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下今儿心血來潮,想给各位看官说上一段儿评书,各位看官休笑俺瞎子没有文化,俺家这段小帽,按照时下的说法,理应归之于纪实文学之类的。因瞎子会说不会写,更不会用盲文上电脑,咱按老规矩,按说评书的老套数,先整上一首歪诗出來,用來显摆一下,别看俺瞎子是个不起眼的,俺这说书人,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文化水儿的。
故尔诗云:
纷纷纭纭皆是缘
恩恩怨怨一念间,
人心弯弯曲曲水,
世界重重叠叠山,
古古今今多改变,
善善恶恶有循环,
干干净净去做事,
平平安安是神仙!
常言道:十个指头有长短,山中树木有高低!人世之间更是如此,人有高低,诗有隹劣,愚下是小蚂蚁尿尿---湿(诗)不深,让各位见笑了。
言归正啊传:
话说安徽省、阜阳市、颍东区、冉楼乡、冉家楼子村,有一对夫妇,男人姓冉名玉柱,妇女姓冯名素芳,均已年过五十了,夫妻二人无儿无女,咱这安徽的西伯利亚,可是古风尚存呐,只要是无儿无女,人手不多,拳头不硬,那你就天天夹住尾巴老实一些吧!
咋弄的?还问啥!天高皇帝远,易受人降呗!
这一个多月以來,冉玉柱冯素芳妇夫可犯了大难啦!他们家那第三个会出气儿的---那头如儿女一样,喂养了十年的黑牛先是不吃草,直到最后死掉!
冉玉柱两口子那是伤心之至。
有位看官说:咋着?不就死头牛么?把死牛买给饭店里,卖给牛肉汤锅上就是喽,还值当伤心动肺的?
各位看官有所不知,这头死牛对于冉玉柱冯素芳妇夫來说,真正如同亲生孩子一般,他们夫妇与这头黑牛相依为命,呌历史悠长不算过份!俺就不说历史悠久了。
要说吧,话就长了。
咱斩头去尾,只打中间儿说,这头黑牛是一九九九年,大吹养牛经之时买回來的。那年头,蒙城县还归阜阳行署管辖呢,不知咋的,一下子就成了“全国第一黄牛大县”!说是:
一人一头牛,致富不发愁!
养牛一百万,鱼汤浇米饭!
养儿急白头,不如喂黄牛!
反正我瞎,站阜阳最高的楼顶子上,一眼望不见天安门!
但同样是个艺人,我瞧不起赵夲山!他忽悠个啥吔?就那两招,卖个拐卖个车的,不就是央视捧的么!你们不信?反正我信,央视捧谁谁红!跟大洋油桶一样的,能封寒也能捧红!当年俺同行师弟马季,一句话顶撞了央视管事的,一封就是十几年,还出名呢,有口气儿,能活下去就不错了!赵忽悠的关门徒弟小沈阳,那就更不值一说!不男不女不伦不类的,学个“刀朗”调,穿个“跑偏”裤,“厚厚的大咀唇子……午夜里销魂……”下流低俗!
俺阜阳这儿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俺瞎子看不见吧,俺上街随手捂一个,绝胜他赵大忽悠一百倍!
当年一吹牛,牛b满天飞,拣最低层说,十几个县,上千万人养黄牛。
稍大一点儿,全国有名的耍咀皮子说相声的牛群,给忽悠來了,上全国第一黄牛大县蒙城当付县长去了!干好干坏咱不知道,人家也不让咱瞎子知道,反正牛群又重操旧业,回北京耍咀皮子去了!
百万人口的大县,选县长这么大的事,來时不经选举,走时不打响声,哪个地方管这样玩?!俺阜阳就行!
往上边,俺瞎子就不敢说其名讳了,反正一、二、三、四把手,都來这个地方看过黄牛,天天有大头头來视察,天天有一大批车队拉牛,打游击似的,总是先于头头们一步,将牛卸下车,捡地方栓好,专等头头欣赏,租牛费一天三十元,车辆是官派,真热闹了好长一阵子。真发了一批人……
结果如何?
靠吹牛那个地方吹上去,先当行署专员后当市委书记,又升了付省长的那位,落了个“注射死刑”!市长大人落了个“无期”!蒙城县的那个书记,反正死了……死因明不明?瞎子是不知道哇,咱瞎子胡揣摩,这也是折腾老百姓的一个报应吧?
冉玉柱冯素芳夫妇养的这头黑牛,就是这种背景下买回來的。当时买牛是任务,不买不行!冉玉柱冯素芳妇夫所买的这头黑牛,跟邻居家李大祥买的黑牛,是同一批同一车运來的。两头黑牛同出一母,长像绝似,全身黑毛,一般大小,又都是小公牛。两家人为了易于分辨,李大祥家女人李珍,给她家的牛缝了个红脖圈,冉玉柱家女人冯素芳,给她家的黑牛缝了个绿脖圈,两家子人各养各的牛,起初到也相安无事。
无巧不成书哇,两个月过后,李振祥家的黑牛锈住了,一点也不长,还是个牛犊子样儿,冉玉柱家养的那头黑牛,却似充了气儿一样,十分的见长!
这下子事儿來了。李大祥李珍两口子,由眼红到生恨,不从自身上找原因,看是哪儿出了毛病,反而想出了一个強讹的主意來,由李大祥的女人李珍跳出來,一口咬定,是冯素芳偷换了牛脖圈,将冉玉柱家锈住的黑牛,替换了李大祥家长势好的黑牛!
冉玉柱冯素芳妇夫两人,哪里是人家的对手,拙嘴笨舌,有口莫辯,自家人单势孤,庄上人都怕民兵营长兼治保主任的李大祥,李大祥是个‘三进宫’的痞子,现在乡下时兴‘痞子治痞子’,专一门任命大小痞子,当行政村治保主任,庄上治保委员,说是只有痞子才能管住痞子。李珍更是位喜欢搬弄事非的民兵营长太太,遇见事儿打滚撒泼,无人敢惹,所以庄上大伙们,明知道冉玉柱冯素芳妇夫寃头,却无人替他讲上只言片语……
结果是不言自明,壮牛归李大祥李珍夫妇,锈住的牛由冉玉柱拉回家去……
有道是:
无赖凌弱逞刚強,
哪知从此埋祸殃,
老天报人入细微,
整谁先让谁疯狂!
李大祥李珍两口子自打换了牛之后,这牛长势一天一个样,八个月之后,这头黑牛只长的膘肥体壮,绝胜西班牙巴塞罗那,斗牛节上顶尖的公牛,那雄壮之风,更是超过了大美丽坚,德克萨斯牛仔节上,那些好斗难训的公牛们,这头牛后來,被市畜牧局,黄牛配种站买走,出价一万八千元!
李大祥李珍夫妇,那高兴劲儿就别形容了,每根汗毛尖上,都有笑容!
有位看官抬扛了:你不是瞎么?你咋看见的啦?
我说看官,俺瞎子从小,听和尚念过《大金刚经》、《楞伽经》、《楞严经》,知道人身之“识”不止一视!
按现代科学而言,人体的一种功能缺失,另一种功能即会填补!
俺瞎子尽管看不见你,从电脑显示屏的这一端,我就能感知道,你在看这段文章时,在那儿不服气儿的撇咀、挤眼!
哼!不信?
瞎子眼瞎心不瞎!
我能感觉到他两口子那种舒坦劲儿。
李大祥这种人,必竟是‘乡下’小土皇帝,没见过大世面,看着别人摩托车一骑,屁股一冒烟,飞星子跑远了,心里就发痒,今儿,这一两万现金,何不弄他一辆,咱也风光风光。当下赶往东七里河,《迅捷摩托专营啇店》,(二000年阜阳就数这家摩托车专营店车辆品种最全)花了八千元,买了一辆‘北方易初’生产的,幸福125c型摩托,(当时还是优惠价呢)什么驾照牌照,全不理他,加满油,突突起來!
李大祥李珍,那呌高兴啊,女人搂紧男人的腰,双峰一抵男人的后背,那男人立时雄起,豪情万丈!
瞎子一点儿也不胡侃!有漂亮年轻妇女,打后边搂紧瞎子我的腰,那软绵绵、硬方方儿的玩艺儿,一挤瞎子的脊梁,我也起性儿呢!
李大祥右手一拧油门,车速早超八十迈。
小四轮、小三轮扔在后边,一个字,那叫酷!
赶上小客车,超过大货车,又一个字,那叫爽!
东去颍上县的新修大路,笔直平坦,李大祥也甭管什么磨合期,越开越快,李珍被高速行驰的快感浸透了,两手紧紧扣住丈夫的腰,面部紧紧的贴在李大祥的背。
‘哥哥撑船么,细妹妹呀么坐,
随你撑到吔,哪呀么哪条河吔!’
轰隆一下子,等李大祥醒过來时,巳躺在阜阳市铁四局二处医院里了。
咋出的事?李珍只顾搂住李大祥的腰,找那种快感去了,摩托车撞上啥,她不知道;
李大祥自已更是记不得摩托车咋出的事。
你呌找这个说书人上哪儿弄清楚去呢!
各位看官非叫瞎子说明白,你不是难为我瞎子么……
咱长说短说,李大祥一住院,搞了两个多月,钱花了两万多块,摩托车报废,卖黑牛的钱全填坑,还差一大截子!
庄上有人会品:要不是李珍紧紧地搂抱住李大祥,弄个肉垫子挡住,弄不巧两口子都受重伤哩。
现代医学发达,铁四局二处医院,又是个专治外伤的医院,李大祥多处开放性骨折,竟然让医生们治好了,而且基夲上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只是李大祥下巴上,一道入口疤痕不太雅观。
如果能再讹上谁家一头黑牛,再卖给畜牧局黄牛繁殖基地—黄牛配种站,再卖上个一万两万的,去上海美容医院美美,肯定能去疤痕。
唉!讹人也得有机遇不是?没有合适的机遇,弄不到钱,谁免费给你美容?
一道疤,又不影响吃又不影响喝,又不影响办那个事,这样李珍就不会着急,要是影响了李珍的那个事,摔锅卖铁也得治,这一道疤就是一道伤疤,老天爷呌留的记号,治啥吔,留,就留着吧。
俺瞎子一张咀,不能同时说两件事儿,也來上句‘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吧。
邻居李大祥家的黑牛猛长,冉玉柱两口子心如止水!
自打换了牛之后,这头‘老牛犊子’虽然不见长,却也没别的啥毛病,冉玉柱两口子每日走到哪儿,小黑牛跟到那儿,赶集上店亦不例外。五月节,人吃粽子,牛吃粽子,八月节,人吃月饼,牛吃月饼。隔三差五,冉玉柱两口子给牛刷洗,牛犊子乌黑光亮,就是不长大。庄上咀尖皮厚的主儿,有时挑舌尖子,叫黑牛犊子为冉玉柱的‘牛儿’!冉玉柱两口子也不在意。
评书评书,瞎子就得评论不是:
大凡老实八交的人,都属于‘天赐之愚’。反应慢、反应迟钝,乃是弱势小民天赐之福哇!老天爷为了坦护他们,专赋给草民的一种保护,若非如此,处处顶真,时时反抗,你一会儿也不能活!
凡是横挑鼻子竖排眼儿的,针尖对棗刺儿的,都是觉得自家有夲钱,‘腰里捌着牌,谁來跟谁來’!你硬我不软,硬碰硬、尖儿对尖儿,砸呗扎呗,结果都是两败俱伤,没有啥好儿的……
瞎子为此打油曰:
莫要肆意逞刚强,
逞强容易难收场,
尖端易折白易污,
徒使后悔哭亲娘!
话说这头小黑牛,颇通人性,每当冉玉柱两口子相对闲坐之时,小牛总偎依着卧于膝前,申出舌头,舔冉玉柱两口子的手,有时舔脸,两个人年过半百,抚摸黑牛之时,多少也有些个唏嘘……
黑牛已成为冉玉柱家庭之一员,他俩口子再也不盼望黑牛长大!更不想将黑牛卖掉,希望于之长守。
冉玉柱两口子,只要知道了,哪儿有青草,哪儿有嫩叶,必定领着黑牛去吃,牛在吃青青嫩草,冉玉柱两口子也牵手而坐,生活得有滋有味,尽管有些不尽人意之处……
这种‘好日子’,冉玉柱两口子也过了好几年,自打二000年换牛,到二00八年底,九年啦,夲來风平浪静的日子,起了波澜。
黑牛在即将进入牛年之际,老是倒沫,吃不下草了,冉玉柱两口子,多次寻兽医诊治无效,这头黑牛,在农历己丑年正月十八,也就是俗说的牛年,己丑年丙寅月戌子日,公历二00九午二月十二日,与世长辞,享年十岁另九个月,牠毅然决然的去西方极乐世界,找牛魔王牛克丝报道去了。
就在这头黑牛断气儿的头天夜里,冉玉柱两口子,几乎同时得了相同的一梦:梦见黑牛说话:爹娘一声叫,黑牛要走了,儿走之后,二老不要伤心,儿有一愿,请二老帮助实现,也不枉咱们父子一世,母子一场!儿的病,折磨儿十年之久了,每日痛苦难忍,儿走之后,千万莫将儿的病尸,卖与他人,求二老将尸剖开,看看是何东西,折磨孩儿致死?儿愿足矣……
瞎子又要说话了:人牛异类,怎能托梦,是冉玉柱两口子,长时期以來,日有所思,才致夜有所梦的结果吧。
冉玉柱两口子,互相讲了梦境之后,决定按照牛儿的愿望,剖析牛儿致死之因。
当冉玉柱把刀割开牛腹之后,一个足球大小的肉球,涨眼的显现在那儿了!
这个肉球有足球大小,外边一层肉,用手一按,坚硬的很。
冉玉柱马上意识到,这个大肉球会不会是牛黄呢?如果是牛黄,这是名贵的中药,可以给人治病,有大用处!牛儿托梦,不让卖尸,托付解剖病因,得此牛黄……是老天爷的安排吧?
冉玉柱两口子,把肉球剥开,取出内里的硬球,放好藏紧,才去大桃树下,挖了个深坑,等到夜里,将黑牛埋入地下,人不知鬼不觉的,办得很是干净。
次日浸晨,冉玉柱两口子,乘上农公汽车,说是进城看病,一阵风儿的进了阜阳城。
在阜阳市南二环路上,新盖的阜阳市中医院,他们求教于一位老中医,这人姓胡,叫胡广生,是退休后返聘的老中医,胡广生的爹,瞎子也会过,一九五五年,公私合营之前,胡广生之父胡玉胜,在大隅首开玉胜药行,胡广生在中药的炮制识别上,乃为家传,在今日之阜阳,乃致安徽全省,都是数得着的专家!
当胡广生听完冉玉柱的叙述,再看看手中,这切下來的一小块牛黄,他决定立即向医院领导回报,请省药检部门配合鉴定,拿出检验证书,收购这块举出罕见的巨大牛黄。
冉玉柱两口子是回家了。
这边费了心喽。
罕见的巨宝,谁不想要?省市药材啇方面,早就由‘内码儿’透了信儿了,人家要飞机都有,别说汽车了,一时间八九份子人马,齐集阜阳,各展功夫,必巨宝是得而安心。
冉玉柱两口子,更是寝食不安,哪有不透风儿的墙呢,药材商一扑子走了一扑子來,更加剧了乡里乡亲的猜测:
有人说牛黄存在保险公司的保险柜里了。
有人说有三班子公安人员轮流看守。
原來从不走动的七姑八姨十六娘,也來问长问短了。
就数李大祥李珍两口子,大白天也闩上门,头都不露,也不知道是霉的?也不知道是恨的……
瞎子又没钻他心里瞧,咱也日摆不清。
几天來,冉玉柱两口子搂住头,几番商议,几番掂量,作出了一个一般人没有猜到的决定:将牛黄所卖收入,全数捐给冉楼子小学,用於新学校的建设使用!
药材啇人之中,必竟多有高手,人家根据牛黄的品质,根据这块巨大的牛黄,有七千五百一十六克的重量,最后以五百三十二万的天价,心满意足,夺宝而走!
今年的三月八日,记住:二00九年三月八日,冉楼子小学,巳经开建,冉玉柱两口子,巳搬入学校门房居住,每天上学放学的孩子们,都会亲热的喊冉玉柱两口子一声:爷爷好!奶奶好!
冉玉柱冯素芳夫妇没当绝户头!他俩一共有二百九十四个孙子,二百五十三个孙女!
瞎子我发誓:温总理要爬着去看台湾同胞,我瞎子没条件爬台湾去,但是,我决心等冉楼子小学盖好之后,有一天爬去,抓住冉玉柱冯素芳夫妇的手,向他们祝福,你有五百多个孙子孙女,你永不孤单!
2009.3.23.23:20.写于泉上小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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