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经过,一株飘零的花树。那轻坠尘土的花瓣是一种肆无忌惮的快乐。那缕香魂,适合水养的。娇嫩的羞,恍若女子半倚柴扉,掩袖轻咳。有风,从门缝淡淡浮出。只为某年某月某天重新路过。那情节,一首诗里婉约。
同事,摘栀子一朵。相信,尘世间,所有事物都具最初的感动。四五枚浸软的绿,将整个春天软软困住。叶尖的绿,欲滴还休,搅乱一池清水绕道流。象牙白的花瓣,隐隐透出淡淡的绿,轻轻擦亮时间深处。一些过了的心事,像干菊般水里咋开,唏嘘的声响,幻成光星子在水养的杯里乱窜。寻找一个适当的出口。有香味沁入。闭上眼,轻易就去了一个曾到过的地方。一条鹅卵镶嵌的泥灰小道,像时下流行的腰带。蜿蜒林子深处。道旁栀子,徐徐绽开,缠绵了明媚的春。
次日。叶依旧。花瓣一夜间苍老无觅处。枯黄的边缘夹着泛黄,临水思茫茫。仅有的一次生命,在我手中,转瞬销魂。想想,但其一生,花开花落,一任东风。
阳台。也养花的。一直在春意中等待。等待那盆葱绿有粉粉花蕾浮出。千呼万唤终始软软爬出。打着呵欠未开。某天醒来,夜雨未干。初阳照在水迹上。像油锅煎着的鸡蛋。就在厚重溢流的油彩中。花开了。一朵。以娇羞的姿态。于是,我每天守候。怕那么一朵就此错过。在它最美丽的一刻,短暂的一生,等下一个轮回再度温柔。
从老家回。那花未雨枯竭。眼见枯黄的叶瘫在有缝的泥土。心亦若花土。在这个暖春,空掩岁月黄昏后。空空落落。那些已开的,未开的,都远了。
年少时。家里也养花。普通但种类多。也因花之娇媚,我恋上绘画。在一个似懂非懂的早晨,熟睡的村庄来不及睁眼。我开始异乡的漂泊。关于花,也只剩片言碎语。多年后回家。在一片杂草丛深里。我寻到几枝幸存的花。眼见草茂花疏。无奈苍凉早到。恹恹风月里,憔悴一天涯。
而她呢?一个等我的女孩。终因迟迟等不到我开口而远嫁他方。一场花事,被久远的一个春折走了。数声莺啼,遣谁听?青山在。人不知何方。
终于明白:早年覆墙花,今只能相望抵天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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