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端坐在四月的暖阳里,想象爱情开成季节里的花海。听见那花,越过四月初的轻寒,在空旷的午夜叫嚷,绵密的呼唤这样清晰地在耳畔萦绕。从江南的丝竹里,携了低低的吟哦,把那草长莺飞,如烟柳色,都一一埋入时光深处,独剩它执意而绵长的呼唤,这样不容置疑的将所有安宁驱逐。
隔着城市冷硬的青灰,一任清醒的孤独,将繁华里的陌生扩张成无垠的空旷。喧嚣里,清冷蚀心,将心上的岁月都一一涂上冷冷的灰,这样与城市的色泽遥向呼应。原只是静坐于俗世一隅,看红尘来去。体悟着季节的冷暖,却无关其他。
身边的人来了又去了,一如流年里的光影,于斑驳陆离里,还是归于沉寂。爱情,在那无边的冷寂里寂寞妖娆,如同这霓虹夜色里,锦衣夜行的女子,有着无边的魅惑与想象,只是一眼,便已泥足深陷,欲罢不能。
欲罢不能,则自扰,欲容不能,则扰人。那萦绕不绝的呼唤,让心底的渴望,如细小的微光,渐次照亮通向它的小径。如此,还是于这春末的轻暖里,扰了自己。这个四月里,伸出写满渴望的手,想握住一分半点妩媚,想把所有紧握的疑惑与顾虑放开,抓紧想象里地久天长。想看那片花海里最斑斓的嫣红,是否会是整个生命里最绚烂的春?
想象里的暖,顺着光阴的藤蔓,带着季节尚未褪尽的微寒,让那些岁月深处的凉薄,都一一在心底消散。独拥了温润的姹紫嫣红,以为这个四月,就是眉眼盈盈处,落尽尘世浮华,独剩缱绻。
那样义无反顾的投入,那样执着绝决的走向,没有迟疑,没有困惑,似乎只是顺着来路走向去途。一切如此坚定而勿庸置疑,只缘于相信与向往。相信爱情的承诺,向往爱情的美好。那样柔软的揣想,轻易将旧时的疼痛掩去。想象,自己已然握紧爱里最璀璨的华章。
只是,四月,清冷的风过了。爱情的堡垒,原只不过用谎言堆砌的城池。而我们身陷其中,流沙泄落满地,想要抽身,已来不及。心,成为荒漠。
溃不成军,一泻千里的向往,就这样被现实冷冷地漠视。如果眼泪和伤悲,都可以留给疼痛,那么,亲爱,我们所想象的爱情,会疼痛吗?是否,每一份真情的背后,都需要锥心的疼痛来成全?抑或,我们想象的爱情,于白云苍狗里,早已变换?
心底留存在多少疑惑,愚笨于我们,终是不解。四月的风,那样寒冷,吹过手里残存的余温,冰凉的双手都已明白,已经触及不到那份遥远。时光深处的经典穿透浮华,冷冷的微笑把所有世俗洞穿,只剩苍凉。握不住爱的繁华,指尖流沙沦陷心底最初和最后的祈盼。
我们听见,自己在轻轻应允,说着地老天荒的童话,与子偕老的承诺。只是那声音,这样飘忽而行踪不定,无处可依的是那些再也寻不着的郑重。把所有的誓言都剖开,终于明白,我们所向往的爱情盛世,不过是一场流沙满天的追逐。
亲爱,我们错了吗?还是时光荏苒里,海已枯,石已烂,冬雷震震夏雨雪,四季都开始一任承诺沦陷,还有什么能够佐证。当誓言变成风中之蝶,再也飞扬不起最初的绚烂,我们还于心底留存什么,让自己相信爱情的坚贞?
或许只能在阳光最烈的时候对着曾经说再见,不会有人看见眼底的伤悲。笑容还是会写在脸上,佯装不会疼,学会用多年积累的世故,对所有人撒下弥天大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哪怕,那笑的背后带着尘世的荒凉。
无法自圆其说,那就独自悲伤。他们,驱逐于心灵之外。
如果可以回头,亲爱,我们不要爱情,彼此相携,攥紧幸福的味道,不再错过。哪怕只是别人眼里最狼藉的一生,仍会相信与美好。
亲爱,不再相信是否就可以不再受伤,把所有的心门都上了锁,将钥匙丢弃,岁月的风雨侵蚀,锈迹斑斑里,还会记得曾经的执迷吗?
亲爱,我们都已经累了,却找不到返回的路途。落拓的背影只能写就荒凉。寂静无声的回望,蓦然明白的是爱的可笑还是自己的可悲?我们都无从知晓,只知道这一刻是疼痛是悲凉更是绝望。
“天地,不自生故能长生,圣人,后其而先身,外其身而身存。所以,我们这些俗人,总自生烦恼,而又总将自身置于别人之上和是非之中,故而终归不能自拔。”偶然看到这一句,却瞬间入了心。
亲爱,隔着浮世的轻暖,我们还是自扰了。那么,借这午后的雨意,让心底拓开一片恍惚的明亮,权且走出。握住真实的相依,这样走向安宁。
自此,与爱作别。与昨日的自己,道别。只是安坐于春里,等真正的春暖,真正的花开。
那时,亲爱,请于万紫千红里绽放,如花妖娆自己的晨昏,独自浸染自己的春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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