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朋友的空间里看到他去写生的一些照片,心中一股压抑许久的感情如泉涌之势喷发出来。曾经年少无知的我们,举着开山刀在凌晨两点的街灯下追逐着、狂啸着“我们是流氓……”,而如今居然爱上了艺术,感觉好像是命运跟我们开了个玩笑,一个人爱上了文学,一个人选择了美术。
依稀记得初中一年级时我们高昂地发誓,为了不让别人欺负自己我们要欺负别人,我们凭借自己强硬血腥的手段一度成为全校乃至整个小镇的流氓代名词,那时候只要别人听到刘小俊和刘小龙,年轻人总是竖起大拇指道,“那两个家伙不好惹”,老师们则是犹豫道,“他们两个是个怪胎,既是恶性流氓又是优秀学生”,原因有点令人哭笑不得,因为我们两个不仅打架一流而且成绩优秀,在我们每天出入游戏厅、歌舞厅、台球室、酒吧的那段日子里,居然出人意料地保持在全班前三全校前十的名次。
那时候的天空没有一点阴霾的色彩,因为年少无知,因为天真稚嫩。我们故作成熟地叼着烟头大摇大摆地出没于“未成年人禁止入内”的场所中,浪迹于太行山中无人涉足的从林中,一切都是那样的怡然自得,那种傲然于世的态度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曾经转学后的我们各奔前程,几经人生的变迁,昔日里臭名昭著的刘小俊和刘小龙居然已经长大成人,一洗轻狂少年的玩世不恭,爱上了艺术,给人一种原始人穿上了西装的感觉。
有时候人们总是会歇斯底里地思忖这个世界到底公平与否,在我看来,好像有点不尽人意,曾经踏实学习的同学一个个在跌宕的人生中变得黯淡无光,生命变成了黑与白的单调,而如今,两个流氓化的学生却玩笑般地爱上了高雅的艺术,其中不乏天意弄人的感叹。
他,我的朋友刘小龙,现在就读于华南农业大学,在2008年的高考中一举考得河南省美术考试第三名的佳绩,让所有曾经听说过我们的人都大跌眼镜,其实在此之前我已经让他们大吃一惊,不难想象旁人的心理,为什么两个流氓也能考上大学?也能爱上艺术?
人,如石灰一般,千锤百炼方能成熟,我想,我们俩应该是属于那种最顽固的花岗岩。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爱上美术的,但是最起码他肯定在情感上经历过一次不可褪却的跌宕。
去年寒假里,我们重游当年热血澎湃的地方,在学校里打篮球的时候,曾经的年级主任笑呵呵地问道,“你们俩现在打哪发财啊?”我们俩愣了一下,疑惑道,“我们还上学呢,什么打哪发财啊?”
对方一愣,“还上学?在哪上啊?”
他的一愣让我们开怀大笑,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上学了呢?在这个世界上,混其实也是一种生活,或者说是所有生活方式中最好的一种,而懂得混的人才是我们混混一族。
晚上,我们俩坐在一个破落的饭店里,弄上两瓶啤酒,几盘小菜,禁不住感叹时间逝去之快,眨眼间,我们已经是二十出头的人了。
所有的一切在时间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曾经这个饭店的老板是个谢顶的四十多岁的老头,那时候我们俩总是幽默地称之为秃哥,而如今已是物是人非,老板几经变迁现在是一个年轻小伙子,我们叹息,秃哥或许已经长眠了,因为他曾经说过,即使这个饭店没有盈利他也不会关门,除非他已经不在人世。这是一种对人生的执着,一种精神的寄托。
酒不醉人人自醉,曾经初中生的我们一周还抽不了一盒烟,而那天晚上不到几分钟地上便躺着两个空盒。
临行之前,我们俩互相勉励,以后要创出一番事业,要让所有的人刮目相看。事实上,我们正在一步一步地趋近那个目标,我知道,不久的将来,我们俩一定会衣锦还乡的。
此刻我掐灭一支烟头,仰望天空,我知道远方的兄弟一定也是刚刚用烟头在空中划出了一条美丽的弧线。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我心里慨然长叹,“昔日的玩伴,今生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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