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通化大姐接到我的电话,第二天就匆匆赶来了。
大姐是我们的主心骨。我们的父母都早已不在世了,家里有个大事小情,总是请姐姐掌掌舵,拿个主意。现在,大姐来了,我的心里多少有了底。整个下午,筹集钱,买车票,准备住院的东西……让时间冲淡心灵的苦痛,让忙碌带走胸中的忧伤……
这是二00六年的最后一天。
清晨五点,我和大姐陪着老伴去省城医院。
下楼了,朦胧中,我看见老伴走到楼下的院子里,停下了脚步,回头仰面深情地望着自己的家。我猜得到,老伴此时的心里一定既痛苦又无奈,今天离开了家,还能回来吗?还能回到这个虽然破旧却充满温馨的家吗?
上午八点一刻,我们到了省城医院。很快,我们就找到了事先联系好的一位外科教授。老教授接过我们带去的ct片子,仔细地看了一会,告诉我们说,老伴肺子上长了一个小瘤子,还好,发现得早,还算及时,等到元旦过后,医院上班,做个手术,一刀切去就好了……在我们看来,再大的病,到了医生那里,根本算不得什么。我们为老伴的病感到心里沉甸甸的,“一刀切去就好了”,医生的话说得多么轻松,这句话,多少让我们看到了一线希望,就好象在漫漫的长夜中见到了一丝微弱的曙光……
俗话说,没啥别没钱,有啥别有病。适逢一年一度的新年元旦,省城的人们都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中。医院也放假了,整个十几层高的住院部大楼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值班的医务人员和住院的重症患者。老伴谨遵医嘱,在手术前每天除了挂几瓶消炎药外,又做了几项术前常规检查。新年的夜晚,窗外,霓虹灯闪烁,街路上,车水马龙,流光溢彩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清脆的爆竹声在远近炸响……我们无心欣赏窗外节日的夜景,只能在痛苦的等待中煎熬,在煎熬中等待……
背着老伴,我和大姐商量,老伴再过几天就要做手术了,这不是一般的小手术,用刀割个口儿,上点儿药就了事了,而是要开胸破腹,割出长瘤的肺叶。给不给在外地工作的两个孩子去信,让他们在妈妈手术前回到妈妈身边,万一手术有个闪失,孩子们见不到妈妈,这无论对母亲,还是对儿女都将是终生的憾事,也将是无法弥补的。尽管老伴早已有话,说孩子们在外边都忙,就不要给孩子信儿了,再说,给他们去信儿,说母亲有病住进了省城大医院,一定会吓坏孩子们的,等到手术完了再告诉他们。可我还是断然决定给孩子们打个电话,让他们在母亲手术前赶回来。
接到母亲因病住院的消息,远在河北的大女儿和在辽宁部队的儿子,立即往医院赶,儿子于三日早晨赶到了医院,女儿也于四日凌晨赶到了母亲身边。
手术前,三个孩子陆续到齐了,面对孩子们的到来,老伴显得出奇的平静,看不见脸上的痛苦,更没有痛哭流涕,甚至没有流一滴眼泪。她微笑着和陆续回到身边的孩子们打着招呼,不停地说着:“没事的,没事的……”好象病人根本就不是她,俨然不是一个将要走上手术台的肿瘤患者。
(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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