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读过一本写印度慈善家天主教传教会创始人特蕾莎的书,其中有她在1979年获诺贝尔和平奖时的演讲。她说:“穷人是非常了不起的人。他们饥饿难忍,冷得发抖,奄奄一息,痛苦不堪。很多时候,不是我救助了他们,而他们回报给我更多。一个被我从排水道带回的男子,几乎全身都被虫子吃掉了,他说:在街上,我一直像个动物一样地活着,但我将像个天使一样地死去,有人爱,有人关心。真是太好了。这就是穷人们的伟大之处,他说出那样的话,他那样的死去,不责怪任何人,不诅咒任何人,无欲无求,像天使一样——这便是我们的人民的伟大之所在。
这位贫民窟中的圣者一生救助最穷的穷人无数,连诺贝尔奖的奖金也全数捐出设立了基金会。她的人和她的演讲一样,当然很有名。只是还有一件事,可能较少人知道,那就是她在逝世前说过这样的话:一生中最大的梦是到中国大陆服务。
作为一个中国人,作为一个因拥有尊老爱幼传统美德,并时刻学雷锋的国度,善良似乎不应是一种稀缺资源,尽管应该承认中国现在还没有这样伟大的慈善家,但是似乎也不该说中国没善人。尽管中国还是发展中国家,可温饱是解决了的,政府也一直是人民的政府在关心着人民的。而非要一个外国人来中国行善,总不大好看。假如她真要这样做的话,我也不知道是该欢迎,还是该拒绝。只是从中国曾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着的一些慈善案例,很怀疑她真的来了,是否就能实现她自己的梦想。
记得前几年电视上采访河南艾滋村的一个镜头。一个自己也受艾滋感染的农民朱进中,收养了50多名艾滋孤儿,为给孤儿们衣食和教育的机会,他几乎倾尽所有。所幸当媒体报导后,获得了中国和世界各地送来的捐款捐物。然而不幸的是,就在他的孤儿院稍有模样的时候,被当地政府取缔了。开始是说要给他派个会计,来监督他接受的款物的使用;后来说他没卫生许可证,不能给孩子们做饭;最后说他个人不能办孤儿院,因为他这样做是违法的。
类似的,26岁大学生李丹的父母也死于艾滋病,他也跟一批志愿者一起开办了一个艾滋孤儿寄宿学校,在一所清真寺提供的房子里,收养了16个艾滋孤儿。同样类似的,据说这个学校也在商丘市长的一道命令之下被关闭了。
这样的消息,应该绝不止如此。前两天温州商人林如新在义乌开办的施粥摊,在坚持了65天后,也终于黯然收摊了。理由似乎如出一辙:粥铺没得到卫生行政部门许可,粥铺没做到保证碗筷消毒,粥铺工作人员没有健康证。
由此推断,倘若特蕾莎到中国来,也许会是和他们一样的结局。毕竟假如不靠她的名头,要获得上述许可,应该是相当困难的,甚至是不可能的。不怀好意的设想一下,她从排水道救助的男子很可能是个职业骗子,他从瑞士拿来的钱很可能带着资本主义的铜臭,她到中国来的目的很可能是要做帝国主义的暗探,她的作为很可能会影响中国安定团结和谐幸福的大好形势。……诸如此类的,比什么卫生许可的问题可都严重多了。
中国现在还有没有雷锋不知道,知道的是在“彭宇案”之后,南京的大爷奶奶们终于学的聪明了:知道在自己摔倒后先喊一声是自己摔倒的,与别人无关。这样也许不至于躺在那里等着慢慢的死亡。尽管政府也有负责救助的警察和医生就在一旁。
中国到底有多少乞丐不知道,尽管经常听到广播里劝人不要施舍乞丐的新闻说很多乞丐是骗子。想来这劝告要做到人人遵守也不易,倒不如再恢复那部取消了的《收容条例》,干脆把他们都关起来。或学学希特勒,也来个优秀种族论,将他们彻底消灭掉。
中国到底有多少艾滋病人,更是国家机密。就按卫生部副部长王陇德的话做依据:“卖过血的农民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作过艾滋病检查。据估计仅河南就有18万人卖过血。据说政府要拿出5000万欧元,用于普及教育、艾滋检查和治疗病人。然而,可以推断能够得到这笔钱的,其中一定不包括李丹和朱进中的孤儿院。
艾滋病人办的爱心孤儿院没有了,似乎不等于政府承诺的正式的孤儿院建成了,当然也不能推断那些捐款到了政府某人的腰包里。大学生的艾滋学校不见了,也许是因大街上的流浪孤儿也跟着消失了。企业家的爱心施粥摊不见了,是不是因为再也没人需要免费施舍的粥生活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没有了他们的存在,华夏神州才是一片欢乐祥和的幸福所在。
在这个基础上,得出的结论自然就是:修女干嘛还要来中国?我们这儿形势大好、一片光明、莺歌燕舞、快乐祥和,幸福稳定,谁要你来服务?你瞎操什么心?
于木鱼宅
2009-4-9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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