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写真系列

之

愤怒的海带

一

海带是一个人的名字，一个女人。

当然，海带并不是她真正的名字，可她就喜欢这个名字，也喜欢大家这样叫她。所以喊来喊去，周围的人也都习惯了叫她海带，反而很少有人叫她的真名了。

可她为什么叫海带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喜欢吃海带。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欢吃，用她的话来说，那已经不是简单的喜欢，而是一种虔诚，宗教般的虔诚。

这实在是一件很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一个人喜欢吃一种东西居然可以上升到宗教的虔诚这样的高度，实在是闻所未闻的。

她说她吃海带的时候，就像是在祈祷，满心喜悦，内心安宁，用基督教徒的说法就是好像听到了上帝的呼唤，用释家弟子的说法则是四大皆空。在那个时候，她的眼中，她的心里，什么都不复存在，只有海带。

就好像在海带中，她能看到生命的真谛和人生的意义一样。

曾经有朋友很奇怪的问她，她这么喜欢吃海带，是不是天天都吃？就算天天变着花样做，那还不吃腻了啊？她摇头说，当然不是天天吃，在她看来，吃海带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需要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合适的心情下，选用最合适的海带用最合适的方式烹饪，然后再用最合适的方法慢慢享受。你说，那这么多东西都要合适，又那会有很多时间能够吃海带呢？简直比沐浴斋戒还难啊。

朋友听得目瞪口呆，谁都万万没有想到吃一个东西，而且是一个很普通很常见的东西会吃得这样超凡脱俗，实在是佩服之至。

她喜欢吃海带已经很久了，用她的话说就是自从她第一次吃海带就喜欢上了，后来就越吃越喜欢，吃到现在，海带对于她而言，已经不仅仅是一种食物，而已经演变成了一种信仰和一种信念。

她一直是一个非常有信仰和信念的人。

但她的信仰不是宗教，因为在她看来，任何宗教，你要有所造诣，必须得非常投入，非常执着，才能到达一定的境界，而她的信念却是与之相反的，她的信念是：简单。

她就是什么都喜欢简单，越简单越好。可如果信仰宗教，一投入一执着，就不可能简单了。所以她不信仰宗教，她的信仰也很简单：能量。

万事万物都是具有能量的，能量是不断转换的，而不管任何状态都只是能量的一种表现形式。比如高兴的笑，是需要能量的，再比如你吃东西是摄取能量，可与此同时，你吃东西也是需要能量的。哪怕一颗沙粒，也是蕴含能量的。

她当然不知道在19世纪中叶德国生理学家j.p.缪勒，曾经提出过一种的阐释感觉神经的性质和作用的理论，就叫做神经特殊能量学说。自然她也更不知道这个学说到底是什么内容，是对是错。她也不知道还有一种叫做物质能量学说，甚至还有人提出过所谓的灵魂能量学说。

她就算知道，她也不想去搞清楚。她只喜欢简单，简单的思想和简单的生活。至于其他的，她就不求甚解了。过日子，何必过得那么清醒呢？太清醒又的时候就会累就会痛苦。她可不想这样，所以她宁可过得稀里糊涂点。

她老公就说过最喜欢的就是她的这一点：对什么事情都不那么认真，对什么东西都淡然处之，对什么人都不置可否，活得轻松随意。和她在一起也会觉得非常舒服，一点都没有压抑感和紧迫感。

她听了就笑笑，在她看来老公喜欢就好，她父母不在身边，还没有孩子，在这个城市，老公就是她唯一的亲人和最爱的人。能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就已经很好了，何必还想那么多呢？

所以她什么都不想，也不想想。按照老公给她安排的生活轨迹，祥和而平静过着每天平淡但她认为并不枯燥的日子。

她本来是一个公立小学的语文老师，小学老师相对于中学，尤其的高中的老师那是轻松了许多的，至少寒暑假基本上不会有什么补课之类的事情。而她老公本来就是自己开公司的，生意还不错，也不需要她放假的时候去挣什么补习班的外快。所以她一直是过得很悠闲很开心的。她同一个办公室的数学老师商晓妍和她关系很好，就曾经很羡慕的说她嫁了个好老公，什么都不用操心。她听了就笑笑。

是的，她一直都很满足，有个自己很爱也很爱自己的老公，有份自己喜欢也比较悠闲的工作，有几个相处不错的好朋友，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如果要说有不满足的，那就只有一个。

不是孩子，他们并不是身体有问题，也不是没有能力养孩子，而是他们想过两年再要，他们在结婚的时候就说好了，要多过几年浪漫的二人世界。她当然没有什么反对意见，从来她都是听她老公的。她觉得和老公在一起能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由老公去安排好，自己只需要去接受就可以的女人才是最幸福的女人。

用她的说法就是：既然有老公了，老公什么都帮你想好了，你自己还去瞎操什么心呢？无忧无虑，简简单单的过日子多好。

那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二

除了海带，她第二爱吃的东西就是很多女人的最爱和最怕的巧克力了。

可她不怕，因为她怎么吃，也都不会长胖。她老公都经常都会开玩笑说，她简直比很多男人还能吃，可就是不知道吃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也不胖呢？看她的脖子很纤细嘛，也不象是……

后面两个字就算不说，她也知道是什么，她就自己开自己的玩笑说，自己是猪猪嘛，当然能吃了。她老公就大笑。因为这是一个典故。他们才认识的时候，她老公就对她说，他的网名叫做“喂猪的男人。”当时，她听了很奇怪，就问为什么取这么个名字呢？他就给她解释说，他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象喂猪一样把自己的女人喂得白白胖胖的，无忧无虑快乐的生活。

当她听到这个话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怦”的动了一下。后来她成为了他的女朋友，她就告诉他，她最开始就是被他这一句话打动的，虽然他说的这个话不怎么文雅，可话糙理不糙，一个想让自己的老婆无忧无虑的生活的男人，一定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也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婚后的生活是平静而幸福的，她只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就是开一个精致小巧却温馨浪漫的巧克力小屋。

名字就叫“浓情坊”，那样她就更满足了，也就没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了。

现在她就正坐在自己的巧克力小店“浓情坊”的柜台后的高靠背椅上，很满足的用一个盘子，装着很稀很滑的巧克力汤汁，用一根吸管，慢慢的吸着滑腻香甜的巧克力。表情很满足很舒服。

这是她最喜欢的巧克力的吃法。以前，没有开这个小店的时候，她很难有机会这样吃，现在既然有个这个条件了，当然她就是乐此不疲，百吃不厌了。

以前的同事，现在的朋友商晓妍下班总是会经过她的小店，经常就会跑来和她聊聊天，有时候没有事情还会等她9点关门了一起回家，她们住的地方隔的很近。

她还在学校教书的时候，商晓妍就经常去她家找她说说话什么的，和她的老公也很熟。有一次，她老公甚至开玩笑说幸好知道她性取向没有问题，不然真的会以为她们是同性恋了，白天在一个办公室不算，下班还要跑到家里来聊上半天，聊完了回家后还居然还没有说够，还要煲半小时到一小时的电话粥。她听了就笑，说你们男人知道什么，好姐妹就是这样喜欢在一起说说心里话，哪像你们男人，在一起除了喝酒，就是说女人说股票说足球。

说到这里，他插了一句，现在不说足球了，丢不起那个人。

然后他就涎着脸，抱着她的腰，说，本来她下班回家了，他只伺候她一个，现在商晓妍经常来找她，他就变成了伺候两个，问她应该怎么犒劳犒劳他呢？

他是一个很懂礼貌的男人，有朋友来找她，他总是倒好茶水，削好水果，就躲到书房去看书、打游戏去了。商晓妍就经常说对她说她老公长的又帅，事业做的也不错，对她又这样好，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每次她听了这话，心里都高兴得不得了，嘴上却还是要谦虚一下的。

现在听到老公问要怎么犒劳他，她突然调皮起来，说，你想要怎么犒劳呢？要不这样吧，平时你伺候我和小商两个，那天我们两个一起伺候伺候你吧，让你当下皇帝。

他听了这话，楞了下，摸摸她的额头，问她是不是病了。

她笑着拉开他的手，玩笑道：“不好吗，不愿意吗？两个美女伺候你哦，多舒服啊，哈哈。”说这个话的时候，她心里却是充满了骄傲，虽然商晓妍怎么看也都的确是个美女，可比起她—昔日师大的校花来说，却也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无情的刻痕，却更给她增添了几许成熟的韵味。

“就知道胡说八道，呵呵。”他站起来要去洗澡。

“不过啊，就算你愿意，别人老公还不干呢，呵呵，所以你的美梦破灭了，哦哦哦，看到了啊，不是我不干，不是我小气不犒劳你哦，以后不要怪我哦。哦哦哦。”她站在沙发上，边笑边唱边扭。商晓妍的老公是个工程师，常年在外跑工地，很少回来。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独守空房并不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这个也是商晓妍喜欢来找她玩的原因之一，但这个原因并是最关键的原因，最关键的原因也是她后来才知道的。

他看着她兴高采烈象个小孩子般顽皮的样子，拿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谁叫她就是这样一个无忧无虑，简简单单的人呢？用她的自己的话来说就叫：没心没肺，啥都不累。

其实，说起来，开这个小店，她还要感谢感谢下商晓妍。她之前和老公说了很多次想辞职不干了，就开个小巧克力店，生意也不会太差，总不会比当老师的收入少。

老公就是不允许，说她的性格不适合做生意，当老师多好，每年还有两个假期，何必要这么辛苦，天天从早到晚的去守着一个店，何苦呢？何况家里也不缺这点钱。如果她真不想上班了，就回家休息，他养着她就是了。

她说，开这个小店不是钱的问题，是喜好的问题，就象她喜欢吃海带，不是吃的问题，而是心的问题。

可他还是不同意。她也就没有办法，她是一向不喜欢去和人争执的，她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老子的“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她一直深以为然。她对旁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自己的老公呢？所以也就算了，这个事情也就一直摆了下来。

后来她和商晓妍说到了自己的想法，商晓妍听了马上就大力支持她，巧克力可是她们共同的爱好啊。可她说老公不同意，所以这个事情也就做不了了。商晓妍马上就说帮她去做他的思想工作，要他同意她做“浓情坊”小店。

她就笑，说她都没有办法说服他，她又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答应呢？

商晓妍很神秘很得意的说，这个她就不要问了，只要给她时间，她总是有办法让他同意的。

当时，她也没有多想，就说好啊，只要他同意了，商晓妍就是第一大功臣，以后店开起来了，她送商晓妍10%的干股。

商晓妍就笑，说就这样说定了啊，开了店，她就是小股东了。

她也有点好奇，心想商晓妍能有什么办法说服他老公同意呢?

三

她也只是这么一转念，想想就没有答案也就懒得再去想了，她可不想活得太累了，既然想不出来，或者想出来也不知道对不对，那何必去想呢？到时候自然就知道答案了嘛。

所以后来，她也就忘记那天说的事情了，就当是个玩笑，过了也就过了。过了几天，商晓妍问她她老公的电话，她很奇怪，问要去干嘛，商晓妍就说：“你忘啦？我要找你老公帮你说开店的事情啊。我要单独和他谈谈，我想你不在更好说点，不然万一没有说成，你们面子上都不好过。是不是？”

她也没有多想，觉得是个好事，就把她老公的号码告诉了商晓妍。商晓妍当着她给她老公打了电话，说些什么她也没有去注意，打完电话，商晓妍对她说，下午她没有课，可以偷偷溜了，已经和她老公约好在她家说这个事情，谈完了，是什么情况，商晓妍会先打电话告诉她的。

她听了也没有在意，忙着备下午的公开课，就点点头，说拜托了，先谢谢了。商晓妍就笑道，说和她还这样客气啊，大家自己人，好姐妹嘛，她的事就是她商晓妍的事，一定会帮她搞定的，但可能不是一次两次就能谈成的，可能有一个过程，要她耐心点。

她的耐心向来是极好的，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就这样，商晓妍就经常找她老公谈这个事情，每次都告诉她有了点进展了，他的态度在慢慢转变了。看到她很满意很高兴的样子，商晓妍象是比她更满意更高兴，当时她就就想，有这么个好姐妹好朋友真是很幸运的事情。

终于有一天，她老公答应了。

她终于得偿所愿开了这个“浓情坊”。她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很有寓意的，就是她希望她和老公的感情犹如巧克力般，又甜又香，饱含浓情蜜意，同时，她也希望天下有情人都能快乐幸福、甜蜜温馨。

她总是那样心地善良，与人为善。她最爱看的书就是老子博大精深的《道德经》和庄子那些恣意汪洋散文。她本来是学文的，再加上她的天性淡泊，因此对老庄的哲学思想就有着比一般人更深刻的认识和领悟。比如“无为”，比如“有无”，她都有她自己的理解和观点，但她的理解和观点都是很简单的。因为除了她自己原本就是一个什么都很简单的人之外，还因为她认为世界上的事情本来就很简单，无非就能量和形式的转化罢了，何必弄得那样复杂呢？

就象她最喜欢的那句“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她用一种最浅显易懂的方式解释出来就是：天下人都喜欢吃苹果，而我却喜欢吃梨子，我不去给人争苹果，所以我也不会担心我争不到苹果，所以也没有人来给我争梨子。

她没有想到她的想法是对的，可逻辑错了，而且是逻辑的前提就错了，而一个逻辑的前提一旦错了，推论再没有错，结果也一定是错。

但她的心态却无疑是很正确的：不以物喜，不以已悲。该来的来，该去的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样的心态却又是非常难的，但她却基本上能够做到，道理还是很简单，因为她很简单。她曾经说过，希望一辈子都能保持赤子之心，简简单单，平平安安就是人生最高的境界了。正因为如此，别说看到她愤怒，就连生气，也是很难一见的。

三年之后，她已经回到了那个生她养她的小城，已经呆了一年多了。日子虽然平淡，但很充实，因为这里不但有最亲的父母兄弟姊妹，还有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们。她每天都在自己开的“浓情坊”巧克力掉店里忙进忙出，满脸都是舒心的笑。

一次，她生下来就认识的好朋友高洋洋实在忍不住了，就问她：“你真的不打算回省城了？就在这里了？”

“是啊，这里很好啊，我回省城干嘛？呵呵。这里我有爸爸妈妈，有兄弟姊妹，还有你们，我回去却什么都没有，我为什么要回去呢？”她现在正坐在自己的巧克力小店“浓情坊”的柜台后的高靠背椅上，很满足的用一个盘子，装着很稀很滑的巧克力汤汁，用一根吸管，慢慢的吸着滑腻香甜的巧克力。表情很满足很舒服。

“那件事，虽然，唉，算了，伤心事，就不提了，可我说起来就气不过！”　高洋洋想起她的那件事，就觉得义愤填膺，甚至有些恶心。

“呵呵，有什么好气的？都过去这么久了，我都不记得了，你还去想了干嘛呀？”海带淡淡一笑。

“你这个人，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难道你对什么事情都这样无所谓吗？难道你就从来不会生气吗？”高洋洋声音不知不觉大了起来。

她笑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不会生气啊，何况连菩萨都难免有嗔念，我一凡夫俗子又怎么能免俗呢？”

“那，那事，你怎么就这样算了呢？最好的青春都给了那狼心狗肺的陈世美，你就这样什么都不要，就回来了？你啊，要是我遇上这种事，我就和他没完！”

“我能要什么呢？人都不要属于自己的了，其他的东西要来又有什么意思呢?”她语气还是那样平静如常。

“可，也算对你，是种补偿吧？”

“能补偿得了什么呢？心可以补吗？”海带有点黯然：“算了，没有什么意思。”

“这样也没有意思，那样也没有意思，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我看你啊，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温吞吞的，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放心上，从小到大，你都是好孩子乖孩子，连和人吵架生气都不会，唉，你太善良了，可人善被人欺啊，那对狗男女也是欺人太甚了，都欺上门来了。可你看起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不但不生气，还看起来象是很高兴，唉，我真是服了你。”　高洋洋的语气中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谁说我不会生气？我是人啊，我当然会生气，我还会愤怒呐。”

“你也会愤怒？我认识你几十年了，我连一句粗话都没有听你说过。　你？”

“是啊，我也会愤怒，可我不是为了他们，我是为我辛辛苦苦用了几十种调料和药材炖的海带吃不成了而愤怒，呵呵。毕竟看到这样的事情，谁都不会再也心情吃什么东西了。”她微微一笑，问:”你说是不是啊？”

“你在那个时候，还为了吃不成海带而愤怒？你，你，你，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了”，高洋洋抓起包，“我走了，我儿子还在幼儿园等我去接呢，走了啊。”

“好，明天过来玩。”她笑着送走了高洋洋，回到柜台后，刚一坐下，就觉得胸闷气短，憋得难受，两行亮晶晶、热乎乎的眼泪从她的眼眶一下淌了出来。

刻苦铭心的爱，往往最终换来的却是刻苦铭心的痛，这句话，在三年前的她看来，是那么的好笑，觉得怎么可能呢？可现在的她，却觉得一点都不好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三年前的那天，下午两点，她正在店上，她的店是早上10点营业到晚上9点的，忽然想起家里用汤煲炖着的海带时间差不多了，这个可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远比做生意重要得多，于是，她马上关了门，回家。

当她用钥匙打开门，她居然看到了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看的两个人：她老公和她最好的朋友商晓妍正在平时她和老公睡觉的那张大床上，做着平时她和老公在浓情蜜意的夜晚，情不自禁做的那件快乐的事情。而本来应该是主角之一的她现在却站在旁边看着他们，而且不难看出，他们在看到她出现之前还是很快乐的。

海带一下惊呆了，脸色由红变青，怒目喷火，她只说了一个字：“滚！”

床上的两个人，脸色也是又红变绿，商晓妍马上就穿好衣服，滚了出去。

她老公穿好衣服，还想过来哀求她原谅，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走出门，走到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晶莹剔透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滴落在她走过的每一步。

在一刻，她什么都明白过来了：什么帮她说服老公开店，只不过是商晓妍找个接近她老公的借口，甚至说不定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勾搭上了，什么商晓妍总是在她上班的时候去找她老公，还要她回家前先打电话给商晓妍，原来只是为了不被她撞见他们的奸情。最后老公终于答应她开店，她当时还很高兴，还抱着老公亲了几口，现在想起来才明白，让她开店，从早守到晚，只是为了绊住她，让她中途不能回家，好方便他们在家中幽会！

这一切，原来一开始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而只有她被蒙在鼓里，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还在感谢别人！

甚至直到三年后的今天想起来，她都还是觉得人心怎么会这样黑暗，这样丑陋呢？

遭到如此沉重的打击和巨大的伤害，她以为她一定会心性大变，一定会很恨他和商晓妍。可她的心里还是恨不起来。

她只是选择了离开。她选择了回家，家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除此之外，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护照顾家人，真诚的对待朋友，甚至还在这里开了一个整个县城唯一的巧克力小店，生意还算不错，名字还叫“浓情坊”。

她还是那样狂热的喜爱吃海带。不过现在不需要她自己亲手做了，有妈妈在呢，妈妈做的海带才是她的最爱。

想起今天晚上回家就可以吃到妈妈亲自做的海带了，她的心情一下就变得轻松和愉快起来。

得与失，善与恶，其实往往就在一念之间。世界上既然没有绝对的是与非，只有相对的对与错，而我们又往往分不清楚，那又何必自己和自己过不去，自寻烦恼呢？

好好过好每一天，好好过好今天，好好过好当下，又有什么不好呢？

2008年11月9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