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的时候,我常常站在窗前看着对面铁路上驶过的一列列客货车,听着机车发出的长鸣,看着窗前的垂柳由枯枝变成新柳,看着年轻人忙忙碌碌,脑海中总会涌现出自己曾经走过的岁月,三年自然灾害、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上山下乡、回城到铁路。那些曾经给过你困苦和欢乐,给过你失败和成功的日子,记忆中一个个鲜活的形象姗姗向我走来。
记得在那是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我在学校里因为父亲的问题,参加红卫兵组织没人要。我一下子成了另类,一些平常要好的同学也不理我了。我和那些没有组织要的“出身不好”同学在一起,课不能上,又没有事情干,那时真的觉得很迷茫。高考制度也废除了,念书上大学的梦是彻底被粉碎了,学校里停课闹革命,我们这些同学干脆就呆在家里,时而到学校里看看。当时的情绪很低落,在这时我认识了比我高一年级的高一、二班的阿山。他是高干子弟,在当时是根红苗正,那天他看见我们几个坐在校园里,就走过来和我们说话。他很健谈,谈古论今我们几个听得都直眼了,郁闷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开朗了,看见我们笑了,他说,上不了课,回去找些书看,自己学习总会有收获的。在那段恼人的时光里,他的那句话,真是在迷雾中让我看见了一丝阳光。我想对呀,读书总是有用的。回到家里我背着母亲把父亲藏在地下室的书箱打开拿书看。就这样,我悄悄看完了《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和《红楼梦》,还有《苦菜花》。没有书看了就和同学串换着借书看。这些书在那个年代可都是禁书,我只有偷偷地躲在家里看。在没有课上的日子里,那些书就像是一本本教科书滋润这我的心田,并对我的人生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真是阿山的一句话,把我带进一个崭新的土地,看书成了我一生的嗜好。现在想来我真的很感激阿山。后来返校的时候我看见他,他问我怎么样,我对他说起我看的书,那时他还风趣地对我说,“你的胆子挺大的,这些书都看了。”后来我上山下乡到了边远的辽西山区再没有看见阿山,听说他当兵去了。
每当我想起那段曾经打击过我的理想和生活信心的年月,阿山他逗我们开心的模样就会浮现在我的眼前。
人生的旅途走了一程又一程,历经了坦途和坎坷,成功和失败,谁没有感伤,谁没有困惑,谁没有痛苦,谁没有怨恨和丑陋,但是时间就好像是一个过滤器,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过滤掉大部分的痛苦、怨恨和丑恶。那些曾经过不去的坎,现在看来可以是轻而易举,那些曾经是针锋相对、积怨甚多的人,如今可以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那些过去见面不说话的人,如今见面会微笑地和你打个招呼。
那些慢慢远去的往事,不知怎地在我的脑海里渐渐变得清晰和美丽,可惜的是我当初并不知到这些美丽,只是一味地关注那些最容易过去的事情。
其实每个人的过去,无论怎样,当你远离它的时候,在追忆起来,你会惊奇地发现它是那样的美丽和珍贵,是多么的难得,只是在当时不懂得。而把那些美丽留给明天来追忆。
2009.03.18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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