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十年前，曾和大哥（大伯的儿子）和表弟（大姑的儿子）三人一起摸黑爬到位于东罗岩半山腰上的一座小寺庙。大哥和表弟此行的目的是想在神灵前祈求一份幸福美满的婚姻。而我虽然与他们年龄相当，却还没有仔细地想过这个问题，答应一起同去，也许只是好奇心的驱驶，只为了想俯看一下夜色下的山村。

大概七点半我们从表弟家起程（因为他家就在山脚下）。有一条宽阔的土路蜿蜒地通到寺庙，所以路并不难走，我们仨共用一把小手电，却走得很慢。路上，平时很爱说笑的大哥和表弟一时都很沉默，或许对而言，这是一次神圣的行动，关系到一生的幸福，所以他们显得很庄重。而我，全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一路东张西望，完全陶醉在暗夜的群山奇特的美丽和村庄的灯光折射向天空的美妙的光芒中。

大概走了一小时的光景，那座小寺庙远远地进入我们的视线，那时月亮已经悄悄地爬到半空中，柔和的月光无声地在天地间倾泄。晚风拂过，风中夹杂些花儿的香味，很甜、很温馨。我问大哥有没有闻到花香，大哥说有，是寺庙前那棵白玉兰开的花香。我有些惊叹－－一棵玉兰树竟能香飘得这么远，那它一定开了很多花。

我们从偏门进入寺庙。寺庙不大，依山而建，坐东朝西，一间大厅和左右两厢房，前面还有一个石头护栏的庭院，东西个有一个偏门，有没有主门现在已经忘记了。大厅是放置神像的地方，左右两厢房可能是供存放物品和寺里唯一的和尚吃住的场所。一进寺庙，大哥和表弟就直接进入大厅，我则去看那棵玉兰树。

玉兰树在庭院的左手边。庭院很小，除了左边是玉兰树，右边则是用青砖砌成的供香客烧纸钱用的大炉。我站在树下，抬头仰望，或许因为是夜晚，虽有月光，还是无法看清树有多高，也看不见玉兰花，但那花香却比刚才闻到的更浓更烈。

我站了有一会儿，大哥和表弟就大声叫我，可能是他们求好了签，发现我不在。我极不情愿地走进大厅（那时我还很讨厌拜佛求签这些事，总认为那不过是迷信）。现在记忆中进大厅情影已经很模糊了，也许是因为不是特别喜欢的原因，只记得前面是一尊很大的神佛，大哥和表弟求好了签站在一边。倒是神像下两盏昏黄煤油灯记得特别清楚。他们要我也求根签，我就随意地求了一根，也许因为那签触动少年的一件往事，所以签的内容到现在还记得清楚：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求好签后，大哥和表弟就要求寺里的和尚给他们解签。我跟着他们一起来到庭院，坐在护栏上。大哥和表弟很认真地听和尚解签，我则百无聊赖俯看夜色。那时，在夜色之下，月光之中，一切都显得宁静而幽远……

一晃十年过去了，十年后，我已经忘记后来在石栏上又谈过些什么内容，怎么下的山。现在，大哥和表弟都已经结婚生子，过上了他们曾梦想的生活，只有我仍然还单身一人，仍然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属于自己的另一半。

在这些寂寞的日子里，我曾想是不是那晚我的不虔诚惹怒了神灵，神灵就惩罚我，让我找不到我的幸福。可是我记得，在那棵高高的玉兰树下我也曾像大哥和表弟一样虔诚地许下过心愿，我也像他们一样真诚地渴望过，我的心愿，那棵玉兰树是知道的，所以我也应该像他们一样幸福美满，可是为何我的心上人迟迟不出现？

十年来，那棵玉兰树经常在我的梦里开花，经常在梦里飘着又甜蜜又温馨又浓烈的芳香。

2004/4/15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