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你闻到花香了吗

一大清早起来，她就进进出出的忙活着。看一下表，快九点半了。她回顾房间里精心布置的一切，满意的吁了口气，笑着坐到梳妆台前，理了理并不凌乱的长发，又润润鲜红的唇儿，也不知这是第几次对镜掩不住的偷笑了。哎，怎么时间过得这样慢？

她哼着歌，开心的站起来，在屋里又转了两转，才发现忙了这么久，并没有忙出什么来，还有很多事给忘了。这样的日子里，这样的她当然不能忽略了那些挂念的细节。她禁不住又有点埋怨时间跑的太快了，害得她几乎有点慌乱失措了。

还好，她总算是布置好了她所有精心的设计。那灯是不是还要遮两条彩带，这风铃要再放低一点？没容得她细想，便听得“笃笃”的敲门声。

一定是他来了，又拢了拢贴实的发丝。站起身来，轻轻盈盈的快步走到门前。她激动的心使得手也颤抖起来，当她伸手去开门时，不由暗笑自己：又不是第一次见面，认识都这么久了，还怎么像初恋一样，真是好笑。

开了门，她却笑不出来了。来的并不是他，而是一个陌生的人：“请问，这儿是不是1-3-5？”她愣了一下，“哦，----不是。”“对不起，麻烦了。”敲门的人走了，她却呆在那里。

“该死，怎么还没来，莫非是他忘了吗？不可能，他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呢？一定是他有什么事耽搁住了，脱不了身，说不定因为塞车，这一段时间交通状况一直不太好……她回身掩上门，胡乱的想着：可是，现在已经十点一刻了呀，难道他真的……真的有人走近了房门，停了一下，又走开了去，她急跳的心又沉了下来，他怎么还没来？她靠在门上，想。

一种很真实，很贴近的感觉和声音让她从无妄的遐想中解脱出来。开门时，她几乎不抱有半点希望，只当是伸伸手的事。

果然是他，她正要惊喜的扑进他怀中，娇嗔的骂他，却看到他神色淡然，孑然一人，手中空空的。她呆了呆，平日，他隔三差五的总要送些小东西、小玩意给她开心，怎么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他却没有祝福的礼物？是他根本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还是毫不在乎？她委屈的泪水已经盈满伤心的双眸，让她清澈如水的眼中更是迷蒙。

“你……来……了.”她几乎想大哭一场，她这么不在意她，让她怎能不伤心？

他望着她，看着她泪满双眼，心里禁不住一阵爱怜和痛惜，轻笑着轻声问道：“你闻到花香了吗？”他知道她对他很好，很依恋，他也没想到她对他一往情深至斯，忍不住想把她抱拥入怀，拭去她脸上的泪，他突然也有想哭的冲动，是感动还是激动？

“你……说什么？”她在恍惚中僵硬了一下。

“我说，你闻到花香了吗？”他伸手托起她清丽的脸，柔声道。

她果然闻到了一阵阵浓郁幽雅的花的芬芳，不是一种花的香气，世上绝没有哪种花这样好闻，让人动情。

她看到了花，她从来没有同时在一个地方这么多的鲜艳多姿的花：红的玫瑰，白的百合，黄的康乃馨，紫的郁金香……她几乎要惊呆了。也不知他怎么一下就变出了这许多的花来。一时间，无数的鲜花簇拥着他和她，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和她，还有这些花儿。

“祝你生日快乐！”他摘下一朵玫瑰，斜插在她发上。

“我……”她欲说无言，欲笑不能，只是痴痴的看着他，泪水在她脸上滑落。

“这些花，都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开心吗？“他问。

她再也忍不住，苦着扑进他怀里，“你……”接下来的话我们就听不清了，因为两人的嘴都忙着做别的更重要的事。此处无声胜有声……

二、尝尝味道怎么样？

屋里到处摆满了鲜花，荡漾着欢乐的花香，还有酒香。

“你先坐着，乖乖的听话。”她把他按在沙发上，巧笑盈盈的道：“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不许进来掺和，懂吗？”

“是，是，是。”他一个劲的点头，应允，笑着看她蹦跳着在房间里走动，进出厨房的忙碌。一种家的感觉在他心中既温暖又馨香。

“上菜喽，”她端出一盘盘她苦心炮制的菜肴，热腾腾，香喷喷的。这样的时间地点人物，不管在干什么，都应该有酒的，他已经早就计划好这一点，桌上已经多了一瓶酒。

就是好酒。好酒通常的意思就是好喝的酒。不管对什么人来说，低度的酒都比烈性的酒好喝，因为它醇厚，如深情。

满满的斟上两杯，琥珀的液体在彩灯的辉映下愈显诱人。他抬头看着她的眼，她的眼中只有他。他说了句英文，意思还是同样的祝福。

“谢谢，”她未喝酒脸已先红，是兴奋还是陶醉？

“你怎么光喝酒，不吃菜？”她奇怪的问他。

“那你怎么既不喝酒，也不吃菜？”他笑着反诘她。

“你知道我是不会喝酒的，”她瞟了他一眼，笑道：“客人不先动筷，主人怎好先吃菜？”他笑了笑，道：“那好，我就先吃为快。”她笑着把自认为最精心创作的一盘菜推到他面前，道：“尝尝味道怎么样？”

他笑着挟起一块，放进嘴里咀嚼着，没有出声。“怎么样？”她急不可耐的问，这些菜可是她早在半月前就开始翻菜谱现学现用的，很下了些功夫，是想得到他的赞赏。

“嗯，嗯，不错，很好，”他又挟了一片，吃着，忙不赢似的含糊道。看着他很喜欢吃，吃的很开心的样子，她心头乐开了花，比满屋鲜花更盛。

“是吗？我想也是的，”她拿起筷子想亲口品尝一下自己的手艺。“唉，你先别动，这些菜实在好味道，我可好久没吃的这样过瘾，先满足我好不好？”他笑着挡住她的筷子。

“喂，你讲点理好不好，我做的菜尝一下也不行吗？”她撒娇似的笑道。

一见她这般动人神情，迷人娇态，他的心一下就化成了柔情似水：“好吧，你就尝吧，免得说我不讲理，”他无奈的叹道，放下筷子，看着她。她胜利的笑着，挟起一团丸子放进了嘴里，一咬，“哇，这么咸……”她大呼一声，急忙倒了一碗以解咸口之苦，才发现汤里面至少忘加了不下四种调料。

他苦笑望着她摇了摇头：“我说过不要尝的嘛，你偏偏又要……”

她哽咽着不能说一个字，不知是因为菜太咸，还是别的缘故。她问道，“你真的认为这些菜好吃吗？”“当然，你做菜，怎么会不好吃。”他笑道。

“我……你……”她忽然仰头喝了一杯酒。痴痴的，静静的，他和她互相凝望着，凝视着……醉了？迷了？

风吹风铃响叮当，叮当响风铃风吹。

三、听，飘来的歌？

在远处，虚无缥缈的荡荡悠悠的飘来飘去的是什么？起伏抑扬，高低顿挫的徘徊盘旋在天和地之间。

“你看着我做什么？”她突的惊醒过来，脸上红了一红，问道。

“没有什么，”他笑了笑。“你不吃饭了吗？光喝酒对身体不好的……”她看了看桌上的汤菜，叹了口气，道：“可惜汤菜都凉了。”

“我不吃饭了。”他斜着眼打量她两眼，神秘兮兮的。

“怎么？”她总认为一个人一顿不吃饭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最怕就是饿。饿肚子可不叫苗条。

“秀色可餐，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他大笑道。

“好哇，你又乱说了，”她站起身想拎他的耳朵。“唉，救命”他笑着一偏头，让过，一伸手，抓住她的手臂一带，她便一下扑进他的怀中。她像只可爱的小猫咪蜷曲在他怀里，轻轻的笑，柔柔的语。“小调皮蛋……”他笑着用手指在她鼻尖上轻刮一下。

“嘘……听，飘来的歌……”两人同时安静下来，静静的聆听那不知何方飘来的歌。是歌吗？怎么这样的虚无，那般的飘渺？

这是一支无名的歌，是由无名的歌者同谱同唱的。是多么的高远，多么的清妙，多么的悠扬，这样的一支歌，是用什么乐曲伴奏的呢？是心弦还是温馨？

歌，飘来飘去，不停不息，无始无终……听，飘来的歌？

这究竟是不是一支歌呢？

一九九四年十月十七日凌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