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这发热的榆木脑子里蓄积着一个古怪的念头，“他奶奶的，我要当人贩子了！”

事情端详，得从上周叙起。

上周，二年级新转进我校的一学生家长找到学校，向其班主任谈及自己遭遇，言谈之际泪雨滂沱，楚楚之态惹人垂泪。原来，她年前经人介绍和学校附近一丧妻老汉结识，短暂的接触后，便轻率地携女举家迁至他家落户。本期，其女儿理所当然地转至我校就学。小女孩聪慧、乖巧、善体恤人意，倒也讨人喜欢。

时日稍长，两位毫无感情基础的人，早先的新鲜感荡然无存，各自的端陋浅而灼见。男人怨女人整天沉迷赌博，女人怪男人性功能太强......好在两人只是打组合，未办结婚手续，来去如风，自由自在。

女人找到学校，细数男人一通不是，梨花带雨不胜楚，我和同事劝了一通，走了。

女人才走一会儿，男人来了。他倒装着一幅道貌岸然君子样，朝我们历数女人诸多不是，最后假惺惺地提醒我们不要上女人的当。只是有一点，他只字未提，我猜他脸生得再蜡，当着众人的面，也是羞于启齿的。女人曾向我们谈及，她犹痛恨男人不顾惜其身体，以至于她子[gong]出血弥久不愈，现在想去县城做手术，当初把她推入火坑的男人在她落难之际却置之不理，就连她的孩子，也视为烫手山芋。

女人说的可怜，我这发达的棒棰脑袋未加旁敲推测，加之几分豪气作崇。我和同事便不约而同地把良心的天平偏置于她，对那个老男人心生鄙夷，甚至暗地里叨念要把他送去阉了，永绝后患之类的话。

第二天，女人打电话给同事，想让其代管孩子，她要去綦江看病。

聪明的同事马上想到了我，说我家房屋宽敞，我家儿子正缺少伙伴，我平时又不大出门，说了半天，似乎我最符合条件了。

女人把电话转给我，言下之意，让我帮她个忙，她好心无旁骛地去就医，并且会给我相应的报酬。话到此份上，同为弱女子，我真不好意思拒绝她的乞求，便答应了。

第三天上午，她提来一个包袱，里面是孩子的换洗衣服，便正式把孩子交给我了。至于钱，她说，目前手头紧，以后会给我的。我当时还安慰她说，你去吧，孩子我替你看着，不过我一个人在家，儿子年纪尚小，还需要我的照顾，我只能替你短暂的照看几日。

当天下午，我领着孩子回到我家，替她铺好床褥，教她怎样把衣服整齐地叠放在衣柜里，怎样开水洗澡，替她烘干湿漉漉的长发。幸好那天老公在家，洗碗之类的活他担待一些。我还编了一个谎言骗他，说人家一个月给我六百块钱，让我帮忙照看孩子，他若知道我劳心劳力地干此等没挣钱的活，就算不责怪，也一定会嘲笑我许久。

从那天开始，我成了两个孩子的娘。

晚上，我要等他们都安睡了，蹑手蹑脚地去看看他们是否盖好棉被，再溜回我的小窝。

以前我习惯睡懒觉，早上起床后毛毛草草地着装，骑着自行车风弛雷速般飞往学校。现在，我得放着自行车，早早起床陪小姑娘走路。街上车来车往，就算骑着自行车，眼瞅着她一个人在行人中穿行，心里也难安。

昨天，她那个鬼什么的大伯，也就是那个臭驴男人又来到我们学校。我和同事正窝了一肚子火，但凭我们三寸不烂之舌，把他给数落了一顿：说他丢了赶水男人的脸面，做人不厚道，落井下石之类的等等等。估计他那张老脸太厚，我们的话不够毒辣，杀伤力远远不够，最后他反而厚颜无耻地说：“罗老师，你好人做到底，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我不可能帮她照看孩子了，这学期你就帮她照看完吧！”

听到此话我真犯晕，他奶奶的混仗男人，自己找个婆娘回来，又不好好对待人家，把人家身体累垮了，你倒乐得靠边站，让我这样的傻瓜来帮你们照看孩子，这天底下也只有我这榆木脑袋会上当。

今天，我火了，我再也忍不住了。清早便拨了孩子娘亲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我说我是孩子的老师，有急事找她，男人说她去赶集去了　。

晚上，我又打了一个电话，这回是她接的。我有些生气，便失去了涵养，泼头盖脸便问她：“你不是说去开刀吗？开了没有呀？”

她说：“开了，现在开了一个麻将馆，准备挣点钱，不然无法生存！”

我一听，完了，我再这么老实，八成要免费当几个月的奶娘。才几天的时间，真要开刀，哪能康复得那么快？我不禁对她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于是，我开始向她述苦，说什么学校一会儿要开会，周末又要去綦江考普通话等级、下周末要去綦江参加长跑比赛，还有我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太累......我一下子竟说出一大堆堂而皇之的理由。

最后，我又替她出了个主意，说可以把孩子转回原来的学校，这样你可以一边开麻将馆，一边照看孩子。她倒答应明天去试试，还说明天新开的麻将馆要安装空调，家里忙，走不开，明天不能来接孩子。我想，明天不行就后天吧，我反而大方的安慰她说：“你先把麻将馆弄好嘛，孩子我给你带着呢，反正我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你放心吧！”

她说她明天忙完后就来接孩子，但愿真如她所说。

前几年见赶水镇计生办的工作人员轮流背着一个弃婴工作，当时我不禁哑然失笑。没想到，事隔几年，我也面临同样的尴尬。

此刻，孩子早已熟睡，她那天使般的笑魇能否唤起人们为人父母的一丝人性？

孩子，你是哪儿来的？是石头缝里嘣出来的吗？是洪水冲来的吗？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这到底是谁的孩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