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岁那年,我在上海一所业余学校学习英文那会儿,我遇到了一位心仪的女孩,她叫阿琳,芳龄二十。喜欢她的理由很多,但最主要的,还是她的外表和声音。先讲讲她的外表,很有趣的是,她居然像极了我小学时的同桌:苗条的身段,嫣然的杏眼,披肩的柔发,纤润的嘴唇,还有那迷人的下巴。至于她的声音,这么说吧,很多人喜欢一个女孩,往往是从她的声音开始的,尽管没见过面,但已将爱献出了。我年少时,喜欢过一个声音很甜美的女孩,我就未曾睹过其芳容。后来,遇见了阿琳,我才将那恋声情结放弃了——因为阿琳的声音更美。
遇到这样的女孩,是无法不令人心动的。可是,我们那时追女孩,若跟现在的男孩子比起来,真是有天壤之别。为了追阿琳,我设计了好多方案,但最后定下来的方案是:在两个月内,写完一部名为《荧光灯下的情愫》的中篇小说。小说主要是写我和阿琳在业余学校从认识、交往直至恋爱的臆想过程。
近八万字的小说写完后,我还工工整整地用隶书体,誊抄在260张相同尺寸的白纸上,然后自己将之装订成图书的样子。
小说交给阿琳后,我的心没有平静的日子了。好在那时已放暑假,否则的话,在课堂上见到阿琳,我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因为主动追求的一方,往往脸上会被抹上单恋的颜色,加上我想象中的阿琳,是个看书绝对两目一行的角色。现在看来,她早就开始在追求那份慢乐情调了。
我是在电话里,倾听阿琳谈那小说之读感的,因为觉得,当面被拒绝会傻傻的。地球人都知道,男人绯红着脸比小白脸还难看。好在当年有位无名导师曾教导过我:追女孩的成功秘诀是——要勇于享受被拒绝的失落感。所以当时,我的心,也还算平静。
电话里,阿琳没有对我的爱问,作出明确的回答,只是说她很喜欢那小说。在跟她聊了后,我知道了一点她的心思,以为我和她的恋情,是很玄的故事。因为她一心想出国,方向是美国,或是加拿大。当时,我是个超爱国主义者,那种所谓的爱国情,居然能够撼动我追求美女的心。
爱的花朵,虽然没有盛放,但那部情书似的中篇,让阿琳深深为之感动;同时,也让我和阿琳,以及她家人,建立起了今生已无法忘怀的真诚友情。阿琳后来嫁到了加拿大,她家人也基本都在那儿。但每当她回到国内,我们总会创造相聚的时光;而每次见面,她不会漏掉的一句话就是:你当年那小说,我现在越读越喜欢了。我哈哈大笑,说我们如今的相处,倒是比我当初的追求显得更美,阿琳也非常认可我的总结。因此,我们总是在那类似亲情的感觉中,享受着世间友情的馨暖。
那么多年过去了,阿琳的声音,依旧超甜;她的容颜,虽有一丝岁月的浅痕,不过,我总跟她说:你看上去,还像当年我追你时那样,一点没变。
她听了,总会在那风韵犹存的脸上,画出甜甜的笑纹来。那笑,真美——就好像春日的桃花一般,令人留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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