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静了,好久没有抚琴,趁月色朦胧,拾起吉它,伴随着优柔的琴声,近日的烦恼和白天的嘈杂都不翼而飞。随心而奏,信手弹来,别有韵味。偶抬头,却见天花板上的吊灯边蹲着一双燕子,夜光下,一动不动,似在倾听,一副安详的欣赏貌。甚是怜爱。停了弦,注目,叫了几声“燕儿!”她俩仍然一动不动,与我相距仅一米左右,小眼珠不停地转动,真想捧起她们,抑或抚摸她们,但又怕惊扰了她们。再坐下来,更轻柔地弹起了更柔美舒缓的曲子。就这样一边弹一边看着眼前这两个小听众,看着,弹着,想着,憧憬着——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迁徙了数千里,由南而北的燕子,还没来得及建起自己的暖巢,匆忙之中寄宿到我的檐下,这陌生的小楼,今夜可以为她们遮风避雨,更主要的,她俩又可以相依在一起,相暖在一起。看她们安详的表情,即使渺小,渺小到令所有人忽略,而她俩却无声而知足地在我的上面欣赏着,看夜色变幻,听音乐流淌,因为她们互为伴侣,因此即使是在陌生的远乡,即使是无巢的暗夜,相依就是安稳,相暖就是幸福。
动物中的“夫妻恩爱”程度一点也不亚于人类,我甚至怀疑心理学教科书上关于感情的定义。没有语言,没有思想的动物,恩爱如此,她们常常为失去爱侣自戕或者绝食而终。她们的异性依恋感,如此强烈,除了生存的需要,更应该是一种本能吧?看来,爱,对异性的爱,应该是一种本能。这样的解释似乎更合符事实和逻辑。倒是因为人类有了语言,有了思想,尤其是产生了社会,才使我们作为动物性的本能的爱发生了变化,使爱情往往不被本能所左右。你看看,当夜幕降临,人类的所作所为,或酒吧,或夜总会,或偷情,总之,与情感的本能背道而驰的东西,都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同时降临。
看着头顶这双恩爱的小燕,我陶醉了。如果人类什么时候能够摒弃思想,解散社会,让自然回归,爱就会变得如眼前的燕儿一样单纯,幸福将以最初的形式也是最美好的形式表现出来。
——燕儿就这样带我到庄子那儿去逍遥了一回,也不知怀里的琴声什么时候就终止了,怕夜太深扰了这对悠然的爱侣,起身,轻放吉它,灭掉所有的灯光,悄声离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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