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出初探就是与清山为伴的。那个叫我永远眷恋的小山村给我孩童时代的梦,总是神秘幽绿,遐想无边。那对养育我的亲人总是那样的爱护亲昵我的身心,直至人生的终点。他们就长眠在祖辈的坟场里,那座静谧温润的清山腰间,等待我这有心的养女每年的清明将他们看望。
今逢清明时,约好了两位弟媳带着侄男侄女,不到6点就按计划上路了。
因为抢早出行,一路还算顺畅。经过有陵园的道两旁,那些卖鲜花,纸花和祭祀用品的小商贩,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答茬问价的人们,我又选了六盆鲜花。我要给姨妈,妈妈和大弟分别祭扫。
大弟的骨灰暂时安放在离市中心20里的台山公墓,按路程的优选我们首先到了那里。看到唯一的目的路已经堵满,只好将车停在2里外的地界。
祭祀的过程都是千篇一律的,但我每每看到弟弟在照片里那双喜悦和透满灵气的眸子,就象瞬间被他击穿了心胸,那忍忍隐隐的悲痛就化做了泪儿滚落胸前。
我默默地焚着黄表纸钱,还有几件生前的衣衫,洒一杯清酒,意到阴间。那柱香象被神灵吮吸,一会儿就将黄黄的躯干炼成白白的灰烟,它随着时间的飘渺而逝去,留给我心底只是感念和悲欢。
又继续向郊外西行40里,这次我就要到那个魂牵梦绕的清山了,心中急切而激动。是啊,那里给我的回忆是一生的,满满的。所以我眷恋她,我情系她!
可一入黄泥川中路,一切就满目皆非了。那路在扩建施工中,路的两旁堆起了高高的土石,原有的柏油路没了踪影,车就象奔驰在黄土高坡的土坦克,卷了滚滚的泥雾,演义着沙漠风暴,一措车就被扑面的泥雾搞得没了视线,搞的我心郁郁的。再看道旁的房屋全部拆迁,残垣断壁的凄凉,找不到昔日那小桥流水人家了,好在路旁的清山依旧。
是啊,城市的发展劲头如此之快,那里还有[ch*]女地不被开发那?可她扰了我的清山梦啊!?好在到了我向往的小山村了,那开发的影子也即将到来。我要先到墓地,不敢耽搁,就只是一瞥那40多年来,没变化的灰瓦屋院,房前屋后的各类果树,和那条时已干涸了的河床。那有河水的世界,给了我多少童年的欢乐啊?夏日的捉鱼摸虾,冬日的陀螺冰车。如今怎么就这样了那?!
胡家村是个自然屯,祖辈生息在此,坟场就坐落在最最美丽静谧的恒山脚下的旺孤山腰。他见证了时代的变迁,洗练了勤劳善良的代代传人。那很多走出这山沟的晚辈,孝悌之心不泯,凡有祭祀之日,满山的坟头几乎都有了亲人压了新的黄表纸,摆了鲜花.纸花.明灯之物,顿成风景。
我的养父母就是这里的第二辈人,他们的坟墓碑牌,是我和他们的养子30年前给尊竖的。我虽然已走出大山40多年,但我从没间断过清明的祭祀,它已经成了我自愿和必须。所以当地的亲属对我们这对养子女很敬重,总是在清明前就帮忙将那坟墓打扫一新,总有坟上的新土可见,我永远感动着。只要在路上见到了那里我熟悉的身影,我都会停车和他们问寒嘘暖一番,带些烟酒礼物,随手相送之。
今天坟场有三拨人,远近的都能找到亲戚的支脉,我们寒暄招呼后,先将我们及前辈,四围的坟头压了新黄表纸,又将带来的鲜花,纸元宝,摆在了坟前。我虔诚地点了一柱香,高高举过头顶合目参拜,心中默念着思念与祝福的话语,一时间就涌动出不可遏止的思念之悲伤,我任泪水横流。
我长跪拜在姨母,姨夫的面前,双眼朦胧仿佛看到了他们殷殷的笑脸,山高高不过他们对我的养育爱戴之情,水长长不过我对他们的感恩回拜之愿。清山可证;养育之情大于天,江河可泣;思念之愿动天地。感念!还是感念!
祭祀完毕,我们本家的一个亲戚告诉我,这个村子整个要动迁了,连同这坟场,是被大连软件开发商买去了,坟地要迁到6里外的黄泥川水库的周边。还有我儿时的伙伴大华的爱人得了肝癌,人要不行了。听罢,我心头一紧,随着就将眼光放远。我认真瞩望着那熟悉迷恋的旺孤山,贪婪地想将其全部的美丽摄入我心底的软盘。啊!我的亲爱啊,那山,那故人,明年的今天,我将和你分离,难道你不会想我吗?我的亲亲故人那,你们就要搬了新家,今天就好好陪我在这里看看这座清山吧!
接着我转身下山,绝然地去看那位儿时的伙伴!
我姨妈家的房子是和大华妈妈家连脊的灰瓦房。大华的爱人是同村,同班的同学叫建戎。他当兵专业就回了乡,结婚的新房,就挨着娘家的西头不远处盖起了很时尚的新型房子。她们俩人务农,靠建戎果树管理技术将个房前屋后栽满了樱桃树,每年收入近4万。有时我就带着同学,朋友去她的园里采摘,那爬上树尖的我,挑了最最甜美熟透了的樱桃吃,简直就象回到了童年我们一起去山里摘野杏,野梨一样的欢快。那时她总是关顾着我这个寒暑假才去的城里小姑娘。就是前年我还带着爱人在她家吃了一顿农家饭那。那建戎比我年龄大,可是他还是憨憨地按辈分,一个劲儿地叫我们姑姑,姑父的,那天我们还喝了不少的酒。
一进屋,大华拉着我眼里就禽满了泪花,她吊着摔折了的左臂,将我引进内室。我看到了病入膏肓的建戎,他已经形似朽木,死气灰黄的脸载着厌世的痛苦。我喊着他的名字,他渐渐睁开了眼,又艰难的翻身将那双粗糙如干柴的大手递过来,我双手紧紧的握住他,泪儿止不住落下来。他好有准备似的对我说;大姑啊,我也就这三天两天了……你还来看我,谢谢你和姑夫啦。我不敢在多待,顺手将准备好的钱,塞到他的褥子下面,又紧握了一下他的手,告别了。
人生很无常,人生很无奈。我那山里的亲亲朋友们那,若有来生,我们还做伙伴。
最后的一站,就是相隔市中心50公里开外的旅顺口区龙王塘镇《玉皇顶公墓》啦。这里的依山墓地傍着大海,山峦叠翠,公路蜿蜒,大好的自然风光,每每叫人赏欣悦目。妈妈的墓地是小弟下海做生意时认识了卖公墓的朋友,又凭着《教师证》节约了一千元,七千元买下了双人的墓穴。(现在长到6.9万元了)因为早在十三年前,位置是最好的四经六纬,正靠着花亭,鱼塘旁。那墓的前后,都有原山之古松茂密地庇护着,更有风水宝地的神气。
可当车开到离龙王塘大桥还有一公里处,那犹如长蛇阵般的风景就凝固了。三排道是去墓地的,一排道是回返的,虽有交警的指挥,但那排山倒海的车涌,将个公路做成了停车场。我果断的指挥着大家下车徒步,爱人将车开入桥的另侧乡路等候。
好在大家无怨言跟我同步。那人啊,就象要参加了主场足球比塞,各个急悻悻地朝山顶涌去。我们过了公路还要走3里的盘山路,连个摩托也打不到。那一辆挨着一辆的车,无数次的启动,到处是尾气和摩擦片煳焦的味道,还有来自山腰飘来的烧纸的味道。好在有清山相依,海景做伴。我们回忆着,说笑着,也没感到太累就到了墓地,走了约50分钟。
又是一样的祭祀,还是一样的心情,思念缅怀的泪儿重落,撞心的痛重来 。我细声和妈妈对说;老娘啊,我们都来看你了,现在你是该满意了呀,你的两个儿子都去保驾你了。你不再孤单了吧.....。我哽咽着,两个弟媳也跟着我擦眼抹泪的,两个孩子静静地肃默着。
在这清山之间,大海之旁,那母爱的殷殷之情在升腾,那人间的大爱在升腾,那是溶于天地之间的生生不熄的浩瀚之大气,是人类世代传承的忠孝理念的现实展演。
那是真情的,那是人人的,那是难忘的,还有我那对清山的情系!
心无垠
2009年4月4日清明祭扫感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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