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春色宜人。循着春的脚步,信步来到一处开放的公园。姹紫嫣红,百花争艳。空气里似乎混合着一阵阵花的清香。
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看着两旁围栏圈起的几方绿地,草儿正返青。轻轻吸气,有熟悉的青草的气息。驻足凝视,面前仿佛出现了旧时那片碧绿如毡的堤坡。那是我儿时的乐园。此时我多想回到旧时,脚踩在软软的青草上,在草丛里寻觅我眼中的珍宝,或仰躺在草地上,看蓝天白云在头顶悠悠的飘过。
可是,我不能。几回梦中萦绕的旧时美景已不复存在,我童年的乐地已面目全非。前几日,大姐来,我们说起家乡的一些旧事,她告诉我,堤坡的两边已被附近人家充分利用,辟成了菜园地。
心有些怅惘,但,随即,我的心又变得通达起来。因为那片属于我的乐土,我的绿地已永远存于我的记忆里。无数次的心灵旅行中,我都会重温那快乐无暇的纯真年代,那犹如绿毡毯一样的草地给我太多美妙的不能忘怀的回忆。
忘不了那青葱葱、绿油油的草地,忘不了散落在草丛里的各色小花,像忽闪的眼睛在眨呀眨。白的,粉的,黄的,蓝的,紫的。像一块碎花点点的细布,天然朴素,洁净淡雅。
还记得在草丛中到处扎根生长的地米菜,开着白色的小花,在风中轻轻摇曳。那时的它是普通的,廉价的甚至没有价格。而如今,地米菜成了人们餐桌上最喜欢的野菜。只要一跃进春的门槛,地米菜迫不及待的从地底下冒出来,鲜嫩鲜嫩的。被勤劳的人采摘去,堆到集市的菜摊。人们用它包春卷,做饺子馅料。到三月三的时候,地米菜煮鸡蛋,又被人们赋予了一种美好的期望。据说三月三吃了地米菜煮的鸡蛋头不会昏。此时节的地米菜也从初春的几寸长长到一尺甚至两尺,青碧细小的叶子里缀着数也数不清的小白花,淡雅如小家碧玉般被人们拎回家,洗净。煮水后的地米菜,香味依然那么纯朴和实在,一如大地母亲的味道。
遐思中,眼前的青草变成了一棵棵的野韭菜,那是旧时的乐土上生长着的、细弱细弱的野韭菜,尖细尖细的叶片直直的伸向天空,颜色也比周围深。使劲拽一把,根部白色的蒜头也连根拔起,沾着细碎的泥土。看着圆圆的野蒜头,又看看尖细尖细的韭菜叶,小小的心竟无端有惊异之感。
拔了一大把拿回家,给母亲炒鸡蛋,可母亲说菜园里有韭菜,谁还吃野的,怕不干净。丢掉,有心疼不舍的感觉。
不知这城里的绿地里可有我儿时的地米菜和野韭菜?我俯下身子在草丛里仔细搜寻着,没有。但我的心并没有因此而失望,因为,我知道,我明了,我的这个要求对城里的绿地来说是有点过分了。
继续走在鹅卵石精心铺就的小径上,我的心并不曾满足,我渴望在草地上行走的感觉。但城里的草地永远都比不上乡村的草地,那里的草地才是真正的草地,是任人无拘无束在上面玩耍快乐的草地。在乡村绿油油的草地上,时不时的有蚂蚱在蹦跳,小小的绿色身躯,轻捷而伶俐。趁它不注意,一把用手捂住,它就再也跑不掉了。还有那如小拇指头般大的土青蛙,小小的身形,却五官一应俱全。一不小心被我抓住,那软绵绵的小身体,并不曾令我畏惧。想起旧时顽皮嬉闹、活泼可爱的场景竟如同在眼前一般。心有丝丝的微甜,却又夹杂着莫名的感概。是感叹流年的易逝,还是嗟叹年少时的轻狂与无知?抑或两者兼而有之?
此时,我不想面对,深究,我只想醉心于眼前的胜景,让心尽情感受春的蓬勃生机。
拾级而上,围墙边有一丛蔷薇,有心走近细看,没发现蔷薇根部新发的茎。只是在上面有新发的嫩绿的新枝。我记得儿时在堤坡的最下边有一丛丛蔷薇,每到春天的时候,在蔷薇的根部,从地底下生发出好多又粗又嫩的茎。和堂姐勇敢的扒开枯枝和尖刺,从根部将那新茎掐下,把覆在表面的一层皮剥下,放嘴里一咬,苦涩中有一丝清甜,竟也吃得津津有味。每当发现一根又长又粗又嫩的新茎时,心是那么的狂喜和兴奋,三十多年前的情景好像发生在眼前。只是这面前的蔷薇,让人看着总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枯瘦的枝干,叶子也好像显得有点无精打采。哎,难道是我记忆中的蔷薇太有魔力,使我眼中已容不下异地的蔷薇了?
它也会开花吗?开出像小时看见的火热和激情吗?一大片一大片的,在阳光下流金溢彩。掐下一把,用头绳扎紧,放在瓶子里,再放在房里的窗户边。那或许是我第一次对花动了情吧。喜欢它,便占有它,以这种方式表达对它的爱。
处处是美景,处处的美景勾起小时无数的记忆片段。在小镇工作十来年,又到城里生活这多年,我心里想的,笔下写的最多的依然是乡村的景象。我爱我曾经生活的那个地方,我难以忘记那里曾经的一切。那时的小草是那么茂密青翠,那时的快乐是那么的单纯,那时的心是那么的单纯和可爱。若什么时候旧梦重温,再回去一看,那该多好啊。
仰首,太阳日日普照万物。春天,像刚出生的小娃娃生长着;夏,也在暗中涌动和酝酿;慢慢的,秋,就要横亘眼前了。人生的秋天也是这样一步一步的,走来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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