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要写下些什么,可当我拿起笔,在笔尖尚未触及纸的时候,我就已经忘记了自己要写下些什么,仅仅是那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遗忘霎时毫不犹豫地吞噬了我的记忆。我看着握着笔的手在荧光灯下生拉硬扯出长长的阴影,思想潜回大脑深处,搜索着关于记忆的蛛丝马迹。
已然如此地事实不可更改,厚重地压在我的身上,我渴望哪怕是翻个身,可就连这种卑微地企图几乎都是奢求,我丝毫动弹不得,只能勉强残喘着维持胸膛节律性的起伏,才不至于被自己亲手营造的令人窒息的氛围扼杀。那将是多么地残酷,多么地不可思议,仅是听一听都让人不寒而栗。扭曲的思想漫无边际地滋生了荒谬的念头,这念头正将危及性命,可我仍沉浸在虚幻的臆想中,全然不知已身处险境,甚至还有些乐此不疲。
有时,不仅是生活,除了生活之外的其他,一切的其他,总以捉弄别人取乐,像无知的孩童手中的玩偶一样,它不顾你的生死,只顾自己快活。它将你高高的抛起,让你享受极其短暂的飞翔,让你在高处眺望,让你与苍鹰并肩,俯瞰大地。当你上升到了极致的时候,便开始了陨落,陨落是悄无声息的,是有快感的,这正是飞翔的诱惑所在。其中的快感源于像蹦极般的刺激,以极速下降,顿时,血气上涌,冲昏了头脑,模糊了意识,时间开始变得漫长,长得足以让你回顾你的整个人生,从蹒跚到弱冠,从不惑到耄耋……比多少个呓语的梦境都要真实,甚至让你开始怀疑,你的人生不过是一场冗长的梦。不知从何时开始的,到结束时却没有表现出任何要结束的端倪。
充斥着繁杂、琐碎的性灵的梦境。
当你明确了此时身处的是现实而不是梦境的时候,绑在脚踝的保命绳索顿时化为乌有,身体被重重的摔在地面,像一颗不经意间在手中滑落的鸡蛋,“啪”的一声,顷刻间,血肉变得模糊,鲜红的液体沿着地面的缝隙,灌满凹槽,自成轨迹,井然有序地流向四面八方。紫黑色的躯体紧贴在地面,不断地扩散开来,如同漫山遍野的玫瑰,热烈地绽放。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幻想不复存在,苏醒也荡然无存,真正意义上的梦境开始,一个遥遥无期,没有尽头的梦境就此拉开序幕。
这梦境亦真亦幻,让你时常怀疑,到底现实是梦境,还是梦境才是现实。让你迷失自我,彷徨失措,这正是唆使者的初衷。你出现在梦境里的同时,也在现实中真实存在,你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并为此而头痛欲裂,生不如死。正当你声嘶力竭地呼喊时,它却在旁露出狡黠的一笑,丑恶的嘴脸狰狞可憎。
你历尽艰辛,饱受困苦后,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却发现在现实中,你同样承受着如同身陷囹圄般的痛苦,对于这一切,你束手无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的处境犹如半山腰的攀爬者,凌受着朔风的鞭笞,寸步难行,终究暴尸荒野。
我不知道自己在胡乱写着什么,因为我所想要写的东西还没有任何想要出现的征兆,平静地就像秋日里的湖水,[ch*]女的眸子,不起一丝的波澜。我需要一颗石子,来打破这沉寂,一小颗鹅卵石就可以,可就是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要求都被拒之千里。我只能这样无休止地胡乱写下去,希望它能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让我捕捉到,捕捉到哪怕一丝的涟漪,我就会卷起狂澜,掀起巨浪,舒畅的写下我要写的东西。
可这样憋我心里,委实不易。我把台灯关掉。夜已阑珊,东方出现了介于白昼与黑夜之间的藏蓝色。我躺在初升的太阳的柔波里打盹。
微凉的风拂过沉寂一夜的杨柳,摇曳成姿。淡淡的花香掺杂着浓浓的睡意,我重回梦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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