包老板白二,他一直很爱你。
真是莫名其妙,我都不认得他,怎么把我扯到一块?
可他认识你呀!
请你去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的!我有我的生活,我的事业,对男欢女爱我不感兴!感兴趣的是,如何把别人的故事,变成我的文字。
杨老幺出来后,对白二说,他不仅见到了雪莉,还把白二想说的话全都告诉了她。白二在旁边幸福得直模他的大平头。不过,杨老幺一转话题的时候,白二的眼睛就瞪圆了,她说她对男欢女爱不感兴趣。她是个作家只喜欢写作。白二一下呆了,半天才哈哈哈的大笑,作家,哈哈,作家。
那晚,杨老幺的烧烤摊前又热闹非凡。白二的酒桌前坐了一大桌人,结巴、结巴的哥们,冯菲、冯菲的姐们。白二怎么也不明白,她那么漂亮、温柔、风度翩翩,怎么就是作家?结巴说,怎么就不是,作家就不是爹妈生出来的?对呀!白二说,她也是血肉之躯爹妈给的,就要吃喝拉撒过日子吧?既然要过日子,那谁都希望过好日子嘛?
结巴说,你怎么就知道人家的日子不好?
她就不想比现在过得更好吗?我就不信这世界没有不爱钱的?
结巴阴笑了下,那你就试试?再说了人家讲究“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你与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白二从兜里摸出一张卡,交给结巴,这里面有十万元,去拿给雪莉,就说这是我给她的见面礼,只要她跟了我,我所有的钱都是她的。结巴刚要张口,白二说,我知道你就喜欢这杯酒,明晚我在这儿恭候你,咱们来个一醉什么休?
结巴拿着卡一直站在门外,雪莉却站在门后说,你别敲了,钱固然每个人都需要,但,我只需要用自己劳动所获得的钱。你走吧,别在这儿站着了。
结巴告诉白二,雪莉不要。不要?白二没想通,天下竟有不爱钱的。话也没得了,只一个劲的喝酒,喝一口念一句:哄别个的!.....
那晚原来开大奔车的那个男人,来看看敢这样肆无忌惮追雪莉的人是什么样子。他从车里钻出来,一身穿得笔挺,嘴角往上翘着,笑得是是非非的,走过去揪住二麻麻的白二,你就是那个把雪莉当着你一生唯一的人吧?就你这农头也配!简直是在侮辱雪莉。你有钱,你那点钱还不够我进洗脚城、打高尔夫。白二说,我爱她,我是真心的!你再有钱,也只是玩玩而已。那人抬手就给他两拳!你放屁!白二向那人猛扑过去,那人身后站着两个跟班的,走上来把他搡了过去。那人说,以后不准你再去纠缠雪莉!白二躺在地上叫着,老子不怕你!
白二爬起来,提一瓶酒,端根凳子坐到街当中,对着雪莉的窗子,大声唱着“智取威虎山”,扬子荣唱的“庆功酒”:
.....壮志未酬誓不休,甘洒热血写春秋.....直唱得眼瞪脖子粗的。
过去之后白二仍然在雪莉窗下,早请示晚汇报的打着喷嚏。他惟恐雪莉被别人抢走了,特地买了一辆摩托,无论雪莉走到哪里,他就骑着摩托跟踪到哪里。时间长了雪莉就有所察觉,她觉得无论走到哪里,身后总有个大个子平头的男人跟着自己。无论是朋友聚会,或家人团聚,那个男人都坐在旁边,傻乎乎的守在那里。最不能让她容忍的是,每次回到婆家,那男人也跟到婆家,在对面那栋房子的过道上,时不时地吆喝几声或大声打着喷嚏!
那天雪莉到银行去取钱,出来时,就觉得个大平头的男人在身后晃了一下,没在意,就到书店去了。她刚站在外国名著的书架前,那个唱爱情颂歌的大平头就出现在她视线中并向她走了过来。尽管这个把她当着,一生的幸福、最爱的使者,让雪莉并未感觉到爱,倒是让她紧张得透不过气来,不知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赶快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就往外走去,在门口对保安说,有人跟踪我。前几天从银行到书店这段路上,发生过抢钱杀人案,所以大家都很警惕。当保安赶过去的时候,白二赶快从另一道门溜了出去。
这种情形一度使雪莉精神紧张,随时都被一种无形的恐惧所牵制、所迫胁,极度限制了她精神开放与自由的空间。一想到被人跟踪,被人监视,还有那无聊的内心独白。甚至只要一听到白二打喷嚏的声音,就感觉心绪不宁,坐卧不安,敲打键盘的手指都不听使唤,脑子里再也看不到文学的字符,全是乱麻麻的一片。有时她真想大声尖叫,甚至想对着白二大骂一通,然后给他几耳光!然而,当她安静下来时,窗外又传来老鼠爱大米的音乐,与白二打喷嚏的声音。雪莉无奈地长叹一声,这是个什么怪物,简直没完没了,还让不让人活了。雪莉终于忍不住,推开窗门,大声对白二说,我警告你,你再这样纠缠不休,我将起诉你性骚扰!说完她关上窗门,窗外鸦雀无声。当黑夜来临,月亮爬上窗棂,窗外又传来爱情的表白:无能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放弃。太阳月亮为媒,时间为我作证!.....
雪莉觉得这样下去会影响她的创作,与她先生商量决定搬家,搬到离这里二十几公里外的郊区她母亲的学校去住。哪里宽敞、优雅静宜,同时可以照顾母亲。雪莉的家住在教师宿舍的六楼,楼后面是学校的院墙,墙边有个后门,出去有一条小径,通往一条到某疗养院的路。路两边有农村的民房,最醒目的是漆着朱红大门的敬老院,正对着教师宿舍。往下就直通正公路,旁边有超市与菜市。雪莉想这里生活条件也很方便,环境也很静宜。
可惜雪莉没安静几天,天刚黑了下来,雪莉与她母亲坐在窗下的饭桌前吃饭,从窗外飘进来一个熟悉的男音,在对别人说,那个女的搬到学校来了,她是个骗子。那人问,她骗了你什么?钱、物、感情?什么也没有,他想了很久,但还是什么也说不上来,反正她骗了我。雪莉打开窗门,见楼下通往操场的那条小径旁的老黄桷树下,站着那个大平头与一个助着拐杖的老太婆。雪莉赶紧关上窗门,顿感食欲全无。母亲安慰着说,别理他,学校这么多人,他敢做什么,马上就报警。这时,她听见学校的门卫在询问他,你找谁?你不找谁就请你离开这里。
今天的温度是2-5度,这个温度这对座城市来说是很冷的了。白二站在对着雪莉家后阳台的房顶上的冷风中,像尊塑像,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样子既凛然又顽固,反正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无论天涯海角。从雪莉搬家那天起,他就骑着摩托跟着他们,然后就在雪莉家后面那条路边的敬老院里选择一间正对雪莉家的房子住下。
二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看到雪莉的身影。天空慢慢暗了下来,并开始下起了水雪。在这座城市,很难下一次雪,通常是雪在空中就化了,落下来的时候就变成水了,所以叫水雪,很冷。白二还那么站着,浑身打着颤,他用手抹了一下眼睛,把头上的雪水抹掉,大声喊着:雄起!雄起!给自己加油。
他的右则面有个香精厂,厂里已经没有生产了,有个看仓库的老头,正在院坝里扫地,看见楼顶上站着的白二,大声喊了起来,喂,小子!天这么冷,你站了半天了,都没看出个脉来,你还看什么哪?一个过路的老太婆听了答腔道,我看得出来。那老头说,那么帅的小伙子都没看出来,你还看得出来? 老太婆说,他歪着看怎么看得出来?
白二就这么耗着,平时他根本就见不着雪莉,雪莉很少出去,就是出去也与她先生一路不就是她母亲陪着。白二也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的等在这里,他觉得自己很聪明,总能想出很多招来逼使雪莉自己出来与他幽会。他不相信这世界有不要钱的,也不为情所动的人。他琢磨着,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利用打麻将、请别人喝酒进行社交。交了几个摩的朋友,物色了个住在雪莉楼下,学校幼儿园煮饭的炊事员黄强。黄强从小就调皮捣蛋喜欢打群架,初中毕业就不想读书晃荡在家,没文化,只好与他父亲一样做个炊事员。娶了个当地农村老实巴交的姑娘。后来他嫌那姑娘粗气没品味又不会放嗲,就经常做墙内种瓜墙外开花的勾当。有一次在外面,为争一个女人与别人斗殴,被派出所抓了起来,叫学校去取人。后来被学校警告处分才收敛了些。他只煮中午一顿饭,每天下午四五点钟就到外面去喝酒。喝得脸红筋胀的回家后,不是找老婆出气就是蒙头睡大觉。
那天白二与香精厂的老头喝得正起劲,那老头一眼瞄见黄强坐在对角喝酒。这世界真小,老头说,你不是要找学校的人吗?你看,那个人是学校的炊事员,就住在雪莉的楼下。白二红脸红膛的站起来,乐得大笑,天助我也!走到黄强桌前往他旁边一坐,要了两瓶啤酒,一盘卤菜,对黄强说酒钱我给你付了,明天还在这里我请客。喝酒的人与打麻将的人一样,来者不拒。两杯酒下肚话一多,一拍即合,一谈起女人就眉飞色舞。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白二请他喝酒的次数多了,就感觉欠着他什么的了,见着白二就情不自禁点头哈腰了。白二心里就开始盘算着他的新招数,心里想着,雪莉,不怕你不来见我。
那晚白二在雪莉家的窗下大声对黄强说,明天那个追求过雪莉的开一辆大奔车的男人,约我明天中午二点与他对锏,我找不到人只好请你帮忙。黄强的老婆听见了说不准去,她说白二,那些人不是跟你一伙的吗,干吗要打你呀?黄强喊一声,回去!你懂什么呀?婆娘家家的。
第二天中午,白二与香精厂的老头,在学校后面斜对面的小餐馆里喝酒。一脸的悲壮与激情,还有两个小时了,不知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老头说,那你干吗要去呢?我又不怕!为我一生所爱的女人就是死了也直得!老头说,你别说得这么悲壮!就像真的要去死似的,没这么严重吧?
白二回到他那小屋,开始大声放着音乐“英雄儿女”里的插曲,“英雄赞歌”
风烟滚滚唱英雄……
………。
人民战士驱虎豹.舍生忘死保和平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她
………。
那声音大得震动了整一条街,一直放了一个多小时,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那种悲壮。一点四十五的时候,白二站在门口,非常出征的状态,一手叉着腰,煞有介事的给黄强与摩的打电话,喂,你马上来接我,还有十五分钟我们准时出发。一会来了两辆摩托车,他俩跨上去,一前一后嘣嘣、嘣嘣的掀起一阵尘土,向雪莉原先住过的龙腾小区那条街驶去。
四点半的时候,白二被一个摩的送了回来,下车,一路哼哼唧唧,哎哟、哎哟的喘着粗气走进他的小屋里。躺在床上,轱轱碌碌的瞪着眼睛,尖着耳朵,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也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就到门口向雪莉家的阳台这边张望,可是阳台空无一人,毫无动静。他便出来到雪莉家前面对过的那栋楼上去,路上碰见香精厂的老头,很惊奇他问,你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连一点轻伤都没有啊?说得那么惨兮兮的,好像真的要去送死一样?白二不耐烦的嘟哝一句,别烦,你不懂!他围着雪莉那栋房子转了好几圈,仍没有反应。他又站到后阳台的下面,大声说道,哎呀,黄强这么久都没回来,莫不是被人打伤了啊!说完他望着雪莉家的阳台,还是没有反应。
五点钟的时候,黄强从外面回来,穿过操场到宿舍那条小径上,碰见他老婆与女儿出来接他。老婆问,你没事吧?没事,我能有什么事。那,白二在屋后面,嚷着,你还没回来准是被打伤了?黄强怪笑一声,那小子名堂多!
白二心里弄不明白,雪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的心真会那么狠?难道就不是肉长的?她样子又那么温柔文气,就算是不为情所动,就没有一点同情心?问号,问号,此时他心里太多的问号。现在只要他一想到雪莉,眼前就会出现一连串问号挡在那里。
当他又一次远远地看到雪莉时,那些问号立刻又变成了冲动、激情。他一直在那里冥思苦想,要怎样才能吸引雪莉的眼睛。也许,我身上没有一点伤,让她看出了破绽。于是又想出了个方来。
国庆节的前一天晚上,出来打工的差不多都回家去度假去了。只有白二他留了下来。他说,他要过个非常有意义的节,要与他最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他不想离开,他怕离开后她会被别人抢走。即使他得不到她,只要守在她身边,不让别人靠近,他也感到幸福。那晚他请了很多人与他一起过节。有结巴冯菲与她儿子,香精厂的老头黄强与几个摩的,喝酒挥拳好不热闹。十点多钟的时候,忽然喊声大作,白二大声喊着,老子不怕你,你打!.....掀桌子的、砸碗的,喊打死人的!闹作一团。
第二天,雪莉一家亲朋好友在龙湖山庄过节。起初他们在花园里的长廊里坐着,有的斗地主、打麻将,雪莉与她先生拿着数码相机在花园里转着拍着玩。雪莉正站在香气袭人的桂花树下,她先生举着相机,她浅浅地那么一笑,这时不知从那儿传来一阵豪放的狂笑!雪莉一愣!笑声立刻在她心里变成了一个大平头。雪莉紧张地四处张望,到处都没见着人影。只有长廊左侧的石梯对过有一个亭子,里面有人坐着喝茶打麻将。雪莉的眼睛很近看不太清。她先生问怎么哪?没什么,就是有点扫兴,你没听见那笑声吗?人家笑人家的怎么哪?我感觉这笑声不对。你也太敏感了吧?算了别拍了,还是回长廊去坐一会吧。
吃中饭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在餐厅里坐了两大圆桌,吃得差不多了时,雪莉偶尔一则眼,就瞧见那个大平头白二从她桌子旁边的门洞里钻了进来,她没感到诧异,相反她觉得终于证实了那个笑声的问题。不过她又感觉到,那人的脸上又有问题,她发现他的两个眼圈是黑的,就像国宝熊猫似的。白二故意从雪莉身边绕过去,长叹一声,哎呀!怄人啰!然后走到对过靠墙角的那张桌子,桌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与一个年轻男人,他挨着那个中年男人坐了下去。
雪莉没有张声,想起昨晚敬老院那边“喊打死人”的一幕。她心里忽然明白了似的,一下想到那黑眼圈的问题,如果是被人打伤的,边沿的宽度不一,伤痕的颜色深浅不一,可是他伤痕的颜色基本一致,边沿线基本整齐。还有如果他的眼睛真的伤得那么深的颜色,他的两只眼睛根本就挣不开的。连这点基本的概念都没有,真是白痴的第二。
白二今天来的目的,确实是想让雪莉知道,他为雪莉被别人打伤了,他觉得女人的心软,即使不被感动,至少也可以去关心一下他的。可他没想到的是,好像这些与她没一点关系,不闻不问,与她同桌的人谈笑风生。
雪莉他们吃完后,全都站在外面的庭院里,聊的聊天抽的抽烟。接着,白二也跟了出来,远远的看着雪莉。跟他一起的那两个男人,却从雪莉的身后绕到她前面,很注目的盯了她几眼。然后那中年男人上了一辆奔驰,白二与那年轻人上了一辆越野。两辆车开走后,雪莉他们一行人又回到长廊,各玩各的。
看来这两招太小了,既不招她的眼睛,也感动不了她。白二想,我就不信感动不了你。他摸摸他的大平头,看看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办法?突然他把大头一拍,有了!
他到理发店,把仅有2毫米的头发剃掉,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光头,傻笑了半天。再到庙里去买了一身和尚的衣服穿在身上,感觉还真有点鲁智深的味道。沾沾自喜的走在街上。
雪莉与她先生一道去菜市买菜,出来时白二就站在大路的中间,雪莉的先生刚把车头转过来,雪莉正好看见那个大平头一下变成了个大头和尚,差点笑出了声,她赶快把头低了下去。一路上,雪莉与她先生谈论起先前那个人。她说,那人不是精神妄想症就是神经有问题。她先生说,所以你平时一个人要小心点,最好别单独出去,那种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白二看着车里的雪莉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就从他身边开了个去。他的目光愣在那里,一直尾随着车子。这是他没预料到的,我去当和尚了她都无动于充!看来我施刀令牌都耍尽了,还有什么办法?他躺在床上,手枕着头,感觉心里有种难忍的痛苦,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他想,我爱一个人为什么就这么艰难?在建筑公司里,像他这样的建筑承包商,有好多个,可他们要什么女人,就有什么女人。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就不行?也许,在雪莉看来,他所做的这些都不太真实与真诚,我应该来点直接的,真诚的、能感动得了她的。可他一直想不出,雪莉究竟认为什么是真诚的,能感动得了她的?
转眼,又快过年了。雪莉觉得,他们家搬到郊区,住到她母亲的学校,仍旧没有脱离白二的骚扰,而且很不方便,连一本杂志与书都买不到。雪莉决定又回到市区,在市区的边缘“馨怡雅苑”买了一套房子,年前他们搬了过去。白二在雪莉搬家的第二天就跟了过去。他见四周都是保安,怕给自己惹麻烦,没敢先前那么张狂。他只是每天都坐在花园的石凳上,望着b栋八楼雪莉家的阳台,偶尔轻声打打喷嚏。他每天都坐在那里。保安询问他你找谁?如果你不找谁,就请你出去!白二说,求你们千万别让我离开,我在等我爱的那个女人。几天过去了,白二一直没等到他要等的那个女人。保安问他你到底要干什么?白二说我不干什么,我只是喜欢那个女人,我已等了她三年,她为了躲避我连搬了两次家。保安说那就是人家不喜欢你吗!你干吗还要傻等?我不相信,她会喜欢我的。我等了她这么多年,我是真心爱她的,她应该知道的。再说我那点配不上她,我长得这么帅,又有钱,又这么爱她。保安说,你看人家那气质与风度,就不是属于你要找的那种人。白二有点急了,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对他说话。跟着保安身后追着,可是,我的爱与气质风度无关.....
很快就到了年三十。除夕的夜晚,是烟花爆竹的夜晚,整个天空就像伊拉克的空袭。五彩缤纷的烟花点亮了寂静的夜空,将美丽的城市的轮廓在黑暗中梦幻般的闪亮!小区内不准放鞭炮,雪莉家的阳台正好对着大门口的,白二就在大门口放了十扎鞭炮,用九十九支烟花摆成“我爱你”三个大字。当白二一眼瞧见雪莉正站在阳台上时,马上点燃了那九十九支烟花。雪莉看到“馨怡雅苑”的大门口,那九十九支烟花,有些惊奇!仿佛还在向她点头示意。她想这种别具一格方式,只有那个大光头才做得出来。那烟花的下面站着的肯定是白二,还有为他举着烟花的的那些朋友,她看着那“我爱你”的烟花,以最美丽的之态极尽闪亮,有红的、黄的、绿的;球形的、多层的、椭圆的,徐徐地向夜空飞去,瞬间,将这墨色的夜装点得煞是美丽!就在这时,白二看见雪莉笑了,就在她笑过的刹那,烟花已经消失在黑色的夜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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