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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欢喜间

发表于-2009年04月08日 早上8:58评论-0条

谎言

吴陶然一个人正在桑拿里面很舒服很惬意的享受着按摩服务,突然手机响了,一看,是他老婆段芳。妈的,一天到晚就在催命,老子出来放松一下都不得清静,他愤愤然的暗骂。但毕竟是自己的老婆,不接也说不过去。

“老婆啊,什么事情啊?”

“你怎么还不回家?都几点了?”

“不是告诉你我正在忙啊?男人嘛,现在做生意,不容易啊,应酬多嘛,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没有办法。”

“怎么天天都有这么多应酬?你多久都没有回家吃过一次饭了?”电话那头很有些哀怨和不满。

“好了,老婆,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家嘛,做生意就是这样,人在江湖,总是身不由己的。小宝睡了吗?”想起儿子,吴陶然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吴家的未来和希望就在儿子身上了。

现在,也许只有儿子,才是他想到回家的唯一理由,也只有儿子,是他们夫妻间唯一的共同话题。

“刚才睡了。你要几点回来?”

“快了,忙完就回来,最多还有一、两个小时,就这样吧,再见。” 吴陶然不等对方回答就挂断电话。现在不是打电话的时候,现在是享受的时候,放松的时候。

随着按摩小姐的手带着精油的滑腻在他身上游走,他是这个名叫郑燕的按摩小姐熟客了,他之所以喜欢来找她,除了她看着很养眼,可以聊聊天,最关键的当然是她的“手法”好了。

在她的指尖的带动下,他的欲望在慢慢累积,身体在渐渐绷紧。

他突然一下挺起了腰,全身变得僵硬。在一阵抽搐般的剧烈颤抖之后,他的喉间发出一种满足的叹息,然后终于彻底的放松了。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在得到什么之前,总是先体验到相反的东西,或者也可以说,在什么东西到了最极致的时候,接下来就会走向截然相反的一面。紧张之后的放松是最彻底的放松,就像最繁华之后就是无边的落寞。

物极必反。

什么东西都不能过了。

这个也是吴陶然经商多年得出来的经验之一。

过犹不及。

说谎也是一样。

说谎本来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本来谁都希望做个有操守的诚实的人,可后来发现有操守的诚实的人并不是那么好做的,远远没有说谎来的容易。

人说谎通常因为三种情况:一是保护自己,二是获得利益,三是习惯。

从小人就学会了说谎:成绩不好,怕回家挨打,就要说谎;做错了事情,想逃避处罚,也要说谎。说来说去,就发现,说谎很多时候都比说真话来得好,至少可以保护自己少挨骂挨打,哪怕就算最后谎言被揭穿了挨的更重,但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就算明明知道处罚逃不掉,也希望来的越迟越好。

慢慢长大了,就发现,说谎不但可以保护自己免于或推迟处罚,还可以占点便宜,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好处!

既然说谎有这么多的好处,那就多说说也无妨吧。

于是说着说着也就习惯了。

一天不说上几句谎话好像还不习惯。就像吝啬的人,雁过了若是不拔几根毛那真是很不爽!

吴陶然就是这样的人。

但他又不是一般说谎的人,会说谎和习惯说谎不代表说谎说的好,说的有水平。

很多人经常为了开始的第一个谎言,然后就要编出后面无数个谎言来自圆其说。圆不是那样好画的,不信你画个试试看?

结果,通常就是,不但圆不了谎,还会被人无情的揭穿。

揭穿谎言的人固然没趣,被揭穿的恐怕更没趣。

这样的谎言不说也罢。

说谎嘛,就要说得象真话。那才叫说谎!

这个就是吴陶然的经验之谈。

但这个经验却是藏在他心里的,很多经验是人人皆知,却又人人讳言的。就譬如性,人人都觉得好,可人人都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不谈不说。所以,在中国,就算结婚几十年的人,其实对性还是一知半解的,90%以上都算是性盲。

殊不知,真正的正人君子坐的正行得端,说什么都是无妨的,正所谓“君子好色而不淫。”

那些一说到这些就瘪嘴的人,才多半是满肚子的乱七八糟,正所谓“闷骚”。也许倒也不是不敢说、不好说,只是心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吴陶然就是这样一个深谙说谎精髓的“闷骚”之人。

他不喜欢回家,喜欢在外面和外面的女人玩。

反正他有钱,有钱就玩得起。现在就是这样,有钱就可以玩,没钱就只有玩自己了,或者被人玩。

就像吴陶然经常在和他的一起玩的朋友们面前说的一句话:“现在这个世道,玩来玩去,也玩的腻了,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了,剩下的那就只有人玩人了。主[xi]不也说过嘛,与人斗,其乐无穷嘛。我就喜欢和女人斗,在床上斗,哈哈。”

可他却其实却不敢玩,只是说说而已罢了。

为此他的一帮经常在一起玩的朋友都笑他很多次,每次他都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说:“你们知道什么?你们知道个屁!” 

经常和他一起玩的朋友郑熊每次听到这个话都是大笑:“是啊,我们知道个屁,可你连屁都不知道,连女人屁股都不敢摸,你怕那些女人是母老虎啊?哈哈!”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是发乎情止乎礼。

情有没有发不知道,礼却未必。说他连女人屁股都不敢摸也是冤枉他了,他也不是什么规规矩矩的好孩子,出来玩嘛,给了钱,当然要享受应该享受的各种服务。

他也不是不敢摸,抱着女人的时候,他的手从来都不在自己身上,也从来都没有闲着。

他是不想和外面的女人做其他的事情。

因为,他有“洁癖”。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不喜欢上“公共厕所”,所以他从来不上。

他是的确觉得恶心。这样的事情他也实在看得太多了,他身边的人哪个没有在外面污七八糟的乱玩?除了那个李斯柯。

所以他不惜重金打造自己的“私家厕所”。

想起那个让他心跳又让他伤心的女人,他就觉得心烦。算了不想了。除了这个女人之外,其他的事情,他也就不那么介意了。

还是想点开心的事情吧。比如,偶尔来桑拿放松一下,那也是很不错的事情。

今天给自己做按摩的这个小妹郑燕,不但长的细皮嫩肉的,脸蛋也很水灵,“手法”也真是很不错哦,伺候我很舒服,以后再多来找她几次。

反正自己天天事情也多,应酬也多,随便找个借口老婆那里就打发掉了。

吴陶然飘飘然的正沉浸在彻底放松和解脱后的快感之中,电话又响了。

妈的,这个死女人,又打电话来催命啊!

他接起电话,看都没看,张嘴就是一句:“催什么啊,催命啊?”

“哈哈,老吴,不是催命,是催债哦。”电话那头的声音比他还大。

是郑熊。

“催什么债啊?”吴陶然觉得莫名其妙。

“上次和我们打牌的那个小子,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打完牌他狗日的就连影子都不见了,打电话也不接!”

“不会吧,你说那个小李?”

“什么不会?我打了几次电话,不是占线就是不接,我说老吴,那小子可是你带来打牌的,你怕是要帮我把他小子找出来,钱虽然不多,可太不仗义了,不能便宜那小子了。”

“哦哦,好好,没有问题,我帮你把人找出来。”

“那谢了啊,就这样,挂了。”

吴陶然放下电话,暗想:你郑熊自己要让人欠你钱,现在找不到人就来找我,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何况我还欠小李几十万的工程款。我怎么好去找他帮你收钱回来?简直说梦话。

不过想是这样想,毕竟也是朋友嘛,就算不是朋友,至少也算是玩伴吧,于情于理,多少总是要表示一下的。他决定还是给小李一个电话,至于小李还不还钱,什么时候还他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李斯柯接到吴陶然电话的时候正和他的第七个女朋友在床上看电视。

第七个女朋友的意思不是李斯柯谈朋友以来的第七的一个女朋友,而是他现在的九个女朋友中第七个认识的。

他最多的时候同时有十一个女朋友,如果这也能算是女朋友的话。

但至少这些不知情的女孩子都以为他是自己的男朋友,自己是他唯一的女朋友。

几乎每个女孩子都有一个相同的毛病,都认为自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独一无二,都认为自己可以留住一个这种男人的心和人,都认为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但通常到了最后,她们都会发现,自己除了特别笨,没有什么特别。

因为,这样的男人已经不算是一个男人,最多算是一个浪子。

浪子是不会为了任何女人停下自己的脚步的。浪子需要的是流浪,心灵的流浪,游走于人于兽的边缘,黑与白的接缝。

李斯柯就是这样的浪子。

他认为这些都是他的女性朋友。女的性朋友。

没有谁是心的朋友。

也许有一个,但他却不敢肯定。

有时候很奇怪,一个在女人堆里游刃有余、进退自如,一副天下男人舍我其谁的男人,往往会在某个女人面前觉得很没有自信,甚至是紧张。

一帆风顺的胜利旗帜长期迎风招展。但一旦遇见某个女人就会偃旗息鼓,深受挫败!

为了维护自己长期一贯的英雄无敌的形象,保持自己的昂扬斗志。他在这样的时候就会告诉别人告诉自己:对她我没有感觉,觉得没有意思。

这也是一个谎言,一个最大的谎言。

可惜的是别人好骗,自己的心却骗不了。

这才真的没有意思。

李斯柯现在就觉得很没有意思。

第七个女朋友叫香雪,人如其名,很白很香。才开始李斯柯也很是为之着迷,可现在他觉得天下女人都差不多,没有什么意思。

才开始到现在已经足足一个月了。真久啊。

他觉得现在越来越容易厌倦,对女人如此,对什么都如此。提不起精神,找不到兴趣。

喝酒没有意思,伤胃伤身的,打牌没有意思,最近还老是输,其他的呢?好像没有什么其他的了。

看着电视上天天翻来翻去播放的千篇一律的无聊电视剧和毫无新意的垃圾广告,再看看旁边看电视看得很投入的第七女朋友香雪,他心里觉得突然有点烦躁。 

他搞不懂为什么女人们都那样喜欢看这些比无聊还无聊的电视,他的其他女朋友也好像都是电视虫,连个购物广告都要看上半天。

他瞟到床头柜上有一本杂志,抓过来随意翻了翻。他都已经记不得已经多久没有看书了,如今的人的爱好和审美好像都和以前大不一样了。长篇的、有深度的文章都没有人看了,反而是一些快餐式的浅显易懂的东西受人追捧。想起年轻的时候自己也曾经算是个愤世嫉俗的文学青年,经常通宵达旦的奋笔疾书,突然觉得心头无限感慨:世道变了,真的变了。

李斯柯随手翻看着这本据说很出名的杂志。突然看到一个标题:《“爱无能”成为世界性流行病》。

这个还有点意思。她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会不会就是这个什么“爱无能”?他看了下去,觉得最后几段还真的有点意思:

——“‘爱无能’作为一个世界性的流行病,它的形成有多方面的原因。”专家介绍,最直接的原因可能是生活环境因素,没遇上令人心动的人;其次,对真爱的怀疑态度和患得患失的心理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害怕得不到而不去爱,害怕得到后又会失去而不敢去爱。

“自我价值不足才是导致‘爱无能’的最根本原因。”专家认为,“爱无能”也可能是缘于在既往生活和现实生活中“缺乏爱、缺乏和谐的人际关系”,如果一个人在缺乏关爱的环境中长大,他就会没有自信,他既察觉不到自己可爱,也觉得别人不会爱自己,同时还觉得自己没有实力去爱。当个体没有和谐稳定、温暖亲密的人际关系时,就会感到危机四伏、孤立无援,在这种情况下对世界、对人生的看法就可能变得悲观暗淡。

“爱无能”实质上是一个心理疾病,它并非无可救药。专家表示,爱自己的人才容易去爱别人,也更容易让别人爱。“爱无能”患者只要能够不断健全和完善自己的人格,调整心态和思维方式,多一点自信,经常发掘自己的长处;相信真爱一定存在,对爱抱以美好的期待,相信爱会有好的结局,就能积极去实践。

专家还建议,患者可以更换一下生活和工作环境,多参加各种聚会,扩大社交范围,以便在人群中感受到关爱。同时,要能够接受生活和他人的缺陷,不要刻意追求完美和极致。

可看完之后,想了想,李斯柯又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了。

因为他觉得专家说的好像和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也不太一样。

难道是自己没有遇上令自己心动的人吗?难道是自己缺乏爱、缺乏和谐的人际关系?难道自己没有健全和完善的人格吗?难道是我不相信真爱一定存在,对爱不抱以美好的期待?

他越想越糊涂。就像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生活也是越过越糊涂。

除了做生意赚钱。

这个他从来不糊涂。

就像谁差他的钱,他每一笔都心头记得清清楚楚,账上记得明明白白。一看到吴陶然打过来的电话,他心里面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老吴还欠我三十万,今天不会是要说还钱给我吧?

当然不会,哪有欠债的主动找债主还钱的呢?

吴陶然是说那个郑老板问他什么时候还钱的事情。

对于这样的事情,他从来没有什么兴趣。现金为王,对此他向来很清楚,就算前几天他才收购了一个破产的电器厂,资金流也是很充裕的,欠的那个粗壮得象头熊一样的郑老板的十几万区区小数,随时都可以给,可他就是不想给,一点都不想。

李斯柯也不是那种赖账不还的人,他只是看不惯那个郑老板一副吃不完要不完的暴发户的臭样子,他觉得恶心。

老子就是不还,你要怎么着?

心里虽然这样想,可话当然不能这样说:“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老吴,吴总,你是知道的,最近收购了一个电器厂,手上很紧啊,麻烦你转告一下郑老板,说我手上宽裕点了,马上就给他。就算他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你吗,你那里不还有我三十万嘛。”

“这个嘛,这个……”吴陶然沉吟不语。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可他在受人所托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忠不了这个事。

“嘟嘟------” 李斯柯的手机突然又响起了呼叫等待的提示音。他看了一眼,是她。平时他绝对不想在这种时候接这个电话,可现在这个时候这个电话来的真是及时。

“不好意思啊,吴总,我有电话进来,改天再说啊,再见。”

“好好,回头见。”吴陶然也不想再说下去,也不想见他。上次要不是李斯柯说想找他约几个人打打牌,他又欠了李斯柯的人情债,他才不想和李斯柯见面。哪个欠债的都是不想和债主见面的。

吴陶然当然也不是缺那点钱,也不是还不起。可要命的是“家里那个”除了动不动就催他回家以外,还把钱看得很紧。

就一个字:怕!

怕他有钱就在外面乱搞,乱搞其他的都还好说,就怕乱搞女人。

这个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首先你得有钱。现在大多数的女人都是很实际的,没有钱,谁和你一个半老头子玩?

吴陶然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有钱,可钱不在他手上,他想从老婆那里拿钱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他要想在外面乱搞也是不太容易。

钱,可是做这种事情的必备和先决条件。而且是最主要和最重要的条件。

可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何况他也不是身上一点钱都不装。吃吃喝喝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只要数目不是太大,他老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段芳是个很有点小聪明的女人,她经常对吴陶然说:老娘辛辛苦苦把你这个男人培养出来了,学会赚钱了,钱当然该我来管,怎么能便宜了其他女人?让你去养那些小妖精?你过穷日子的时候,还不是老娘含辛茹苦的陪着一起你吃苦,那些小妖精只怕生都还没有生出来。你忘了我们曾经一个月只吃面条和泡菜的时候了?

吴陶然每次听到这个话都只有苦笑。

但段芳毕竟是个很有点小聪明的女人,她也知道天下没有不吃腥的猫,要想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和其他女人完全没有点什么事情,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总不能随时随地的把男人拴在自己裤腰带上。

所以她抓大放小。

做事情应该是这样,管钱也是这样。

经济在手,就相当于大权在握。

她深深的知道,没有钱,男人就翻不起多大的浪。钱就是男人的另外一条命根子。

但男人在外也不能完全没有钱,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人憋急了那就什么都做得出来。

所以,段芳在小钱上从来不吝啬,包括老公穿的衣服,抽的烟她也都准备得稳稳妥妥。至于想多拿点嘛,那可没门。

所以,也搞得吴陶然现在打个牌都不敢打大了。这个事让他经常被周围的朋友嘲笑,他也很是窝火。可他没有办法,因为段芳说的都是事实。没有这个女人也就没有他的今天。

曾经他觉得有这个女人是他最大的幸运和幸福,可现在他却觉得是最大的麻烦。

尤其当他三个月前,见到那个让他第一眼看到,就差点神魂颠倒的女人姜依雪的时候。

后来,他就真的神魂颠倒了。

再后来,她好像也被他的成熟男人的魅力吸引住了,似乎也对他神魂颠倒了,很快投进了他的怀抱。

再后来的后来,他以她的名义给她买了一套房子,奶奶的,现在的房价真是高啊,不但把他多年的私房钱贴进去了,还找李斯柯借了三十万。可他已经神魂颠倒了,那又有什么做不出来呢?

再后来呢?没有再后来了。她突然就消失了,而且房子也卖了。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他有什么狗屁成熟男人的魅力?不是有钱的话,他什么都不是,她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那段时间他疯了一样的到处找她,可找来找去没有结果。后来,李斯柯问他一句:“你找她又能拿她怎么样呢?房产证上可是写的别人的名字,别人想卖就卖,难道你还要杀了她不成?”

他默然。

然后,李斯柯又说:“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找这个女人,要是嫂子知道了,你怕要吃不了兜着走,更麻烦大了!”

他戚然。

那样的结果当然是他最怕看到的,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

结果他也变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也不敢在外面乱找女人,更不敢金屋藏娇了,最多也就泡泡桑拿搓搓背了。

但他却多少有点感激李斯柯,不但借钱给他,也没有急着要他还。到关键时刻还劝他悬崖勒马,没有把事情闹大,没有让段芳知道,否则那可就真是麻烦大了!

他当然不知道,其实段芳早就知道这个事情了,只是从来不说。

男人不说出来通常是懒得说,女人不说出来则通常是别有用心,不知道在打什么肚皮官司。

李斯柯就不知道打电话来的这个女人在和他打什么肚皮官司。

这个女人是李斯柯的老婆。真正的具有法律效力的老婆:沈君玉。

虽然李斯柯身边从来都不缺女朋友,可他却是有老婆的。而且很早就结婚了。现在想起来,他觉得结婚太早,可能也是他现在喜欢找女朋友的原因之一,甚至是最重要的原因。

但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都不能也不敢和他老婆离婚。除非……

因为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老婆,准确点说,是因为他的老丈人。

他的老丈人不是生意人,只是一个人民公仆。一个有一定级别一定权力的人民公仆。

这样的人在现在这样的社会,基本上就等同于“有钱人”三个字。

并且还远远不止这三个字。

有钱人只能让你从一贫如洗变得有钱,可这样的人却可以让你从有钱变得一无所有。

甚至连自由都没有。

李斯柯当然不想这样,他只想有钱,不然他也不会和他那个说丑算不上,可他却怎么看怎么别扭的老婆结婚。

其实他老婆也没有什么不好,就是脾气大点,可谁叫人家是官宦人家的大家闺秀呢?有点小姐脾气也是应该的。看到他老婆,他经常会想起那句流传千古的名言:丑人多作怪!

其实沈君玉其实不算丑,也没有什么作怪的地方,只不过就是喜欢凌晨4点睡醒了,突然想起要吃城西的米糕,就要他从城东开车去买,并且还非要第一笼蒸出来的才吃。

说来也奇怪,她竟真的可以吃出是不是第一笼的。有一次李斯柯去得晚了点,买的第二笼的,心想,这个应该没有什么区别吧。可他没有想到,他拿回家,她才吃了一口,就扔了,说他没有诚意,不爱她,敷衍了事。

李斯柯觉得女人真是莫名其妙,什么事情动不动就和爱不爱扯在一起。做的不好就是不爱,做好了就爱?李斯柯却知道就算自己表面功夫做的再好,也是不爱她的。

他爱的是钱,或者说爱的是他老丈人的权。

从认识沈君玉的那天起,他就决心一定要娶她做老婆,从她真的变成他的老婆那天起,他就决心一定要和她离婚。

只要老丈人一下来就离婚!

当然,他更是希望老丈人不要下来,可以一直福星高照,财源广进。

可一想到她,他又恨不得老丈人早点下来,这样他就可以一脚把她踢开,踢得远远的,最好再也看不到。

可他心里却更加清楚,没有他老丈人,他就什么都不是了,那他身边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女朋友了。除非,在他老丈人下来之前,他赚够足够的钱,并且偷偷的转移安全的地方,可什么地方安全呢? 

他总觉得除了自己,谁都不可靠,谁都不可信任,谁都不安全。

在他看来,只有钱才最安全,最可靠,可他也比所有人都更加明白,其实钱又是最不安全,最不可靠的。

人,总是这样矛盾的。

人和动物的最大区别不是思想、情感和社会性。在动物身上也有思想,也有情感和社会性。

人和动物的最大区别就是矛盾。

只有人才会矛盾,动物却不会。动物想吃什么就一定不会有半点犹豫,也不需要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弱肉强食本来就是大自然的法则。

人却经常矛盾。经常恨一个人已经恨得想把对方生吞活剥了,可由于其他种种原因,却要面带微笑说好话。所以人才会笑里藏刀、口蜜腹剑。

在夫妻之间,则是同床异梦。

何况,李斯柯早已经不和老婆同床了。一个在省城,一个在口岸。虽然都是大城市,却相隔几百公里。

背靠背都会离心离德,何况有这几百公里呢?

来口岸是李斯柯的主意,这里机会多,利润高,关系硬,因为老丈人就是分管边贸进出口的。沈君玉当然是不希望他一个人跑这么远。

她一见李斯柯就被他迷住了,口才好,懂浪漫,长的也很有男人味,这样的男人那个女人不喜欢呢?虽然那个时候他还不名一文,可她却不担心和在乎这个。钱在她看来一点都不重要,从小她就没有缺过钱花,要挣钱那还不容易吗?

难的是找个她喜欢的人。

虽然她那时已经快30岁了,她的大学同学和好朋友们比如康小萍她们都早已经结婚了,可她却一直挑挑拣拣,总觉得没有感觉。在她看来,感觉才是最重要的,可什么是感觉呢?她却又说不上来。

总之,这个她不喜欢那种她也不喜欢,直到她看到李斯柯,她才发现原来她就喜欢李斯柯这样的。

更难的是找个喜欢她的人。

虽然一直追她的人很多,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些男人图的不是她,是她爸爸的权。她很厌烦这些天天象蚊子一样在她身边献殷勤的男人,除了李斯柯。因为他们才认识的时候,当他向她表示好感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她的家世。就算后来他知道了,也没有象其他人一样,表现的很讨好她,想要她帮什么忙。

她觉得这样的不谄媚不虚伪的男人才是真男人,才是她想要的男人。

可她却不知道,其实李斯柯早就知道了她的家庭背景,早就打定主意要搞定她。只不过,虽然他做了多年的生意虽然没有做起来,但却明白了一个道理:要钓大鱼,就要放长线,要有耐心。

她是条不算小的鱼,他的线也准备的够长,也有的是耐心。

最后就是鱼上钩了,被他钓上手。对付沈君玉这样的女人,对于李斯柯来说,不是小菜一碟,而是根本算得什么菜,最多算个开胃菜,实在太太太过简单了。

一切尽在掌握。李斯柯一直都觉得他对沈君玉了若指掌,也可以毫不费力的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今天沈均玉说的话,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的第一句话是:“现在,下雨了吗?”

“现在?下雨?” 李斯柯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问这个干嘛?”

“呵呵,没有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下雨了没有?”

李斯柯看了看慵懒的靠在床头看电视的香雪,香雪还在看着韩国冗长拖沓电视连续剧,一声不吭。他的九个女朋友虽然相互之间从来没有撞过车,他编假圆谎的水平早就已经在女人堆中练习得炉火纯青了,但却都知道他已经结婚了,虽然开始有的会不高兴,都后来却都被他的甜言美语和花言巧语哄得开开心心的。

关于结婚问题上,他不是不能说谎,而是根本没有打算说假话。

他要的只是女性的朋友或者说是女的性朋友,可没有打算换老婆。

虽然他并不爱自己的老婆,目前却不能也不敢失去她。

所以他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被谁纠缠,先就说清楚最好,免得日后麻烦。

其实开始连他自己都想不通,为什么现在的女孩子都这样想得通呢?明明知道他有老婆,却个个都似乎毫不在意。开始接沈君玉的电话时,他还会闪开一边,可后来慢慢习以为常,当着她们的面接电话,也没有人说什么,反而会很配合的一言不发。

后来久了,他也就想通了。

他找上她是为了钱,她们找上他也是为了钱。各取所需罢了,又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了看,窗外小雨淅淅沥沥。雨点轻敲,斜风微送,玻璃上水珠纵横交错滚动,隐约可见昏黄的路灯笼罩在雨雾中。

“在下雨。你怎么还没有睡?都快11点了。”

“你不是也没有睡吗,呵呵,你怎么还不睡呢?”

“我马上就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是不是因为下雨睡不着啊?”

今天这个女人怎么了?问的这样奇怪?问下雨没有?问我为什么睡不着?什么意思?

突然,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弥漫他的全身……

“笃笃。”有人敲门。“老公,开门。”

一种很刺骨的感觉弥漫他的全身……

段芳给吴陶然打完电话,就又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

她刚才给吴陶然打这个电话,目的其实并不是想催他早点回家,她只是想知道吴陶然还有多久才会回家。因为今天晚上她还要和一个重要的人约好了要打一个重要的电话。她可不想这个电话被她老公听见,不然就麻烦大了。 

段芳一向是一个做事很谨慎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当然也是很有心计的女人。遇见这样的女人,如果她帮你,那是你的福气,如果和你相安无事,那是你的运气,如果她要害你,那就是你的不幸了,而且是非常的不幸。

这个重要的人当然不会是她的什么情人。当然并不是说女人不会找情人,而是女人在找情人这种事情上总是比男人严谨和严肃得多,而且也小心和谨慎得多。所以大家听到的都是男人找情人,搞得家里又哭又闹,乌烟瘴气的,几时有曾听见是因为女人找情人搞出这样大的动静的呢?

这个重要的人甚至也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人。

之所以今天晚上才打这个电话,是因为今天晚上才是有些事情真正结束的时候。但结束往往也是开始的时候。

“姜依雪,事情办妥了吗?现在情况怎么样?” 段芳打过去的人居然是姜依雪?!

“办妥了。沈君玉已经进去了。香雪已经跑出来了。”电话那头的姜依雪在偷偷的笑。

段芳一听到这个话,兴奋得眼睛发亮,暗想道:“李斯柯啊李斯柯,你这个小王八蛋,混账东西,这下你是不是很舒服呢?成天花言巧语不知道骗了多少女人,在老娘身上占了便宜,又找女人勾引我家那个老不死的,还想拍了裸照来当把柄。幸好老娘技高一筹,将计就计。哼哼,现在看你只怕哭都哭不出来了!和老娘斗,你还嫩了点!”

“很好,姜依雪,明天我把剩下的30万打到你的账上,你可以消失了。”

“谢谢段姐,收到钱,你不叫我消失,我自己的都会消失的。要是你老公和李斯柯知道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恐怕把我大卸八块都不解气。”

“他们不会知道的。这些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当然不会说出去,你也千万不要说出去,否则,我也会将你大卸八块的!”

“放心啦,段姐,有钱也要有命去享受是不是?我会彻底消失的,咯咯,再见。”

“再见。”

段芳放下电话,她知道绝对不会再和姜依雪见面了。

但她也知道,她的老公也绝对不敢再在外面乱搞了。因为她太了解自己的老公了,何况还有姜依雪拍的裸照—老公的把柄在她手上,如果老公胆敢再乱搞,就算撕破脸皮离婚,她也可以有充足的理由分到绝大部分的家产。

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段芳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雨越来越大了,风却好像已经停了。雨,悉悉索索的打在地上,在这初春的夜晚,就像催眠曲一样。

她现在心里不但欣喜,而且欣慰:忙活了这么久,今天晚上,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她将眼光投向这个充满无数欲望的都市的远方,在那些黑暗的深处,今夜多少人不能入眠?你能否入眠呢?

2008年7月15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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