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发生在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如今想来,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那年我上中二。北方的冬天异常寒冷。由于学校里的课紧,每天都在学校里学到很晚才往家里赶。家里的条件拮据,我常常身单衣薄穿行在呼呼的寒风中,往返与学校和家之间的那条柏油马路上。不单是我,那个时候很多同学大都如此。
我终于被这恶劣的天气击垮了。第二堂外语上课的时候,我的头开始痛了起来。仿佛有亿万只蚂蚁在我的大脑中撕咬。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我开始不停的流鼻涕,最让我难受的是头脑中一乍一乍的疼痛。课当然是一点没听进去。没有办法,我只好向老师说明了情况。老师看着我难受的样子,说我是感冒了,然后批了我一天的假。让我回去到镇上的医院去看看。
我背起书包,在老师的再三叮嘱下离开了学校。外面的风鬼哭狼嚎似的横扫着一切,吹在脸上好像鞭子抽在身上一样。再加上稀稀拉拉的雨点,放眼望去。一片萧杀的景象。别说人,连半点动物的影子也找不到。我带好手套,用围巾把脸蒙上,只露出两只眼睛。这样我才尽可能的少受一点寒风的吹袭。
我顶着寒风,顺着柏油马路往家里赶。落在地上的雨点已被冻成了冰凌。厚厚的把路面铺了一层,走在上面咯咯吱吱的作响。路面很滑,我走的很慢,一不小心就会狠狠的摔在地上。柏油路两边的树光突突的在寒风中摇摆,发出呼呼的声响。柏油路上很少有车辆经过,偶尔经过一辆,只见车尾冒着黑烟,一眨眼就消失了。连车也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面对这无情的寒风,一切都被它征服了。
我就像寒风汪洋里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被击翻的可能。忽然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辆车。那是怎样的一辆车啊!一辆自行车上坐着三个人,男的在前面骑着自行车。车的后面坐着一个妇女,怀里抱着婴儿,从体态上看,不到一岁的样子。从他们的衣着上看应该是附近的农民,他们应该是夫妇。自行车和我相向而行,我们的水平距离几乎不到两米。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自行车行驶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我看到男人很用力的在蹬着自行车,尽管如此,自行车的速度和我的脚步几乎上下。
寒风并没有因为多了我们四个人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凶猛了。不知是由于路滑,还是由于风太大。自行车在我眼前倒了下来。那妇女反应很快,在那一瞬间从车上跳下来,紧紧抱着孩子,动作和她的身体极不相称。男人把自行车扶起来,走过来问有没有伤着。妇女没有说话。我看到她的脸已经被冻的青一块紫一块,嘴唇乌乌的。她把孩子递给男人。麻利的从身上脱下那件已经折旧红色呢子褂,披在孩子身上。男人木纳问道,你不冷么?妇女用衣服把孩子包好,抱在怀里。是我要紧,还是孩子要紧。这是我听到那妇女说的唯一的一句话。男人迟钝了一会,默默的推起自行车,跨上。在这愈加猛烈的寒风中。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妇女的那句话像一股暖流遍布我的全身,我只觉的热血上涌。在这天寒地冻里,万物都被冰封。惟有爱才能与它抗衡,惟有情才能给我们铺就一条光明大道。那妇女用廖廖的一句话来诠释爱的含义,给孩子呵护,给丈夫勇气,即使寒风再凛冽,雨水再疯狂又怎样。我想通往他们家里的道路上一定有温暖伴在他们左右。
我迈起轻快的步伐,随在他们身后的暖流里,愉快的朝家里走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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