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的噩梦

写在前面的话：

但愿这是一场梦，人世间一场长长的噩梦；但愿我能从这场噩梦中早日醒来……

上篇

老伴病了，病得突然，病得让人始料不及，而且得的是一种很严重的病。

那是二00六年年底，年终岁尾，再过三天就是0七年元旦了。老伴觉得身体不适，呼吸有些困难，于是，我陪老伴去医院看医生。

在医院里，先是医生听诊，继而心电、透视、拍片，老伴最后是进了ct室。我一路跟着，从医务人员神秘而鬼祟的脸上，我预感到一种不祥。一连串的检查结束后，医生背着老伴，指着ct片小声地告诉我，老伴得的是恶性肿瘤，在老伴的右侧肺叶上长了一个蛋黄大的瘤子。并建议我们再到大医院确诊一下。听了医生的话，我一下子惊呆了，怎么可能呢？平素，老伴既不咳嗽，也不发烧，只是最近觉得喘气有些费劲，身体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家里的活一样也没少干，作饭、洗衣、搞卫生，每天还要去几趟电话亭……可这病怎么说得就得上了?

老伴是个聪明人，什么事也很难瞒住她，医生们的遮遮掩掩，还有我脸上强装出的不自然的笑容，已经让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然而，我不能也不敢把医院检查的真相告诉她。

当天下午，我拨通了她在通化的大姐的电话。这样的大事，我怎么敢瞒着大姐。再说，只有大姐才能帮上我们的忙，好歹大姐是在医院工作了一辈子。电话中，我和大姐商量后决定，一天也不能耽误，明天，大姐来我家，后天，也就是0六年的最后一天，十二月三十一日，我们去省城大医院给老伴做进一步检查。

但愿这是一个误诊，我更希望这是一场梦。

老伴的病如晴天霹雳，让我一下子懵了，我失魂落魄，忧心忡忡，心象被什么掏空了一般。看见老伴，我的鼻子就发酸，喉咙里，象卡住了什么，直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我担心，我害怕，甚至不敢想，我生怕失去与我朝夕相伴几十年的老伴。

人都说，天地之间有杆秤，我也曾相信，人世间有因果报应，好人自有好报，现在看来，这只不过是天下善良的人们一种美好的愿望而已。

我敢说，老伴是个好人，大半辈子行善积德的事没少做，可不到六十岁竟得了这种病，老天爷也太不公道了。我甚至觉得人活在世，不能做好事、做好人，“好人无长寿，坏人活千年”，“好马被骑，好人被欺”，难道人世间，对待好人竟是这样不公吗？

寂寞难耐的夜晚，我想着老伴的病，什么事都无心做，努力地搜索着安慰老伴的话语。我极力地安慰她，告诉她，病不重，到大医院再确确诊，打点针，吃点药就好了。老伴苦笑着，伸出两只胳膊搂着我的头，象我们年轻时一样，平静地对我说，不要骗她了，什么病她心里有数。人都吃五谷杂粮，什么病都可能得，人的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况且，都快到六十的人了，孩子们也都大了，成家立业了，她也没有什么牵挂的了，唯一不放心的人就是我……说着，她紧紧地搂着我，就好象生怕我突然间离她而去似的。

我大概有几十年不曾流过眼泪了，这天晚上，我终于忍不住了，几十年患难与共的夫妻感情，瞬间如潮水般向我涌来，我只好把头扭向一边，任凭泪水打湿了枕巾……

（待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