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去北川,有一种情怀始终一样,那就是沉重而沉痛,而每一次去北川,感受又各不尽同。
其实,自从北川县城关闭以来,人们去北川,也就是在几公里之外的望乡台远远地看上一阵,严格地说,还不如在电视里看得清楚。然而,从春节大年初一至今,全国各地包括港台华人,络绎不绝地拥入北川凭吊,以至于前不久官方不得已再次发布禁止旅游团体进入的通告,以减少重建的交通压力。是什么原因让北川在人们心中如此牵挂,不远千里,只是为了来远眺一眼这座揪心的殇城。
因为北川曾经是祖国的最痛。当民族灾难降临那刻,所有中华儿女都把自己视为大家族的一员。北川的灾难,不只属于某些家庭,某个人城市,甚至某个地区某个省,从“5.12”那一天开始,人们都不自觉地把自己和地震灾区和北川连在一起,把一个以羌民族为主体的川北小县城和自己连在一起,北川的灾难,就是中华民族所有人的灾难。如今,虽然灾难已过,而牵挂犹存。看一眼,只希望离她近点,再近点。数千里之遥与两公里相比,孰近孰远?所以,人们选择了两公里,近点,再近点,即使2000米,心跳却完全不一样,——这几乎是所有到过北川的人们的共同感受。
是的,到北川,不是旅游,而是凭吊。我仔细观察所有过往的凭吊人,一旦进入北川,他们的脸色便一下子严肃起来,从少年学生到白发老人,从妇女到儿童,无一不是一脸阴暗。所有表情中,有难过,有惊讶,有沉思,也有关切,唯独没有欢乐,没有喜悦。
北川殇城,不仅今天见不到欢悦,我相信,多少年以后,人们只要踏进北川,只要知道自己脚下废墟里和山体中深埋着数以万计的骨肉同胞,之前的那份惬意和欢悦就会烟消云散。
到北川,就是来经历一段情感的痛苦履程,这个履程复制了人类震惊之最,心灵的悲与痛自然成为全部履程的同伴。就在痛苦的情绪折磨中,却磨砺出另一种精神境界,那就是崇高。这崇高,以一种无私的大爱作为背景,于是平素里多少红尘纷扰,名利场多少是非恩怨都在这里,在北川悄然销遁。人们来到这里,因为追求崇高而选择内心的痛苦,在这短暂的痛的折磨中,凭吊的人,追思的人,得到了一种精神的洗礼,近乎宗教一样圣洁的精神洗礼,其原动力是我中华文化最原始最质朴的东西:博爱。
因此,凡是来北川的人,凭吊以后,哭过以后,痛过以后,都能感受到某种巨大的情感震撼之后的解脱或释然,——一种沉痛的解脱感。因为心灵在一段叫做崇高而优雅而惨烈的丛林里徜徉而过,这时,痛,只是一种表象,沉重而反思而回归到古朴的大爱境界才是实质。崇高的痛着,是一种更高的精神境界。
到北川,就是去感受,去重新认识人生,去领略生命的真正含义,去让自己的人生境界得到一次升华,在大爱的呼唤中,去感受一回崇高。从这个意义上说,到北川,绝不是旅游,也不只是为了缅怀和凭吊,更是去从另一个隐秘而陌生而恐怖的角度,认识人生和认识自己。如果你有正在学校就读的孩子,最好带他去一趟北川,那儿是最好的人生课堂。
朋友,去北川,去感受一回心跳,去接受一次灵魂的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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