峪山,虽不名扬,却也是一个盛夏销魂的好去处。这里山水宜人,天然无饰,方圆数百里的人们几乎无人不来次一游。而我来峪山却值万物萧杀,秋冬相交的季节。
我挎着照相机和中国纺织报特约记者老钱薄晓便向峪山徒步进发。约行一半里程,天已大亮。纵眼望去,峪山尽被淡淡的雾色轻抹漫掩,似披纱少女,现出神秘的诱惑力量。
抵达峪山脚下,寒风不见了温暖了许多。翘首峪山,虽不及凤凰山的险中含奇,峭壁悬空,却也气势恢弘。山中十分幽静,只有溪水汩汩流淌,悦耳透明。在繁华喧嚣的都市生活的我,真有一种高超脱俗的感觉。此时,太阳已冉冉升起,霞光冲散了烟雾,峪山披上了透明的金色,流动的水面闪闪烁烁,这溪水跳荡着奔向远方的一个拐角处不见了。
我们沿着山间小路朝前走,这条不知道经过多少辈多少人的双足踏过的小路,就在溪水的岸边,弯弯曲曲,曲曲弯弯。淙淙的流水声仿佛是向我们发出的谜语:这山、这水、这路,为什么彼此相依?要说有山就有水,是大自然地质变迁的结果的话,那么这条坎坎坷坷的小路呢?我凝望着布满山石的小路,——哦,这山给人以立足之地,这山哺育一代又一代人,人与山水情相依,山水对人有养育之恩啊!然而,前人们用自己的双足开拓出的这条山路至今仍坎坷不平。路,真难啊!
“难走,也得走呀!”老钱见我士气不振,指着峪山主峰对我进行动员,“既来之则安之,登上峪山制高点!”
我们沿着前人的足迹继续向前走着,溪水成了我们的好向导,唱着歌儿跑在了我们的前面。当行至溪水的拐角处,我惊诧急了,只见溪水旋起飞溅的水花,在右前方汇成一泓深水,清澈见底,波平如镜,一群鱼儿上下左右前后错落而井然,纹丝不动,俨然荧屏上出现飞机群时的定格图像,阵容整齐。老钱拾一块石头欲抛弃中,我慌忙制止:“使不得使不得!鱼儿聚会乃家族盛会,为什么要害得它们流离失所呢?”老钱听我说这话扔下石头,不禁带有几分悲哀地说:“我家后面也有条河,化工厂的污染使河水浑浊,草鱼不生,夏天倒成了蚊蝇聚会的地方了。”
这一泓深水自边沿缓缓向前流淌,去峪山的主峰须跨越这条溪水。在溪水两岸之间,摆放着八块大石头,我们塌石而过。回首视之,只见这八块石头光滑椭圆,又是谁把它放在此处?且如此牢固?我的心不禁一热!溪水中更是铺满了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砾石,宛如摆放在橱窗里面的精美工艺品。原来,这些砾石都是经过水流千年万载的冲击而失去棱角的岩石碎块,演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涓涓流水犹如向我叙说劳作的甘苦。我从内心感叹:溪水,真是了不起的雕塑家!
“你看!”老钱唤回我的思绪。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山腰处,有一股水在流淌。此水四季不断,即使久旱不雨,井枯河干,也依然长流涟涟。下面有斜出的山岩,那水顺势跌入山麓,犹如抛出的银链,在阳光的照耀下,白光夺目。我们兴致勃勃地走进一瞧,真是美极了!只觉得一股冷风迎面扑来,禁不住打了一个冷噤。其实并非什么冷风,而是流水跌入山麓所挟的水雾喷薄之故。由于水的渗透,那斜出的山岩下面,滴着水晶般的水珠,水珠落处,有一直径寸长的洞儿,这亦是大自然的雕塑家——水的杰作。此情此景,水珠好像滴在我的心上,琴键似的拨动着心灵的琴弦,从心灵深处领略到“水滴石穿”的绝妙意境。而那山腰处的流水正应了民间“山多高水多深”的俗语。山多高水多深,恰是劳动人民认识自然规律的总结。
我们信步而行,不知不觉已到峪山主峰的下面,这条小路始终与溪水相伴,伸向遥远的群山深处。这山多石、少松,几乎无土,甚至无草,可谓石山。极顶处怪石形态各异,有如百兽聚会,惟妙惟肖。
我们从北面的陡坡吃力地向上攀登,登上山巅,已累得汗流满面,心跳气喘。风,吹拂着我们的鬓发和衣襟,顿时真有“振衣千仞,直上青云”的感觉。上面有数株青松,葱绿而叶盛。山顶根本无土,它只生长在岩石的缝隙之中,却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令人惊讶不已。不难想象,在那黑云压顶,暴风骤雨,秋风荡叶,冬雪逞威的险恶环境中,它是怎样的鏖战拼击而保持本色傲然独立,期间经历了多少千难万险啊!环顾远眺,峰峦环绕,十分壮观。“呵,山里人家!”老钱挥舞着手臂高兴地叫道。只见群山南面的远方有一村落,炊烟袅袅。“山里人家”,它仿佛瞬息间的灵感火花,迫使我端起照相机,对准山里人家,将变焦镜头拉近、再拉近,啪!“山里人家”留下了未来的美好回忆。
山里人家!我在心里动情地呼唤着。山里人啊,你祖祖辈辈定居在峪山这块古老的土地,繁衍生息,用自己的勤劳、勇敢、智慧,饱经历代的烽火洗劫和世态变迁,象峪山轻松一样,痛苦挣扎,历尽磨难,顽强生存,我心中油然而生敬意。
在回返的路上,我掬一捧溪水一饮而尽,清爽之感袭遍周身。这清爽俨然融汇了山水情魂对人生的启迪,催我奋发。
哦,山水情魂!但愿情长久、魂永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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