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的母亲被二伯雇来采摘苹果时,十九岁的我开四轮拉砖已两年了。
正是硕果累累的季节。下午回家,胡乱抹把脸就匆匆走向果园帮忙装箱。在这一帮人外来人当中,玲的母亲最能干,人也踏实厚道几分,所以深得村子附近的人喜爱。只是我每次在她身边封箱,她都唉声叹气一句,我要是有你这么懂事的儿子就好了!二妈笑了,说玲的母亲要是喜欢,索性将女儿嫁过来吧,这样我不就成了她名副其实的儿子了吗?
玲的母亲赶忙摆手说她的女儿可配不上我,还让二妈以后最好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倒是来了兴致,问玲的母亲她果真有个和我一般大的女儿吗?玲的母亲回答是的。二伯附和着二妈的意见,说我要是有心的话,他十二分愿意为我做媒。
我想也未想,就爽快地答应了。不过二伯态度转变说得等忙过这阵再说,我火燎激昂的心顿时又凉了半截。但这并没有影响我的情绪,相反,自这句玩笑开起,我还对玲的母亲多了几分客气和尊重。再来地里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乐呵呵逗趣我,辉,给你丈母娘先帮忙吧,看你装腔作势的模样,不笑掉大家的牙才怪!
我的脸先是通红,继而咳嗽两声,最后才放下顾虑,向玲母亲脚下的箱子靠拢。一不留神,撞到了苹果堆,那小山似的苹果骨碌碌滚动的遍地都是。二伯和二妈瞧见我的窘相,不约而同说,过几天就带玲来,看把我紧张兴奋的以至于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母亲同意和玲见面,但前提是必须等到大伯回来。大伯每年春节才回一次家,还有漫长的三个月,就算平时大伯对我有多么的呵护有加,这刻,我也绝没有足够的耐心再等下去了。父亲看出我的不悦,心疼宝贝儿子的他只好给母亲八八八九九九说,见面后撂下还不是一样?
母亲执拗不过我,最终相跟在二伯身后。
玲的家里很贫寒,几乎一无所有,她多病的父亲和幼小的弟妹早在我的预料之内。可母亲却看得皱起了眉头,好在玲特有眼色,她将茶水高举起恭敬地递给母亲,说了一声阿姨您请慢用,就不迭地搬来了椅子,并飞快地拉过炕角的一块棉垫搁置母亲的屁股下。
母亲中意上了玲高挑的个子,水灵的脸庞,扑闪的眼睛,以及玲朴素的穿着。只一瞬间,她就改变了对玲家庭不满的态度。她拉着玲因柴草而磨砺的粗糙的双手,亲切而客套地问玲多大了?玲羞涩地回答,十七岁了!母亲眼里包含着对玲的无比怜爱和疼惜。她随即掏出一张大团结硬塞在玲手心。玲执意不接受,她大概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慈爱弄得不知所措,嘴里一个劲说着,阿姨,千万别这样……
傻傻的我直勾勾地注视着玲,简直看得入迷了!和周围的那些女孩子比起来,玲是那么的聪慧啊!她内在的美,正是我所渴望的。她的外貌,自不必说,连母亲特挑剔的人都对她喜爱的不得了,更何况别人?当然,包括她亲亲的儿子在内。
喜上眉梢的二伯一句有门就注定了我和玲的缘分。
秋收叶落,果园翻耕后,我如愿以偿成了玲的女婿,也成了玲母亲的半个儿子。那寒冷的三个月里,坠入爱河的我是何等的幸福啊!几乎隔几天都要去玲家一次,和玲在荒芜的原野放羊,或陪她割拔稠密的小麦苗……闲暇时,和她的父母无所不谈,和她的弟妹嬉戏一团。倒不是减少出车的次数,是砖厂停产,得等到来年春暖花开才开工。
逐渐疏远了亲戚朋友。快乐,开心,爱溢满的日子无疑属于我们俩。我们在雪中奔跑,徜徉在街头,漫步在空旷的林中……我们坐在摊位前吃烤红薯,围在火炉前看白雪公主,我们私下计划着美好的未来……
每到她家,只要有脏活累活,我都抢着干,我不愿意玲用她瘦弱的肩膀撑起贫瘠的家。时间久了,村里人一见我来,就在门口大声嚷嚷玲的父母,快出来看哪,你们的儿子来了!玲那淳朴的父母一有好吃好喝的,第一时间让给我。他们的骨子,早已将我当成他们的亲儿子。我被这种温馨的气氛包裹,感染,我甚至时常口无遮拦对父母说,如若他们有多余的儿子,我一定倒插门过去!
二伯和二妈高兴的更是合不拢嘴。
在那青春灿烂的时月,我的一腔深情已溶入到玲和她的家庭之中。也许是年少幼稚,我无怨无悔付出了真心真情,也许是经世浅显,我根本没有想过我们会出现什么磕绊,更没有想到失去她我所承受的无限痛苦。
大伯的回归破灭了我的梦,也斩断了我和玲的缘分。
他的理由是双方的身份地位不相等,玲的个性也不适合我。他已经物色好了邻村的一个女孩,那可是众里挑一大富豪的千金,他和人家的生意一直有来往,要不然人家也不会特意要他撮合这门亲事。母亲在一旁默不作声,父亲背过身装聋作哑。
二伯斜视了我一眼,摇头苦笑。大伯在整个家族中的威望是最高的,他在最苦难的年月不但厚葬了爷爷,现如今还养着奶奶。在他的资助下,我们家盖了二层小楼,连我的车也是他无私奉献的。对二伯的恩惠,更不用提了,苹果每斤以一元八角的特价销售,安排了堂哥的工作,并且将自己的老宅毫不犹豫给了堂姐。亲戚里外谁人不知,少言寡语的二伯和父亲过上如此游哉的日子全得来大伯的能耐。
为什么要牺牲我的爱情呢?为什么厄运降临在我的头上?虽然知道反抗不过,但还是忍不住做徒劳的挣扎。
“大伯,您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唯有这件事,恕我不能从命!”我的泪水不知怎么就汹涌而出:“我爱那个女孩,若是您硬逼我娶别人,不但毁了人家,我的一生还会大不幸!大伯,我求求您,除过这个,你可以提出一千个,一万个条件,我全都能答应你!”
熟料大伯讥笑说我还年轻,哪懂什么爱情,还说过几年想起,后悔都来不及,怎会说是一生的大不幸?“我是认真的!”我下了决心要反叛大伯,我不管他说什么,就是不能移动爱玲的想法。还有,当玲母亲儿子的决心早已不可动摇,我有我的自尊,我有我的男子汉气概。
大伯的命令没人能够更改。他就是我们家族的皇上,也是我们家族的主[xi]。尽管我很难受,尽管我揪心不止,可却没法扭转这种局面。情急之中,我搬来了奶奶。任奶奶苦口婆心也无济于事。玲的母亲已知趣而退了,正值清明节,园里搜花搜果,她却不再来二伯家干活。有人看见她在邻村的果园锄地施肥,我听到后鼻子禁不住一酸。
玲的母亲托二妈退还了我所有的彩礼,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第二次订婚,那个女孩子挽住我的胳膊,趁我不备偎依在我怀里撒娇时,心如死灰的我无视其他人的神情,愤恨甩袖而去!大伯连连解释,说我太小还不懂事。父母补充说,我这个独子被娇惯的不成棱角了!奶奶则颠簸着小脚,穿梭来去,说着敬请人家见谅的话。
二伯缩在厨房不答言,二妈在后面喊叫着,追逐着我……
我一口气跑到了玲的家里。看到的景象却是:骨瘦如柴的玲在喂牛,玲的母亲头发白了许多,玲父亲的眉宇绷的更紧了。玲的弟妹见到我,用陌生的眼光打量着,再也不肯叫一声哥哥。
“爸,妈!”我一出声就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
“孩子,回去吧,我们全家会记住你这个好儿子的!”玲的父亲开口了。
玲的母亲亲手下厨擀了我最喜欢吃的西红柿鸡蛋面,算是告别。你好我才能好,玲两眼红肿,哽咽着说。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一下紧紧搂抱着她,任泪水恣意纵情地流……玲搓着衣角,一直送我到村头的坡上。
又是成熟的九月。二伯的果园里少了玲母亲的影子,我封箱也心不在焉。周围的人各主其事,再也没有人拿我开刷了。我的生活死气沉沉。死气沉沉不代表我的不幸结束,而真正的不幸其实才刚刚开始……
婚期定在十月一。婚礼前夕,我去见玲最后一面。一路上,我都想好要对她说的话,带她私奔,带她离开这里,和她远走高飞。她的背叛彻底粉碎了我的憧憬,大着肚子的她说她的预产期是国庆前后!
生于尘世的我能怎么样呢?踉踉跄跄走出村,费劲地爬上坡,眼前一片黑暗,我终于忍受不了玲嫁人怀孕的打击,晕倒在和她嬉闹过的天地间……三天后,我醒了。她女儿出生的时刻,也是我喝交杯酒的时刻。
婚后,平静了两年多。人在变,环境也不例外。我的四轮倒换成卡车,这一切源于大伯的良苦用心。而对二伯的感激,丝毫没有减少。倒是二妈有意疏远回避我。当我问及玲一家人的概况,二妈总是说我过好自己的日子,别操人家的闲心。
话没落点,玲的母亲有天就来了。
我还是习惯地叫了一声妈,玲的母亲有点别扭,但看得出,对我的疼爱和思念与日俱增。她拉住我的胳膊,第一句就说,孩子,你瘦多了!我说不要紧。问她家里还好吗?她说一切如故。我说那就好。打探玲的生活时,二妈迫不及待打断了,末了还说我别再无事生非。恰逢二伯回来了,原来玲的母亲是借钱来盖房的,我从包里掏出五千元的现金,让她别见外,先拿着。
她说我的心意她领了,可这钱她千万不能要!二妈从柜子取出一沓,说不够了再取,二伯已推来车,准备送她一程。我对二伯说让我这个“儿子”代劳吧!鉴于妻子在身旁,玲的母亲一再阻拦,还说不为难叨扰我们。我发动车说不妨事。
半路上,我又问起玲的处境?她说其他都好,就是玲的孩子弱智,跑遍了各个大医院,就是不见好转。我说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我还是他们的儿子。送到坡下,她说看到我过活的很好,她就安心了。她走远了,还一再叮咛我要多增加营养,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泪眼婆娑中,我也祝福她多保重。
回家了,父母和儿子在等我吃饭。妻子一脸迷惑,问我那个半老的中年女人是谁?父亲假装逗孙子,母亲低头一言不发。我夹起菜,咽下说她曾是我的“干妈”。妻子问我不是有干妈吗?母亲接上说好几年前那个女人认我做的“干儿子”。妻子更是莫名其妙,问我在哪里认的干妈,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置之不理。
一个月后,二伯来家。他带来一个噩耗,玲的父亲在路边捡树枝,被酒后驾车的司机撞倒,当场而亡!“那她母亲呢?”我焦急地问。“受了重伤,在医院疗伤!”“玲呢?”我打破沙锅问到底。“在家照管弟妹。”二伯面无表情。
妻子从我眼里看出了苗头,母亲没有食欲了,父亲更是心事重重。
“我得去医院一趟!”迅速出了家门,撇下了呆如木鸡的二伯和父母妻儿。
二伯紧追出来:“辉,我陪你去!”
病床空无一人。好心的护士告诉我,玲的母亲已于昨日出院。我横冲直撞的样子一定吓到了路边许多人,此时此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只是旋转着,玲的母亲究竟怎样了?还有玲,爱情带给她的打击已够残酷,外加亲人的离去,柔弱的她能支撑下去吗?
火炉红彤彤的,而我的心无比冷却。玲的母亲半躺在炕上,弟妹围坐一团,我叫了一声妈,就泣不成声了。
玲的母亲伤势确实不轻,听出是我的声音,欲起身招呼我坐炕沿。
“妈,别管我……”心痛的我连话都不会说了。
“好好养伤,孩子们需要你。你要是走了,她们可怎么办?”赶来的二伯几多安慰。
玲的母亲已悲痛欲绝,她说对门那个男孩死的太冤枉了,妻子再有两星期坐月子,没有想到因为自家而影响的别人不能安生。我让她先别多想,事情既然发生了,总要面对。她低沉说她会挺过去的,就是搭上人家儿子的命,她交代不起啊……我和二伯相对无语。
隔了一些日子,我再来到玲家时,门上已挂了锁子。
随后听二妈说,玲的母亲恢复正常了,玲的痴孩也走路上幼儿园了。春去秋来,路过玲的家门口,我又不免深情地望上一眼,那把黑里透明的锁子锈迹斑斑。
二伯在去果园途中突发脑溢血,送到医院医生说准备后事。流泪满面的我在他床前守着,回光返照的那一刻,睁开眼睛的他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玲其实已经对我感激不尽了,她说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和她有一面之缘,就是我当了她妈三个月的儿子。尽管无份,尽管结果不尽人意,但我带给她的,足够她回忆一生。
我说我这个儿子做的不够,我说我这个儿子不称职,她对我的厚爱,以及她父母对我的恩宠我受之有愧。二伯让我别自责,还说谁都没有错,错在老天,错在命运。二妈知道我放不下,说玲在一个工厂上班了,依旧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过是无比艰难带领弟妹继续向前走……
星转斗移,这次在我们街道的饭店见到玲的母亲,已是我们分别后的十余年间了。
“妈,您还好吗?”玲的母亲在后厨刷洗盘子,我的到来惊扰了她的思绪。
“哦,是辉啊,看我这眼睛,真是不管用了。前几天你来,我怎么没有认出呢?”她用围裙擦掉满手的泡沫,取来电壶,往杯子倒水。
“妈,我来!”我接住她的杯子,执意要自己倒。
她指着墙角边的凳子,示意我快坐下歇会。“听说你卖了大车,改换开小车了?”她关怀深切。
“嗯,前年买的。”我又倒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
“你的腿好彻底了吧?家里活多,我也没有顾得看你……”她抱歉的神态象做了很大的错事。
“是我不好,我本来应该去看您,不想出了这等事……”我不想加剧她的思想负担:“现在好多了,我这不活蹦乱跳嘛!”
“出门在外,安全是第一,留了那么多血,看你的脸色还是有点惨白……多吃泡好的红枣,让你妻子给你熬排骨汤,别吃大鱼大肉,多吃素菜和青菜……”在母亲眼里,儿子永远都不会照顾自己。
克制了那么多年,对玲的思念不会因为岁月而停止。“妈,玲如今做什么?她的孩子无恙吧?”我说出了我的主题。
“她啊,差不多。厂里停产后在家相夫教女,孩子十四岁,上初一,学习呢,名列前茅。”说起玲,她有点心酸:“唉,那些年是家庭的拖累,我耽搁了她的学业,现在她父亲又不在了,你说我还有谁可依靠呢?多大的苦全撂给她了,她从不怨天尤人。等工资发了,我好好补偿她。”
“别着急,慢慢来……”我的话语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领班叫了,你先吃饭!”门口一个女孩子喊她,她得开始一天的忙碌了。
玲母亲消瘦的身影消失了,我气恨自己的懦弱,我还有什么心情在这里吃饭呢?
时间总是无情地走,半个月后我再来饭店,领班的女孩子告诉我,那个我口中所谓的母亲走了。
这一离别又是整整两年。
苹果花再开时,一连几日,我的梦中都出现了玲的笑容。心神不宁的我打算去她所嫁的地方看看她。
我先是将车停放在她女友家门口,不想她正好抱着她妹妹的孩子走进来,天意如此吗?问及她认识我吗?笑靥如花的她摇头摆手。我哭了,我也笑了。当我说明身份和来意时,她哭了,紧跟着也笑了。
我们一起去吃饭,坐定后,我大发这么些年的感慨。她说他们家黎明前的黑暗已过去了,现在弟弟学车有成,去了省城,妹妹一对儿女,生活安静,弟媳过几天就去医院剖腹产,那时妈妈回来,她们一大家人就团聚了。
我问她的生活怎么安排呢?她说自己已不主要,期盼孩子延续她的梦就行了!
我说她的心愿会实现的,因为有我的虔诚祈祷。她笑了,说我油嘴滑舌本事长不少。
“对了,能说一下你们的婚姻吗?”心结总要解开,不然放到心里不踏实。
“情义两难全,在我心里,大我六岁的他已经是我亲人的一份子,这么说你能理解吗?”她浅浅地笑,笑的有点勉强,也笑的有点无奈:“就象舍弃不了你,那又能怎么样呢?”
“心甘吗?呵呵,做不了你的爱人,做你妈的儿子如何?”我半开玩笑半认真。
“想占便宜啊?我对门的哥哥可第一个通不过!”她还是触痛了我敏感的神经。
“做不成你的亲人,但我最起码——也绝不会是你的敌人吧?”我试探着问。
“那倒不会!”她说。
“把你的号码留给我,容许逢年过节问候祝福一句!”我越来越放肆了。
“如果有缘,为何无份呢?如果无份,何必再有缘相见?既然缘分已经擦肩而过,上苍又为什么让我们的情再续?”她明亮的眼睛扑闪扑闪,像是回到了如痴如醉的十七岁。
“去医院的时候提前吱一声,我送你们去。”我把我的号码也留给了她。
“只怕到时候你抽不出身!”她坏笑几分。
“放心,保准不会!”我拍着胸脯。
“呵,还是那么的自信?”她不象是故意。
“那就用事实证明吧!”我不想她失望。
“请问玲在家吗?”一个星期后,心急如焚的我再次来到她的女友家。
“她昨天去了医院!”她的女友嗔怪我:“来迟了,打她的手机吧!”
“关机了,她莫不是在半路?”我问。
“应该不会,也许她这会正在手术室前呢!”女友说。
我一刻不停赶到医院,在楼下接着拨打。
“谢谢你的关心!”电话那端的她格外喜悦。“顺利吗?”我的心提到嗓子眼。
“非常顺利,但不是顺产。孩子五斤八两,九点五分出生,是个千金。弟媳身体状况良好……噢,对了,我妈来了,她抱着她的孙女在我身边呢!”
不等我回答,就听到她的母亲问谁来的电话?虽然她悄声对她妈说是您的“亲儿子”,但还是被耳尖的我听见了。
“辉啊,谢谢你的牵挂!好在母女平安,‘妈’就不多说了,回来请你吃酒席!”孩子哇哇哭了,玲的母亲不由挂断了。
夜幕降临了,楼上亮起了灯光。玲一定身心疲惫,本想送钱和东西上去,但以她的个性,需要的肯定不是这些。
首先恭喜你做了大姑,其次让我祝福孩子健康成长,最后让我把这一喜讯传达给你的父亲。紫菁这个名字起的不错,生日选在三月三也很有寓意,难得你有心有才,我为你们家的团聚而感到万分欣慰。剖腹产最少要住院七天,多注意身体吧!希望你笑口常开,愿快乐时时围绕。不管我在哪里,不管我是你的什么人,我都会送上默默的,殷切地祝福。
发完这条短信,手机没电了。我取出另外一块备用电池,搭了上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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