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一下我的舅舅。
他和我的母亲属同父异母,年龄差距很大。并且他是在山东出生、成家、立业,而我的母亲自出生就在瓦房店,因此,距离阻隔了亲情的交流。我只见过他老人家两次。
第一次是我六岁那年,妈妈单位到青岛旅游,所以她就便带着我回到了所谓的老家。时间太久,再加上当时我的年纪尚幼,对任何人都没了印象,脑海里仅存的就是一个贫穷、落后、陈旧、闭塞的村庄。如果非要找到记忆中的闪光点,就要算是结识了一个大我四岁的玩伴--舅舅家的三哥,还有就是第一次看到成片的瓜地和知道了花生不是长在了树上。
我结婚那年,舅舅已过七十岁高龄,却不远万里,从老家赶来参加,手里还拎着给我准备的礼物----一床单薄的太空被。舅舅家里困难,我想这已经是他能拿出来的最好的礼物了。所以,我真的是很感动,也很知足。那时的他由于老了,而且每天三顿的白酒喝了多年,已经有酒精中毒的迹象了。他说的话颠三倒四,口齿不清,但我仍耐着性子约摸着和他聊天,他竟高兴的不得了,想来是已经好久没有人这么倾听他的讲话了。后来,我的婚礼事项太多,连他何时走的都不知道。
一晃三年过去了,期间断断续续听说他的健康状况愈下。曾经有段日子我想要打电话问候一下,但究竟什么原因耽搁了也想不起来了。两天前,妈妈匆忙赶回了老家,原因是舅舅已经是弥留之际了。就在昨天,我听闻了他的死讯。当时的心情很复杂,一下子就沉重起来。
曾有句老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意思是说,亲戚得走动,不走动亲情就淡了,甚至还不如隔壁的邻居来得和睦。
这名话我本是很相信的,所以对舅舅这门远亲,我几乎也就是当故事听说,从没感觉到自己何时溶入了亲情。因此,在舅舅过世的前一天,三哥曾很郑重的警告过,这也许就是见舅舅的最后一面了,我竞认为真的是很多余。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我没问津过,现在去了又能代表什么?所以我很自然的推脱了,更何况两岁的孩子正生着病。
我以为自己绝对不会后悔,但接到舅舅的死讯的那一刹那,我却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冰河时期。全身的血液霎那间停止了,甚至忘了呼吸。我听到了自己沉重的心跳,它缓慢而有力,每一下都狠狠得撕扯着我的五脏六腑,同时释放的痛楚迅速占领了我全部的神经。那时的意识应该是空白的,就像灯火通明的看台上突然忘了词,惶恐之下不知所以然。此时此刻,我才真正明白亲情的真正含义。
亲是摆脱了空间的束缚,哪怕是万水千山,哪怕是你从不承认,但它就是有那么一条若隐若现,细如游丝的线缠着你。情不自禁中,你或者会由亲之喜而乐,或者会因亲之伤而悲。亲,超脱于意识;亲,忤逆于常理。
情是溶寄于血,无论你高低贵贱,也无论你贫富忠奸,它永远都是你血脉奔腾的主流。情不以意志而取舍,不以生死而存亡;情是一张网,不经意的,网住了别人,也网住了自己。
是舅舅指点我感受了亲情。我衷心的感谢他老人家,然而,今生今世我却再也看不见他了。原来,找寻每一份情感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实给我的教训是如此残酷。
死者已矣,那么生者呢?是否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清点一下自己的记忆库吧,有多少亲朋好友多久没联系过了?如果他们发生变故,你是否能真正做到无动于衷?!时间是最公正的,它不会因为任何人和事物而停止。所以,我要说“珍惜现在吧,朋友!”,不要流着追悔莫及的泪水去祭奠曾经的蹉跎。
事到如今一切已经无法挽回,我唯一能做是就是让母亲代购了一对花圈,敬献于舅舅的坟头,希望他能理解我的心意。伤感之余,作此悼文于网上,让它成为我生命中的里程碑,时时刻刻清理我的灵魂。
谨此缅怀我的舅舅,愿他老人家安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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