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不盛产做扁担的柏树。
最近却听父亲多次说到没有扁担用了。我知道在父亲的生活中不能缺少他那挑起孩子成长,担起整个家庭生活的扁担。我告诉父亲,在我工作的山区出产可以做扁担的柏树。
在我记忆中,两三岁时,父亲曾用一根粗糙而且不直的小柏树制作了一根不光滑的扁担。我好奇的看着父亲用碎碗刮着,不久扁担的形状就出现在眼前了。
“父亲,你这是做的什么呀?”
父亲说:“这是扁担。”
“用来做什么呢?”
父亲想了一会儿,抱起我举过肩,“我用这根扁担两头挂上篓子,一头放着你姐,一头放上你,把你两姊妹挑在肩上。”
父亲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他上街赶集,我和姐就成了他篓里的货物。山路崎岖,我俩在篓里晃着,感觉坐在摇篮里一样,不知不觉的睡熟了。父亲叫醒我们,他已经脱下衣服,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
等我们回家时父亲又拴起篓子,他准备下地干活了。我央求父亲带我一道放在篓里,去地里玩。父亲并没拒绝我的请求,把我和姐姐像两只小雏鸟又往篓子里一放,两只小鸟高兴的笑着唱着,又出发了。我们在地里玩着,父亲来回于家里和地里的忙着。我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学着数数的。我装出大孩子的口吻告诉父亲,“一挑了……又一挑了……又又一挑了……”。父亲教我要这样数,“一担、两担、三担……”
当晚,父亲睡得很熟,不时还在呻吟着。我问妈妈父亲怎么了。妈妈轻轻的告诉我,父亲十分的累了,肩膀的皮已经磨破了。我用手轻轻地去摸,火辣辣的、热得汤手,一股暖流顺着我的手直往心里流去。
直到我开始念书后,这样的机会陆续的少了起来。
那根扁担却从没有离开父亲,陪同他一起走过了多少岁月,那不平的表面被父亲他那火热的肩膀、铁一样的肩背磨得十分光滑了。我考入学校后,父亲扁担背面也裂开了一条缝,有一块木头从整体上快要脱落了。父亲找来胶布,小心地粘上。而父亲的背却叫这扁担压弯曲了。
让父亲值得自豪的是,他用这快要断了扁担实现了他的目标——完成了他 “儿子”的学业。
有人敬佩我的父亲,说我的父亲用双手刨出了一学生。有人钦佩我的父亲,说他用背扛起了一个姓的光荣。是呀,我的父亲用双手在土地上刨了近六十年了,手再也不光滑,犹如枯树皮的手老茧横生;父亲用他那铁一般的脊背扛起了整个家,也有我。
就在去年春节,我带着妻子和孩子回家过节时,父亲又一次提到了他的扁担,已经折了。
我很懊恼,我没能力接过父亲手中的扁担往自已的肩上搁。我知道父亲在有生之年是离不开他的扁担。
我下次回去,一定得找两根扁担。一根给年老的父亲,一根给自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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