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句:“慢慢走”,勾起了我遥远的记忆。
那是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班主任让我随她去家访。一个坏孩子带老师去造访好学生的家,让我心里直打小鼓,弄得不好同学当着老师的面,揭我的“伤疤”,难堪不说,简直颜面扫地。我硬着头皮,带着老师一连走了几家,也没听见那些女同学口无遮拦。不熟悉的家长们还以为我是老师的孩子,一个劲地往我手里塞糖果。班主任也不说穿,乐呵呵地对家长们说:“噢,他就是我的儿!”。有这般得宠,我渐渐添了些胆气。回家路上,秋夜幽静,路上有些泥泞。我掏出糖果对班主任说:“老师,给你,你吃吧”。班主任温和地说:“放进你的衣袋里慢慢吃。”我颇难为情,一边走,一边想,该如何同老师告别?临别时,嘴里挤牙膏似地喊了一声:“老师,慢慢走。”这一喊,不要紧。第二天,班主任大大表扬了我一番,从孔孟讲到礼仪,听得我热乎乎的。那年,我从一个坏孩子,成绩撞撞跌跌地进入了班上前三名。
时过境迁。现在,我常常在想:孩子无所谓好与坏,关键是老师别用有色眼镜看人,个性与智力无关。遇上六年级这样专门打造坏孩子变好孩子的班主任,再不乖的孩子也懂得感恩戴德。
中午时间,吃罢饭,便坐在电脑上玩一会儿游戏。这把年纪,船到码头车到站,未必还有理想么?她是顺着好友空间进来的。一连几天,显示屏下方闪动。便加为好友。
互致问候后,我便连发几个qq表情,什么顶级灌水员、光棍证书之类的没个正经,最后发个打人表情。
那边说:“打人可不好,不打”。温言细语的。我收敛了许多。
“我上班去了”
“上班吗?”
我搬出歪理:“不上班,我吃什么。”
“呵呵,应该的。天气热,你慢慢走!”
慢慢走?我心里为之一颤,多少年没听过这话了。好像不是虚情假意的。
渐渐地聊成了朋友,每天中午十来分钟,成了最为快活的时光。一段时间,我对音乐、动漫挺上瘾的。那边耐心教,这边虚心学。我居然也搞了几个不敢见光的作品,在空间里自我陶醉。
人生际遇与邂逅,往往与时间成反比,一次,邂逅往往使人终生难忘。有时,甚至不用邂逅,只凭对白,也会使人了解对方,听得出语言的弦外之音,让人掉进戏剧中的情节中,跟随一个人的遭遇,或喜、或悲,脚本也从不注释下一出剧情如何演绎。那时,我恰好人生有道坎,潦倒而难受,内心真像一首歌《热情的沙漠》,渴望着有小雨点、小微风、小花朵点缀一下内心的荒漠。知音,是相互碰撞引起的共鸣,“相识满天下,知音有几人?”,大凡每个人都会锁定在记忆里。这里没有回报率,它只表现为一种状态,一种彼此之间愉悦的状态。
也许吧,当悲剧固定了这种模式,固定要走上岔路口的时候,每个人不可能潇洒地离去,对角色的依恋,变成了不可言喻的情怀。只是时光无情地揉碎你心的花瓣,伴你走向分岔的路口。些许的无奈,些许的惆然,只能留给夜里去魂牵梦萦。
窗外,秋色正浓,三、两天便是绵绵不绝的霏霏细雨,步入雨中,常常打湿发丝。我常不撑伞在雨中行走。我喜欢这种感觉,那雨珠细细的,凉凉的,仿佛饱胀着情愫,顺着发丝抚慰脸颊,伸手一捋,手掌湿漉漉的,似泪。唐代陈子昂有诗云:“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有时,我怀着臆想:“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偏偏秋雨就这么缠缠绵绵,没完没了的。我平静而沉寂地看着四周的萧瑟,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只是无人再来抚慰我的伤口,我不知道何时能够自愈。也许我有点自私吧。
一位散文家说: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别离无声无息,惟有渐行渐远的切肤之痛。
我还是遥祝:一路走好,慢慢走。
-全文完-
▷ 进入司马剑雪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