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李慧兰诗集《生命底色》
生命的底色是什么样的?在李慧兰诗集中,提供了一些文本信息和零散意象,可能就算是她对生命内涵的感觉吧。一般来说,象征生命,论颜色,以鲜血,为红色(鲜红,朱红,褐红,黑红,赭红);以植物象征生命,为绿色(草绿,碧绿,淡绿,深绿)。以大海、河流和天空象征生命,为蓝色(淡蓝,浅蓝,湖蓝,天蓝,深蓝)。但绝没有用白色、黑色象征生命的诞生,只有用黑白预示生命的终结和死亡。锡盟女诗人李慧兰把她的第一本诗集命名为“生命底色”,其文化符码的意义就在于,把自己心灵感受的空间,放到了一个特定的区域,而且把这个区域和自己的命运直接发生承接作用或者叫做心灵对撞。也就是说,“诗将外在的时间浓缩,而将一个短暂的片刻延伸。文字将时间空间化,文字所占的空间是心灵时间流下来的标记”。(简政珍语,见《台湾青年诗选》)因而,我们在李慧兰的诗歌中感受到,锡林郭勒大草原是她诗歌的文化背景或者说是生命感受的源泉,而大草原的颜色便成为她生命或者说她的诗歌生命的底色。红色、绿色、蓝色成为生命底色的三原色而且与之有关之后就幻化出五彩缤纷的诗歌斑斓和璀璨的文本符号。
一、绿色,牧场符号的生命情结
生命现象是地球的特别,人类就是宇宙间的奇迹。自从有了生命,地球上就生机勃勃,地球也就有了历史。在历史的长河中,自从有了人类,地球的历史开始了新的乐章,文明史,成为世界上最思想、最智慧、最生动的篇章。思考生命让生命有意义,成为历代有文化的志士仁人发问最多的感慨。作为现代女诗人的李慧兰也不例外,对于生命和生命的意义(价值),开始用诗歌的形式发问,思考和生命有关的问题,生命的诞生,生命的颜色,生命的演进,生命的价值等等。作为女性她对这个问题就更加敏感。所以,生活在草原上李慧兰就要借助草原牧场这个文化符号来思考生命的本来和象征意义。这是李慧兰诗集中的主题命题。
李慧兰首先借助内蒙古草原上生长的胡杨林这个生命体开始了她的诗歌符号的文本思考和发问。“生命之初/性格中就弥漫着原始的悲剧意识/骨子里就透露着永久的倔强不屈”,“时间在你身上的/是生命的缺憾/还是灵魂的拯救”,甚至她发问,“问天问地/天地之间生命的哲学”,最后她犹如一个沙场上归来的壮士的发问和感叹:
“——什么是生
——什么是死
——什么是虽死犹生”(《胡杨》)
当她站在一棵倒下的大树旁,久久不能离去的时候苍然泪下,“泪潸然而下,淋湿了我的面颊,也临时了我的人生。”于是李慧兰开始了她的文本抒发“我抚摸着/你的坚韧脉络/——追寻你根的走向//我捧读着/你的重创伤口/——领会你生命的含义”(《生命之树》)。
《绿》这首诗就更加直接,作者直截了当地用“绿色”这个生命的底色,直率地进入诗歌特有的抒发与感叹,用“胎儿”,“新娘”,“死去”,三喻体比出了三个生命意义归宿你就是我的出生的“暖床”,迎娶我的“新房”,天葬我的“地方”。对于草原已经成为诗人的归宿,绿色成为诗人象征生命体的原始色调,在她的文本符号里,草原也就成诗人热爱、关心、建设、呵护、爱恋的、以身相许的对象,很显然,诗人对于草原家园命运的关注也就成了必然,因而,李慧兰诗集中很大一部分是个是对草原家园情感亲近和心灵呈现。如《蒙古高原》、《大漠风歌》、《痴情四季》以及《围封转移》《平凡肖像》等等。真有点“江山文藻,不无故国之思,虽音节见有未谐,而意境特胜。”倾述一个小女诗人情怀,“心缘物感,情随事迁,风气转移,胥关世运。”(龙榆生《<近三百年名家词选>后记》)也如尚贵荣在她的诗集序中所说:“辽阔的草原,生长绿色,也孕育雄鹰,”当然孕育像李慧兰这样的诗人。
二、蓝色,流动符码的人生浪漫
“走进你的那一刻
命运就有了某种归属
热血跟随你的走向均匀流动
脚步模仿你的姿态一再调整
那是 不竭的荒漠之灵
那是 不朽的大地之魂
以沉思的状态——静默成泉
以反省的方式——流淌成河
……”(《泉》)
乌拉盖草原是锡林郭勒草原上一块神奇美丽地方,原始的生态植被从来没有被破坏过,乌拉盖河,哈拉哈河、斯尔吉河,乌拉盖湖还有一些无名湖,森林,草原,湿地,山地,丘陵,河流汇成一个天然牧场,当李慧兰来到巴彦胡硕镇的北边的布林泉时她被感动了。写下了《泉》这首诗。这就是李慧兰诗集中的第二主题心灵激情的涌现。人生是一个生命过程,生命的光华在不停的燃烧,才放射出熠熠辉煌,生命就像一眼泉、一条河,只有喷涌、只有流淌,才是生命的意义所在。李慧兰赋予了诗歌文本生命的架构和生灵的活化。然而,《文心雕龙》曰:“庄周云‘辩雕万物’,谓藻饰也。韩非云‘艳乎辩说’,谓绮丽也。绮丽以艳说,藻饰以辩雕,文辞之变,于斯极矣。”文与实付,随时而变,实乃古今中外为文为人是要义。然而,当前一些诗人极其浮躁,失去了诗歌的文化品位和艺术尊严,诗歌创作出现世俗平庸、苦闷失意、孤独无奈的情绪,甚至连这些都没有,空泛乏味,没有内容,没有思想,文辞苦涩,言不由衷,甚至连一句可记住的警句都没有。轻浮而无形象、无意象等等、等等。这种现象令人咂舌。可贵的是李慧兰思考人生、生命的价值,发出“不相信冻结的季节也冻结播种/我固执得种子发芽幻想也发芽”呼唤,女人敏感的惊叹“只要怀着太阳的种子/每一次孕育/都灿烂美丽”。特别是对于爱情的执著和刻骨铭心,更是令人感叹,如《把你的照片做成书签》、《爱情十字架》、《握心想你》等诗歌都是她对爱情独特的诠释和心灵感受的释放。女诗人独特的敏感、细致入微的触角、多汁质的神经质和内分泌使得女诗人的文本符号绚烂多彩而五彩缤纷。把草原上蓝天白云的变换和河水流动的逶迤幻化为形而上的精神世界,蓝色的天,蓝色的河,蓝色的湖,蓝色的泉,都为诗人提供了形而下的创作源泉和形而上的精神动力。
“当你,执意要做
孤驼跋涉
——我必定是暖身的奶酒
把我的恋情
装进你行囊
一路吟唱我们共同的歌
当你,毅然点亮
雄性热血
——我必定是原始的火种
把我的叮咛
刻进你历程
一路温习我们共同的梦”(《无悔人生》)
三、红色,理想代号的心旗荡漾
结构主义写作理论观点说,写作的概念既改变了文学实践的概念,又改变对这一实践的可能的知识。“文学”变成了写作,“知识”变成了写作欲望的客观表述,二者的相互关系既牵扯到“文学的”个人有牵扯到“科学的”专家,从而使关心的重点置于主题之处,通过其身体和历史的经验而置于语言之内。(朱丽叶?克里斯蒂娃《人怎样对文学说话》)也就是马克思主义所指出的,“写作和一种行为结合起来后,实际立刻就变成了一种有价值的语言。”(罗兰?巴尔特《写作的零度》)李慧兰在自己诗集《生命底色》的后记自我一段表白,充分说明了她的心灵解构是借助于引发自己上道的引子或者诱惑体,而作者借助这个诱惑体承接上了生活在这块地域的生命形式——生命寄托于这块美丽的大草原,幻化成生命的根基、脐带情结,从而从感情情绪追求上都与之息息相关,她说:
“生命要有爱,草原就是我终身相许的爱,表达要有灵感,诗的方式就是我得天独厚的灵感。爱上草原,我才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可爱。因为太爱,才沉重,才心悸,才知道自己渺小。所以我才不能懈怠。若人生与草原无缘,我就失了血色,若人生与诗无缘,我就没有了主意。我本能地确认,草原就是我的生命底色,诗就是我生命的另一种形式。”
这是李慧兰诗集中的文本符号形式和她心灵解构热血生命对草原的热爱和对事业的不懈追求。请看——她在《蒙古高原》中这样倾述“既然根在高原/这里的厚土/就是传种接代的家乡//既然热恋高原/这里的河流/就是洗浴灵魂的圣堂//既然吟诵高原/这里的神话/就是启发命运的图腾//既然塑造高原/这里的山脉/就是承前启后的脊梁”而对于草原的历史记号和新鲜事物那怕是新闻她也敏感地扑捉的到,也对她触动很深。如《历史的手迹》、《回忆昨日的弹片》和《平凡的肖像》。甚至,在诗集中还参杂了中国古典的格律词,以表达一个女诗人的激情和细腻。著名诺贝尔奖金得住法国诗人苏利?普吕多姆说:“文学上的雄心对那些以为是天才的有鉴赏力的人来说是一种痛苦。他们认为美,却不能创造美,他们因此感到失望。” (苏利?普吕多姆《沉思录》)
李慧兰的《生命底色》是一部继承了古典浪漫主义抒情方式,有受祖国传统文以载道的思想意识的影响,运用现代语言和诗歌形式书写了草原文化符号对诗人的心灵冲击,又由于李慧兰出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和受到时代气候氛围的影响颇深,可以说,不会不打上普希金式或贺敬之式的诗歌形式和语言的烙印,用这种抒情方式幻化生命意义就显得《生命底色》大度凌人和气势磅礴。然而,直抒胸臆、抵制隐喻和意象匮乏也就成为《生命底色》作为现代诗歌文本的缺陷。最后我要用美国著名女文学批评家、西方当代最重要的“新知识分子”和 “美国公众的良心” 苏珊?桑塔格的一句话结束这篇文评:
“我们衡量真理,是根据作家在受难中付出的代价——而不是根据作家的文字与对应的某个客观真理标准,我们的每一个真理都必须有一个殉道者。”
2009-3-18-19于锡林浩特家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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