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在雨天醒来。一首诗还醉眠幽深。仿佛水里养鱼,溅起透气的雨花。低头沉睡的花蕾,痴痴坐起,伸出白嫩若葱的手臂,揽一汪春水,装扮若脂的容颜。
该是一个清亮的春。绿得泛青,白得吐蕊,黄得越橙,红得翻紫。
半掩窗。帘上失水的花卉开始舒缓。仿佛有微醒的香味散出。窗格水滴,透明的忧伤。一些无故折断的枝干,随心搅和。打翻的色彩,翻滚出陈旧的油墨。年深时光,揉碎了。有风过,带走时,还有拨节的蒿草声传过来。嗤嗤的响。
有鸟掠过。仿佛能见温湿翅膀下孕育的春。一片清澈的绿。漫到眼前,不用说话。低头,窗外枝褐叶绿。有摇摆的身姿晃动。叶尖水珠剔透,像极一尾鱼吐泡玩乐,散了又续上。浸水的杏黄小果,饱满圆溜。亮开一道心迷的醉绿,刷刷划开油彩般厚重的黄土。有落地的叶笑了。原来,沉闷的雨天也有颤音的琴弦抚出。
远处。该是那片葱茏走秀。屏风般的青绿,黄绿,翠绿,褐绿依次上场。雨蒙蒙的场地,翠生生的幕景。婀娜摇摆出的杏色,淡粉,鹅黄,桃红花群,竟相绽开。忽略时间的顺序,倒是一片霓裳炫出的春光。草根深处,有深浅不一的窝窝水坑,绵绵延伸野草的固执。雨飘水面,有温柔的涟漪滋生。遥想放几尾红鱼,也该是画家不舍搁下的一段雨中情。
再远。红砖砌成的围墙一眼望不到头。雨洗红锈,依然逊色满院的三角梅燃烧如火。几枝荒木,斜斜搁浅墙头。枯木逢春,惹一垄藤蔓扶墙急走。
谁说,春,太匆匆?在雨中,春是永远拍摄不尽的镜头。真有那么一柄油纸伞缓缓移动。在想,一定不是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因为,满天,有琉璃雨在飘荡。
家乡。满山岗的野花。也该开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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