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在广场上玩,我安静地站在一旁,毫无目的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享受着这份悠闲的快乐。
“咦,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位老人走过身边时不由得停伫了脚步,向我问话,脸上露着欣悦的笑。我心里暗自一惊,细心打量着眼前的老人。老人很面熟,我应该是认识的。我迅速地在脑海里搜寻着可能与她有关的往事的影子,然而很遗憾,我没有找寻到那份记忆。
老人很热情,我们自然地攀谈起来。她问我现在的情况,在哪里住,结婚了没有,我笑,给她指在一旁玩滑板的已经上二年级的儿子。问她的情况,两个儿子都结了婚,也都在单位有了新房,老人脸上的幸福是显而易见的。在那个过程里,我始终没有回想起她具体是谁,但是我很清楚,我们曾经是熟悉的,老人并没有忘,我们的生活曾经相关,彼此应该有很多年不曾见过了。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我也并没有再刻意去怀想。人生里有些记忆也许不需要去翻捡,就在岁月的河床上沉淀着,让生命自然地变得厚重起来,也许会逐渐变得模糊与淡漠,但是你很清楚,那些过往并不会真正从记忆里消亡。
就在刚才,在这异乡,我的思绪突然间就回到了那一幕,那位老人满脸的笑意是那么亲切与和善。我猛然意识到,那位慈祥的老者,是十多年前我们宿舍楼里的保洁员,几乎是天天见面的,虽然说话不是很多,但是常会热情地打声招呼,彼此是亲和的温暖。有一次去同事家,正好见她,才知道她们住隔壁,一下子又亲切了许多。那时候她住在单位的平房区,生活像是还较为清苦。后来我结了婚,退了宿舍,便很少再见面,加之又被单位外派到这异地工作,自然是很多年没见过了。那些往事像是已经变得很遥远,再没有机会碰触到。然而在那一刻,却不经意地被老人热情地打开,盛开在幸福的生活里。
还是过年时候的事。
那天在街上,看见路边一位女子,戴副眼镜,身材有几分丰腴。心里笑,她还是老样子,我认识的,却不记得她叫什么。看她的身边,站着个小女孩,心想那应该是她的孩子吧。还是十多年前的事,宿舍楼后有一排平房,她家就住那里。那时候她是学生,应该比我小几岁,如果我不顶替父亲接班的话,也应该是在读书的。我们有过几次接触,但不深,后来据说她考取了南京某所高校,再见面的机会便很少,这以后便是多年不见。想她可能是回乡探亲的,不知道现今留在哪座城市里生活与工作,只是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幸福的。想上前打声招呼,还是忍住了。那段曾经的往事也许太古老,也没什么值得回味的,只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断与画面,太过浮浅。有些事只与过去有关,而生命已然走过。
回老家整理旧书旧作,打开那布满灰尘的米黄色皮箱,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被整齐地码成排的成捆的书信。这一幕我极熟悉,想一想都觉得充实与温暖。那些书信是我十多年前青春的见证,是我与多位笔友倾心交流与关联的凭据。最早的是兰,她家在云南勐腊,属于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区,每年的传统节日波水节极其有名。我一直说有机会一定去看看的,却终是没有成形,可能是身不由己,也可能是财力所限,还有为理想事业的奔忙。那个地方便如美丽的梦想,无法抵达。然而对我而言,这个地名不仅仅只是地图上可以找到的一个黑点,因她在而变得亲和与熟悉。
俊也是笔友,她在省城,我们离得近些,所以有了现实的接触。而其余,像是只限于书信与相片的熟识。向帆最初在四川彭州市灯泡厂打工(去年大地震,彭州也是受灾之地),长得胖胖的,看起来挺可爱的一个女孩。后来据说去了新疆乌市,再后来又到了我们省城,那时候我正好也在那里打工,有bb机还联系上了一次。只是不久我便回了乡下,从此断了音信。还有河涧市建行的惠芬,夏门的月华,江西赣县的小妹燕等等,她们于我来说都不仅仅是一个姓名那么简单,那代表着一段无法从生命里删除的记忆,心与心曾经那么亲密地靠近过接触过,在这纷纷扰扰芸芸众生的现实里相互关联。那些现今看起来没有什么价值可言的信件我始终舍不得丢弃,我保存着它们,就像看守现实的人生,就像珍惜现时里点点滴滴的生活。如今是网络的世界,一个个相交或深或浅的网友,我们的生命依旧相关,或浓或淡,或长或短,但是亲切而温暖。当岁月流走,无疑这一切将沉淀为记忆的一部分,人生的大书便会多上一笔。
我们的一生也许会见过太多的人,经历太多的事,时序的更迭,地域的变迁,你和我和他,分分离离,聚聚散散。记忆的底片会一天天被岁月冲刷得模糊而泛白,有些往事会变得微不足道。你不一定会有意去搜索与翻捡,或是刻意去怀想,但是偶然的一个时机会被碰触到,也许还是不够明晰与鲜亮,但是无疑却会给你带来一种发自内心的幸福的感动与快乐,而且你很清楚,曾经的岁月里你们的生活与生命相互关联,有种温暖。
2009-3-27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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