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的时节,空气中有浓郁的花香和泥土的气息。这一夜花开得太纵情,似乎就要“一朝春尽红颜老”,惹得些惜花之人捶胸顿足祈雨降临。
一夜的春风恣肆。一夜酝酿,雨却半滴未降,却将栀子刮得满地枝丫,“零落成泥碾作尘”。当天空透出曙色,那雨却不知回头地打在了窗玻璃上,撕碎了赏花之人怜香惜玉之心。
昨夜雨,今朝下。
却是憔悴损,满地黄花堆积。李商隐诗曰:“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多多少少带此韵味吧。人所怜惜爱花的美,倾注了感情的全部。甚或人世的经历,孤独和理想、压抑和激情、坎坷和智慧、劳碌和责任,一路牵绊,人无可自拔地沉溺其间,不可更改地在心头打下了“情结”,任谁也不能动摇。可恨那雨,却不知时节地降临,怎不叫人恨得牙痒痒?
都是雨。昨夜与今朝,白驹过隙。却因着人心深处的“亲疏”,认知全然迥异,感情全然偏颇。
很多时候,人就活在自设的感情樊笼里。
遥想夜泊秦淮的亡国商女,隔江犹唱《后庭》遗曲。那桨声灯影里的秦淮人,细数秦砖汉瓦,停舟暂相问,却是柯烂斧锈,几度沧桑。他们无一例外地抱着深切的亡国之痛,恨透“宫阙万间都作了土”,亦会像怨妇悲夫,慈亲哭儿般记起“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居异国的南唐后主李煜,悲切吟叹“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然而他们,都因着自身感情的囚笼作囚兽之斗,永远没能走出去。他们都沉溺于感情的自定认知而丧失了对生活的追求。
言及此,想到一词。明日黄花。
惊心一颤,唯有摆脱狭隘的情感桎梏,才能发现新的花朵。过去的已淡远。
留着的,仅是可成追忆的惘然。
君不见,那挂满露珠的栀子枝头,重又结出了剔透的芽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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