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烂漫的日子让心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多日阴霾的郁闷荡然无存,想起前几日秋风凄凄秋雨切切,想起曾见过很多人写雨淋湿了心,想起自己打着伞在雨中还瑟瑟发抖,于是在心的深处开满野花的地方为自己建了所小房子,由于是临时建筑,在窗下划了个圈,圈中写个“拆”字,风吹雨打久了,模糊不清,来来往往的人会停步,莫明其妙的看着“1斤”,而后恍然大悟各行其事。
我每天最重要的事,是坐在我用二个“心眼”从二手市场上淘来的旧藤椅观察的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的路人,要解释一下,这里的统一货币是“心眼”,而且不能自由兑换外币的,我知道自己在等人,等一个也许永远不会来的人。并不所有人从我身边经过对我视若无睹,会有人坐在石阶上,歇口气和我聊几句无关政治的话,我也会给他们讲些无关风月的事,我开始有一些朋友。
最常来找我朋友是一个贼,江湖传言他无所不偷,一个风和日丽春和景明的早晨,我赊到了酒,房子摆满了,一直放到了屋檐下,他在我这里住了很多天,我们从窗下一直喝到门口,喝到他意识不清的问我借“心眼”,我回答他“啊啊咦哟哈”,他问我说什么鸟语,“印第安语”,于是我们开始唱十个印弟安小孩,第一次我们唱十个,第二次唱二十个,第三次唱五十个,当我们决定一次唱到一百个印弟安小孩的时候,我们彻底醉的无知无觉,至少我是,第二天醒来,朋友不见了,满屋子的酒不见了,我身上珍藏的一瓶毒酒也不见了。我去报案,答复是被盗的为违禁物品,不予追究,不予受理。不久以后,江湖传言,我的朋友死了,是喝酒醉死了。
酒是王家卫卖给我的,他刚刚拍完《东邪西毒》,票房烂透了,没有收回成本,只好卖点道具抵些亏空,围观人很多,纷纷议论由于他没有恶搞,被《东城西就》顶了,但还是有认知有见的有内涵的,随后以放血的价格买走了很多东西,只剩下酒,大家都知道电影里都是喝水的,即使王家卫打开盖子,香气四溢,大家还是说水里掺了酒,他又嫌运费贵,不愿拉回去,人散去了,只剩下我和他,我们一边谈电影文化一边砍价,聊了通宵,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同意以欠我五十个“心眼”的价格将酒全部卖给我,我房间除了手纸再难找到一片纸,王家卫在小房的侧墙上写了张欠条,每个字有拳头大小,字很丑。临走时,王家卫一脸坏笑“再送你一瓶毒酒”,我拒收,他解释伤心欲绝的时候用的到,我说没用却揣在了怀里。
那天酒喝的接近不醒人世时来了一个女人,是我心仪已久的,她问我能不能留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象嗑头虫一样的表示同意,人虽然醉了,心还醒着,她说收拾一下东西三天后来,说完转身就走,她走了却留给我一个极大的难题,房子太小,只能住一个人,是将小房子改成一个大房子一步到位,还是在旁边盖一间小房子逐步发展,在长考之后,道貌岸然的心理居然占了头条,以后的日子我就是以盖房子为生了,先是她的卧室,然后是卫生间,接着是厨房,再往后浴室、晾衣间、客房、门房、客卫、客厅、饭厅、书房、健身房等等等等,我们是在为她盖花房的时候分手的,原因很简单,我认为穿鞋应该先穿左脚,她认为要先穿右脚,她说,我们分开吧,我象嗑头虫断气一样点了一下头,她用两辆卡车带走了所有留有她印迹的东西,我很想问她房子要不,要不我走算了。当看见象巴巴家族一般的房子,想她也不愿留下来,她走了,我开始拆房子,本打算拆成原来的小房子,当发现在书房的外墙上倔强的开满野花,我放弃了。
我一直在等王家卫还账,听说后来他拍了《2046》和《色戒》火了,不再用卖道具了,我也把那面墙重新扒出来,因为盖在了房子里边,字迹还依然清楚,本想让众人看见,造造舆论让我早收得账,不料竟然有人提出来在墙前留影,并还愿意付费,之后我每天守株待兔的过着日子,日久了也是小有资财了。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春和景明的早晨,大约是三年后,我那个贼朋友回来了,他说做了又臭又长的梦,醒来发现手里一个小瓶,瓶底写着“醉生梦死,按一比一百配后饮用”,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只恍恍惚惚记着这条路,这间房子,还有你,不过房子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也没什么事,只想问问,他叫什么,以前是干什么的。我为他胡诌一个名字,告诉他,小时候他是个听大人话的好孩子,上学是听老师话的好学生,上班是听领导话的好同志,总的来说是听党的话的好公民。朋友惶恐了,我怎么会这么傻。晚上朋友没有走,在客房睡了,第二天我醒来,我发现自己被围观了,在自己在床上被围观了,自己一丝不挂的时候被围观了,朋友又不见了,我的小有资财不见了,连我那面墙也不见了,我睡在只有三面墙的屋子里。在很久以后,我受伤的心灵略为平复,江湖传言,朋友因为侵犯王家卫的名誉权被告了,没收财产,驱逐出境,以后的日子,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有一天,我拆掉了房子,我要退出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我决意通出江湖,金盆洗手。
开满野花的地方有一间小屋,我看见我躺在门前摇椅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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